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前线手记

　　“这到底是一场保护利比亚人民的战争，还是为了利比亚石油的战争？”利比亚新闻部负责记者联络工作的陪同扎卡利亚问道

　　《望东方周刊》记者辛俭强 | 的黎波里报道

　　卡扎菲、石油、战争---当这三个关键词叠加在一起的时候，注定波诡云谲、惊心动魄。

　　利比亚到底有多动荡？政府和反政府武装究竟谁会胜出？在这样的动荡不安中，利比亚人又如何看待国家和个人的前途命运？

　　3月11日从北京启程后，整整30个小时、1万多公里的空中辗转旅途中，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望东方周刊》记者的脑际，挥之不去，直至3月12日抵达的黎波里。

　　搭上埃航撤侨包机进入利比亚

　　当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远离这个危险的国度时，新闻记者却是反向而行，别无选择。一路上似乎都在不断地印证一句老话，而且越是靠近目的地，旅途就越是不易：不同时区的转换、飞机的晚点延误、长途旅行的辛劳与困顿⋯⋯

　　终于到达开罗机场时，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在这里，我们将转乘埃及航空公司的飞机前往的黎波里，虽然这段航程还有近1800公里，但毕竟距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了。

　　在候机室，我们遇到了从伦敦转机回国的利比亚人哈菲兹先生，随即攀谈了起来。这位50岁上下的建筑工程师，目前在英国伦敦工作，3个月前从利比亚去伦敦工作的时候，国内还风平浪静。

　　本刊记者虽然懂阿拉伯语，但在现在的环境中，哈菲兹却更愿意用英语交谈。他说自己到过中国4次，北京上海都去过，最后一次是在2006年，而且每次去都对中国的高速发展惊叹不已。但当记者试图把话题转向利比亚局势时，哈菲兹言谈变得谨慎起来，不愿意多谈。

　　登机后，我们惊讶地发现，能坐280多人的空客A330-200机舱内空空荡荡，全部乘客只有22人，座位可以随便坐。这其中除了10位回国的利比亚人以外，其余12人都是外国人：4名来自欧洲的外交官，再就是来自新华社、英国广播公司(BBC)和荷兰电视台的记者。

　　副机长艾曼。阿拉塔告诉《望东方周刊》，这是一架撤侨包机，在过去20天，埃航每天都派出15个架次的航班前往的黎波里接回从利比亚撤离的埃及人。阿拉塔说，飞机抵达的黎波里后2个小时内，就会坐满等着回家的埃及同胞。要知道，在利比亚的埃及劳务人员数量庞大，约有150万人。

　　大批非洲裔劳工滞留机场

　　飞机在穿越了地中海、接近利比亚北部海岸线时，从舷窗往下看，成片巨大的储油罐清晰可见。

　　当地时间3月12日下午2点，飞机安全降落在的黎波里国际机场。由于签证方面的各种问题，所有记者又被滞留在机场整整3个小时才得以放行。在机场海关，记者看到，约有200多名巴基斯坦劳务人员正在办理登记手续，远处一架巴基斯坦客机也已等候在停机坪上。

　　刚一出海关闸门，出现在眼前的候机大厅脏乱无序、空气污浊，挤满了非洲裔劳务人员及其家属。而来到机场外面，记者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至少有5000名非洲裔劳务人员聚集在那里。

　　当他们看到我们所携带的采访设备、意识到我们的记者身份后，马上就围上来倾诉。来自尼日利亚的29岁青年卡利告诉记者，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大约两周时间，却还没有机会搭上飞机回国。

　　利比亚新闻部官员及时上来解围，陪同记者离开机场。在出机场的路上，还有上百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周围都是等候撤离的非洲裔劳工。

　　据报道，自利比亚局势动荡以来，已经有20万至30万外国劳务人员或出于安全考虑或因项目停工而选择撤离利比亚，但这个数字仅仅是在利比亚外籍劳务人员中的一小部分。

　　外紧内松的的黎波里

　　来利比亚之前听到了许多有关“局势动荡”的报道，但从机场到酒店20公里的路程中，记者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紧张和不安。到处都张贴着赞颂卡扎菲丰功伟绩的巨幅海报，街面上也没有增加警力部署，店铺仍在正常营业，车辆川流不息，年轻人开着车大声地放着节奏感很强的利比亚现代音乐。

　　记者曾在5年前来利比亚采访过，与当时相比，的黎波里在城市建设方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整个城市的面貌仍然显得破旧，而且街头的卫生状况比5年前差了。

　　在酒店安顿下来之后，尽管旅途劳累，本刊记者还是决定出门转转，进一步了解的黎波里老百姓的现状。两名在街头执勤的警察给本刊记者“晒”了一下他们自家的经济账：每月收入约600第纳尔(1美元兑换1.2个利比亚第纳尔，约合人民币3287元)，而三口之家每月的生活费支出约需500第纳尔，所以每月都结余不多，但基本的生活支出，如水电、汽油和子女教育等费用都非常低廉，甚至是免费，因此生活还过得去。

　　在酒店附近一个私人小超市里，本刊记者注意到，生活日用品的价格还算正常，不是很贵。性格外向的23岁店主萨迪克主动和记者聊起了天。得知记者来自中国时，他表现得非常热情，伸出两只手的各一个手指靠在一起比画说：“利比亚人民和中国人民是百分之百的好朋友！”

　　回到酒店，本刊记者发现，从入住后就要求酒店做的客房清理在好几个小时后都还没有做。找到前台询问时，接待人员说，由于客房服务员大多来自土耳其或的黎波里当地，局势动荡后，他们从每天24小时轮班缩短为每天早8点至下午4点工作。没有办法，只能在前面客人留下的凌乱床铺上忍耐一晚。

　　此外，最让人感到不便的是，从国外带进利比亚的类似“全球通”的手机没有信号，而饭店的国际国内长途业务3天前也停止了，如果不能购买到当地的手机卡，就暂时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由于当天抵达较晚，只能等到次日电信公司开门才能买到手机卡。在记者的一再要求下，前台的土耳其小伙子联系到当地一个朋友，才解了燃眉之急。

　　抵达当天，本刊记者没见到新华社聘用的一位当地报道员阿布。阿伊谢。他当天一早就去了曾一度被反对派控制的拉斯拉努夫以及卡扎菲的家乡苏尔特两个城市。本刊记者在他午夜返回首都前通过电话取得了联系。阿伊谢说，目前政府的军队已经完全从反对派武装手中重新夺回了拉斯拉努夫，而苏尔特也一直在政府军队的控制下。

　　后来，本刊记者又从新闻报道中得知，阿拉伯国家联盟当天已经同意对利比亚实施禁飞。而与此同时，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当天也宣布政府的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全国大约85%的地区。

　　政府军攻城，的黎波里柔和下来

　　深陷危机中的利比亚局势变化可谓瞬息万变，给人一种坐“过山车”的感觉。从1月17日开始到3月12日，局势已经动荡了整整两个月。而记者到达后，恰巧赶在了局势发生变化的第一个转折点上。

　　在短短4天时间里，利比亚政府军接连攻城拔寨，相继收复了被反政府武装一度占据的西部城市扎维耶和东部的本贾瓦德、拉斯拉努夫、卜雷加、艾季达比耶。现在，政府军已经打到了反政府武装大本营班加西市的门口，而且正在切断后者通往东面的退路。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儿子赛义夫对媒体表示，“结束这一切的时间指日可待”。

　　“看来战场上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政府一边。”和本刊记者同机抵达利比亚的荷兰电视台记者阿诺德说。

　　随着局势越来越向着有利于政府军的方向发展，与我们刚到的黎波里头两天看到的略略紧张相比，这个城市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政府军15日攻下具有战略意义的艾季达比耶市后，欢庆胜利的活动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在市中心的绿色广场，大量年轻人和普通民众聚集在一起，高举利比亚国旗，振臂高呼支持卡扎菲政权的口号。在街头，车流来回穿梭，车上的人不停地按着喇叭，持枪的军警则把一梭一梭的子弹射向天空以示庆贺。在居民社区，年轻人伴随着高音喇叭里播放的强劲音乐翩翩起舞。

　　通过利比亚国家电视台播放的画面来看，这种场面不仅仅在首都有，每当政府军从反政府武装手中收复一座城市，当地都有类似的庆祝活动。

　　在新闻中心，这种轻松也写在当地官员和媒体记者的脸上，之前阴云密布的严肃表情如今都柔和下来。“呼---，” 当地报道员阿布。阿伊谢也在记者面前长舒了一口气。记者追问他这一“呼”代表什么意思，他双手一摊说：“起码我们又能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了。”

　　17日，的黎波里依旧晴天白云。市中心著名的绿色广场上，棕榈叶迎着轻柔的海风微微摆动，不时可以看到卖粉红色棉花糖的小贩。

　　就在17日当天，联合国安理会以10票赞同、5票弃权的表决结果通过了1973号决议，同意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利比亚人一下懵了。

　　战云密布，政府军和多国部队进行时间赛跑

　　19日，在与利比亚隔地中海相望的法国巴黎，一场战争风云正在酝酿，并将在未来数小时内越海而来。

　　当天下午，法国总统萨科齐在爱丽舍宫和邀请到的联合国秘书长、阿拉伯国家联盟、欧盟等地区组织负责人及多国领导人举行会议，商讨落实联合国安理会1973号决议事宜。就在会议期间，数架法国“阵风”战机已经飞过利比亚上空，执行侦察任务，这被认为是西方国家对利比亚展开军事行动的初期信号。

　　参与巴黎峰会的国家就对利比亚采取军事行动取得了一致的立场。法国总统萨科奇在会上表现出的决心相当坚定，并强调法国已经做好一切军事准备。而美国则因为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战线拖得太长，而表示不准备向利比亚派遣地面部队，也不会在空袭行动中发挥主导作用，“但我们强烈支持国际社会对利比亚政府及领导人采取的行动。”国务卿希拉里说。

　　多个国家的战机已严阵以待。19日当天，丹麦派出了6架F-16战机飞往意大利西西里岛的美军基地，丹麦军方表示准备20日开始行动。两架英国“旋风”战机已从本土起飞。加拿大派出的战机也在与美国等北约盟友的战机集结。为此，意大利开放了7个军事基地，不参与军事行动的希腊也将提供军事基地。澳大利亚国防部长史密斯则表示，澳不打算军事介入，但会考虑人道主义援助，包括派军队和C-17运输机运送援助物资。

　　与此同时，利比亚政府军正在加紧对东部的反政府武装大本营班加西发动进攻。但由于安理会1973号有关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的决定让政府军失去了空中优势，班加西对政府军来说变得更加难啃。

　　“这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政府军的进攻和西方国家的战机谁赶在前面，谁就有更大的胜算。”利比亚对外新闻总署派出的记者陪同扎卡利亚说。在饭店设立的临时新闻中心电视机前，围着一大圈人，大家都在专注地盯着有关班加西局势的报道。从电视直播画面上能够看到，班加西城西部地区的多个地方在遭到轰炸后升腾起了浓烟。

　　有报道援引希拉里的话说，美国在发动空袭后与利比亚反对派领导人加强了联系与合作，其中更与一些人“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联系一次”，但她称目前美国并不准备步法国后尘，承认利比亚的反对派政府。

　　此时的的黎波里，每个人心中好像都在期待着什么，但又好像都不期望会发生什么。

　　走进卡扎菲军营

　　的黎波里市区的RIXOS饭店是利比亚对外新闻总署设立的临时新闻中心所在，也是目前主要承担接待外国记者的饭店。由于利比亚日趋紧张的局势，政府规定，外国记者必须在对外新闻总署提供的陪同人员伴随的情况下，才能外出采访。

　　19日上午，饭店保安突然禁止所有记者走出饭店大门，就连到对面的小超市买瓶矿泉水也不被允许。一大群记者被堵在了饭店大堂里，新闻中心方面也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一直在饭店里等到下午2点钟，新闻中心突然通知所有记者立即上车，前往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住所所在地---阿齐齐亚兵营参观。

　　因为很少有人有机会进入，阿齐齐亚兵营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记者和其他大约70余名外国记者立刻拿起各式各样的采访装备，分乘三辆中巴车出发。

　　越靠近阿齐齐亚兵营，道路就越拥挤，很多当地民众或驾车或徒步，也和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位于的黎波里市中心的阿齐齐亚兵营其实并不是一座真正的兵营，而是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住所，也是他款待贵宾、举办重要活动的场所。这里警卫森严，四周高墙环绕，足有4米高、半米厚，全部用钢筋水泥块砌成，占地面积达4公顷左右，从远处望去，只能看到外面高大的水泥墙，给人的感觉完全像是一座大兵营。

　　进入兵营就像走进了迷宫，道路弯弯曲曲，其间还有许多障碍，至少要经过三道门，每道门都有戴着黑色贝雷帽的突击队员和便衣把守，反复检查、盘问。到了最后一道门，所有来访者都要下车步行，移动电话一律不准带入，因为移动电话可能被定位，摄影器材和人分开接受检查。兵营有多个出入口，到访者出入都被要求走不同的大门，所以，即使去过多次的人也很难弄清自己进出的是哪个门。

　　本刊记者曾在5年前进入过阿齐齐亚兵营，但今天非同往日---从下午2点开始，经过简单的安检，支持卡扎菲的民众开始一批批地涌入。

　　兵营的广场上，已有几千名情绪高昂的利比亚人聚集示威，他们高举利比亚国旗，抗议西方即将对利比亚采取的军事行动。这些示威群众来自的黎波里的各个阶层，包括老人、妇女和儿童。有人告诉记者说，他们今天要在阿齐齐亚兵营呆一整晚，当人体盾牌，来保卫他们的国家和领导人。

　　卡扎菲的女儿阿伊莎也站在敞篷车中来到了广场，顿时引起轰动，人们蜂拥在车子周围，情绪高涨到了顶点。广播中只要响起卡扎菲呼喊口号的声音，人们就跟着一起呼喊。

　　直到晚上10点多，外国新闻总署的官员们才引领着外国记者们离开现场。而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约2万名当地民众，而且还有人群在不断涌入。

　　利比亚民众来到外国记者聚集地抗议空袭

　　由于参加活动时大家的手机全都被收走了，整整八九个小时记者们和外界隔绝。在回饭店的路上，才得知西方已经向利比亚发动了首轮军事打击。

　　回饭店的大巴车上，记者们的手机响个不停，利比亚各地遭西方联军轰炸的细节在车厢中来回传递。

　　“米苏拉塔被炸了吗？你是说米苏拉塔的那个储油仓库被炸了吗？！”神色焦急的利比亚国家电台的一位笔名叫“阿拉伯之心”的知名女记者向阿布。阿伊谢紧张地追问着。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拉伯之心”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拿起手中电话反复拨了好几遍，但都没有通话。突然，她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大声说：“天啊！我的家就在那个储油仓库附近，我的家就在附近！我的4个孩子、还有我的丈夫都在家里呢！”

　　回到饭店新闻中心，已经等在那里的利比亚总人民大会秘书长(议长)穆罕默德。兹韦召开了紧急记者会，通报当天的局势。法国战机19日对利比亚进行了4次军事打击行动，摧毁了利比亚政府军数辆装甲车。此外，部署在地中海的美军和英军军舰与潜艇当天向利比亚发射了上百枚“战斧”巡航导弹，袭击了利比亚的20多处目标。兹韦说，的黎波里、米苏拉塔等地多处军事和民事目标遭到袭击，共造成48人死亡，150多人受伤。

　　利比亚电视台当天晚些时候播出了卡扎菲的讲话。愤怒的卡扎菲表示说：“现在应该打开武器库，用各种武器武装所有民众，以捍卫利比亚的独立、领土完整和荣誉。”与此同时，利比亚外交部也发表声明，宣布联合国安理会有关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的1973号决议失效。

　　凌晨2点半，已经忙碌了一天的记者们大多还没有完成稿件，而此时，从海面方向发射而来的导弹击中了的黎波里郊外的塔古拉地区，巨大的爆炸声在的黎波里上空回响开来。利比亚防空部队误以为是有西方的战机飞临首都上空，立即向空中发射了防空炮火，记者在饭店就能看到，几处防空炮火向天空连续射击，橘红色的防空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弹痕，穿破夜空。

　　在防空炮火稍稍停息后，饭店大堂忽然传来很大的呼喊声。原来，愤怒的当地民众知道这里是外国记者集中的地方，闯进来希望能够表达对西方军事打击的强烈抗议。

　　美国国防部22日宣布，自19日西方联军对利比亚连续4天采取军事行动之后，在利比亚领空共执行了336次飞行任务，其中108次为空中打击。美国军方共执行了其中的212次飞行任务，相当于总任务量的三分之二。参加行动的美方飞机主要为F15、F16战斗机以及负责干扰敌方雷达信号的飞机，还有空中加油机。

　　法国总参谋部宣布，法国战机在过去4天共执行了62次飞行，占任务总量的18%。

　　此外，美国的2艘驱逐舰和3艘潜艇，加上1艘英国潜艇，在过去4天共向利比亚目标发射了162枚TOMAHOK导弹，其中112枚是在19日当天发动首轮军事打击时发射的。

　　西方对利比亚的军事干涉和军事打击，一下子引发了利比亚民众心中空前一致的团结对外的情绪。的黎波里的抗议浪潮一浪高过一浪。20日早上天刚刚亮，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记者们再次被闯入饭店的抗议民众吵醒。

　　熊熊战火烧向的黎波里

　　“利比亚将变成地狱。武器库已经向所有利比亚人民打开，利比亚人民将分到冲锋枪、步枪、手榴弹等武器。”20日，被西方军事打击激怒的卡扎菲发表讲话说，“侵略者们如果垂涎利比亚的石油，侵犯利比亚人民的尊严，那一切都是妄想，他们绝不能得以实现！”

　　在卡扎菲宣布将在几个小时内完成向100万民众发放枪支弹药的讲话后，这项工作已经展开。阿布。阿伊谢告诉记者，他22岁的大儿子已经到政府指定机构登记申请了武器，很快就能拿到手。

　　遭受西方军事打击后，的黎波里民众反西方的情绪高涨起来。20日一早，大约20余名抗议示威的利比亚青年再次闯入外国记者所住的饭店，高呼反对西方军事行动、支持卡扎菲的口号。记者当天碰到一些负责管理和接待外国记者的对外新闻总署的官员，有些人整夜没能合眼，眼中含着热泪，悲愤的情绪溢于言表。

　　参与对利比亚军事打击的西方联军飞机主要有美国的B-2隐形战机、F-15和F-16战机，法国的幻影2000战机，英国的旋风式战机。西方战机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威胁是卡扎菲部队拥有的大量SA5型和SA7型地空导弹，因此，西方联军第一步的作战计划就是要彻底摧毁利比亚武装部队的防空系统。

　　自19日开始，熊熊的战火已经烧到了的黎波里，西方战机从高空掠过，向地面的目标进行空中打击。

　　为反击西方战机每晚的轰炸，的黎波里防空部队向夜空中的战机发射了密集的防空炮火。在记者所在的饭店就能很清楚地看到橘红色的连串炮火在夜空中交织，形成密集的火网，并在高空中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20日下午，利比亚官方在首都近郊的一处墓地举行了一场集体葬礼，埋葬了在空袭中死亡的人们。由于的黎波里及其他一些城市的军事设施、防空设施混建在居民区附近，西方的袭击殃及到了无辜平民。

　　21日，西方战机轰炸的黎波里及附近地区，利比亚政府发言人穆萨。易卜拉欣紧急举行记者会，对西方战机的轰炸表示强烈抗议。他说，西方联军连续三天对利比亚发动军事打击，而这是在利比亚武装部队已经宣布停火并停止所有军事行动之后发生的，利比亚大部分民用机场和海港都在袭击中遭到破坏。

　　穆萨说，西方的军事打击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仅在西方联军19日首日发动的袭击中就有46名平民死亡，“明天一早我给你们死者名单。”

　　根据利比亚官方20日公布的统计称，在西方军事打击中已造成64人死亡，150多人受伤。

　　“这到底是一场保护利比亚人民的战争，还是为了利比亚石油的战争？”利比亚新闻部负责记者联络工作的陪同扎卡利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