送走年迈总统，接掌国家政权

　　呼吁结束罢工，筹备修改宪法

　　稳定埃及的老将军

　　《环球人物》杂志驻埃及特派记者  黄培昭

　　《环球人物》杂志特约记者  刘明康

　　2011年1月底，一场骤然而起的政治风暴席卷埃及。随着前总统穆巴拉克宣布告别政治舞台，埃及国防部长、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领导人、陆军元帅坦塔维引起了人们关注。事实上，这位老元帅已经成为埃及当前的实际领导者，对稳定埃及局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老将军走上前台

　　埃及有一支46万人的军队。现代埃及的三位总统纳赛尔、萨达特和穆巴拉克都出身行伍，但在穆巴拉克时代，军方开始淡出政治。这一次，动荡又把军队推到了前台。

　　2月4日，76岁的坦塔维出现在抗议者聚集的开罗解放广场，成为第一个在此露面的政坛高官。他与抗议者进行沟通，稳定局面。2月9日，坦塔维为首的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又召开会议，两天后，副总统苏莱曼宣布将国家政权移交给委员会。埃及的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由高级将领组成，成员包括坦塔维、总参谋长阿南等。根据埃及宪法，最高委员会成员只有在国家进入战争和紧急状态时，才集中开会，平时是一个虚设的机构。埃及历史上，只有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和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时，委员会才开过两次全体会议。如今，埃及进入军管状态，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权力扩大了。坦塔维作为委员会主席，履行总统的职责，也算得上大权在握。

　　坦塔维全名穆罕默德·侯赛因·坦塔维，1935年10月出生。1948年，以色列宣布建国，阿拉伯多个国家对以宣战，中东近现代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战争爆发。那时，坦塔维只是个13岁少年。他虽不能参战，却和同学们一起，举着旗帜，声援走上前线的阿拉伯战士。

　　1956年，坦塔维从埃及军事学院毕业，获得硕士学位，从此开始了职业军旅生涯。他参加了1956年的第二次中东战争、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和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从普通士兵和低级指挥员干起，凭着作战勇敢，职务越升越高，历任第16步兵旅旅长、野战军参谋长和战区司令指挥官等职，完成了从列兵到元帅的角色转变。

　　深受穆巴拉克信任

　　坦塔维和穆巴拉克关系不一般，有统计说，仅穆巴拉克亲自给他颁的奖、授的勋就不下15个。据报道，坦塔维受到重用是在1987年，他被穆巴拉克点名调任埃及共和国卫队司令，那时，他出任埃及第二军区司令还不到一年。3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国防部长，后兼埃及武装部队总司令，是名副其实的“军界第一人”。国防部长是个重要岗位，也是个肥差。除了掌管军队，坦塔维还掌控着所有的军工生产和军品采购。不难看出，穆巴拉克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他，对他真的是很信任。

　　坦塔维也没有辜负穆巴拉克的期望。1991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美国发动海湾战争，与众多阿拉伯国家一起，把伊拉克军队赶出了科威特。率领埃及部队参战的就是坦塔维。多年来，坦塔维对穆巴拉克“坚定而忠诚”，甚至被视为穆巴拉克的接班人选之一。

　　有评论说，坦塔维这代老军人接受的是苏联式军事熏陶，注重服从超过关注政治对话。他们不写微博，很少使用iPad电脑。坦塔维与穆巴拉克的亲密关系，源自两人治国理念上的一致。正如外界评论的，他和穆巴拉克都很看重“保持政权的稳定”。

　　而且，穆巴拉克时期，军人在政治生活中并不张扬。有分析说，穆巴拉克有意定期对高级将领进行调换，不让任何一方势力太大，以免干预文官政府。这个做法变相地强化了军人对穆巴拉克的忠诚。作为军界领袖，坦塔维一直比较低调。人们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多。外界有传言说他健康不佳，精神状况也有问题。一位美国外交官与他会面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很健康，思维敏捷。

　　美国对坦塔维的态度很复杂。路透社报道说，美国高层私下里把坦塔维看成“不愿改变”、“对美国反恐不很积极”的人，因为他不会对美国惟命是从。据媒体披露，2008年，坦塔维曾经和时任美国助理国务卿韦尔奇见面，讨论中东局势。谈到如何与伊朗打交道时，韦尔奇要埃及对伊朗强硬。坦塔维同意对伊朗保持政治压力，却反对使用武力。当年坦塔维访问美国，行前美国的外交官们提醒华盛顿，坦塔维虽然“有礼貌又迷人”，但“他反对经济和政治改革”。

　　最后时刻送走老上级

　　穆巴拉克交权后，关于埃及军队的议论很多。有人说，这次军方是“武力夺权”，不过也有媒体称，这次穆巴拉克辞职，“完全称不上兵变”。只是军方在美国的压力下，不得不让穆巴拉克靠边。美国每年给埃及13亿多美元的援助，并减免其300亿美元外债。如果坦塔维继续站在穆巴拉克一边，埃及将彻底失去来自美国的援助，这对谁都不利。

　　值得一提的是，在局势危急时，穆巴拉克没有下令军方采取强硬的措施。埃及媒体报道说，事实上，在警察敌不过抗议的民众、穆巴拉克派军队介入后，原本是有机会控制局面的，但前提是流血。对此，穆巴拉克很犹豫。他与坦塔维商量，坦塔维也是模棱两可，但倾向不去镇压。在美国步步紧逼下，穆巴拉克最终彻底放弃了使用军队，这等于放弃了前程。军中支持穆巴拉克的将领虽然有人提出采取强硬措施，但未被穆巴拉克和坦塔维采纳。

　　有报道称，穆巴拉克离开首都前往南部城市沙姆沙伊赫，也是与坦塔维商量的结果。据说，当时坦塔维亲自安排直升机，还到纳赛尔城的马兹军用机场去给老上级送行，足见他对穆巴拉克很忠诚。但也有报道说，坦塔维迫于形势，最后委派总参谋长阿南代表自己去。

　　眼下，埃及的局势把坦塔维推到了政治的风口浪尖。中东有媒体称，坦塔维年事已高，也不像是贪恋权位的人。埃及的军管只是一个过渡，坦塔维也注定是个过渡人物。

　　坦塔维身边的将军们

　　在坦塔维身边，还有一批将军。阿南是埃及军队的总参谋长，全名萨米·哈菲兹·阿南，63岁。阿南参加过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并有出色的表现。2001年出任埃及防空司令。2005年，他担任埃及武装部队参谋长，是埃及军队的实权人物。这次埃及发生政治动荡，阿南正在美国访问。得到穆巴拉克的命令后，他提前回国。埃及国内媒体《宪章周报》报道说，在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成员中，阿南是最有人缘的一个。他做人低调，不爱声张，遇事沉着、冷静。同时，有主意，善计谋。反对党“穆斯林兄弟会”称，阿南是他们惟一能够接受的军方人士。报道说，坦塔维与阿南走得很近，与穆巴拉克也“关系甚笃”。

　　埃及军中还有一些重要将领对当前时局具有重要的影响作用。如空军司令哈菲兹，1952年出生，1972年埃及战争学院毕业，第二年参加了第四次中东战争，在时任空军司令穆巴拉克的领导下工作，2008年开始担任埃及空军司令。海军司令马米什，2007年任现职，负责埃及海上安全以及著名航道苏伊士运河的通行安全。以色列情报部门称，埃及海军的力量是以色列海军力量的3倍，在中东地区“首屈一指”。军方这些高级将领，都是穆巴拉克悉心培养和提携起来的。从这个角度看，只要他们在，穆巴拉克还不会被怎么样。

　　穆巴拉克近况如何

　　对穆巴拉克的近况，现在众说纷纭。埃及驻美大使舒凯里不久前在接受美国全国广播公司采访时称，穆巴拉克“健康状况可能出现问题”。沙特媒体随后称穆巴拉克健康状况“严重恶化”，受抑郁症的困扰，但拒绝吃药，也不肯去德国接受治疗。沙特一名高级官员称，穆巴拉克拒绝了其他国家提出的庇护建议，“希望死在自己的祖国”。还有媒体称，穆巴拉克已陷入昏迷状态，有媒体甚至报道他已去世。

　　美国广播公司网2月16日报道，穆巴拉克目前仍留在沙姆沙伊赫住所，两个儿子贾迈勒和阿拉陪在他身边，而妻子和孙辈都已离开埃及。知情人士透露，穆巴拉克身体也还不错，甚至可以在海边享用早餐。有分析称，穆巴拉克在各种力量的博弈下也许能保一个平静的晚年。

　　现在，埃及的总体局势已经趋于平静，民众生活恢复正常，银行、超市、商店也已恢复营业。2月12日，军方宣布埃及将尊重所有签署的国际和地区条约。这意味着埃及将继续遵守1979年与以色列签署的和平协议。这一表态意在消除以色列和美国的担忧，稳定外部局势。2月15日，坦塔维发布命令，成立埃及宪法修改委员会，并要求其在10天内完成修宪工作。此举被认为有利于埃及进一步恢复社会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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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机中的阿拉伯国家领导人

　　埃及的事情还没彻底过去，也门、巴林、伊朗、利比亚、伊拉克等国也出现了示威浪潮。

　　在也门，抗议活动2月17日已经进入第七天，当日的流血冲突造成至少1人死亡，25人受伤。民众要求执政32年的总统萨利赫下台。南部港口城市亚丁的宗教领袖表示，他们促请萨利赫给予人民选举的权利。

　　巴林人口中的大多数为什叶派穆斯林，而王室为逊尼派。什叶派认为自己长期受到歧视，2月14日起，民众连续走上街头示威游行。2月17日凌晨，防暴警察驱散了广场上的抗议群众。巴林官员说，有3人被打死，近200人受伤。

　　2月17日，利比亚也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抗议，多人在冲突中伤亡。忠于国家领导人卡扎菲的利比亚革命委员会称，将对发动反政府示威的“冒险主义者”做出“严厉与猛烈的”反应。政府表示，“决不容忍任何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12月21日，有消息称卡扎菲离开利比亚，卡扎菲之子赛义夫后来否认了这一说法。

　　在伊拉克，数千名库尔德人2月17日在多个城市举行示威活动，要求改善生活，惩治腐败。

　　除上述阿拉伯国家外，伊朗首都德黑兰2月14日发生数千人参加的抗议活动，美国在第一时间表态支持。反对派声称有数万人参与，是2009年以来该国最大的示威活动。

　　各国政治动荡原因不同，诉求不同，但都对国家领导人带来严峻考验。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表示，中东、北非国家领导人和民众有责任从现在开始合作，共同致力于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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