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记者和本地人25日一大早就聚集在听证法庭门口。新华社发

25日，布雷维克（左一）乘坐警方车辆离开奥斯陆地方法院。新华社发

　　7月22日发生在挪威的政府大楼爆炸及奥斯陆于特岛上枪杀事件，一时间让挪威从“天堂”跌入“地狱”。是什么让挪威遭受如此不幸？这起爆炸袭击案件背后的社会背景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随着调查的深入，案件逐渐明晰。爆炸和枪击案嫌疑人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已被控制，并且承认他的行为。从目前来看，袭击者的动机最有可能与其极右翼思想有关。

　　二战以来最严重袭击

　　7月22日，挪威遭遇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袭击。一名挪威本土极端右翼分子涉嫌在首都奥斯陆市中心政府大楼一带引爆炸弹；约两小时后，他再扮成警察，在南部于特岛执政工党青年团的夏令营，以自动步枪疯狂杀戮90分钟。

　　最新数据显示，政府大楼前的爆炸致死8人，68人死于于特岛枪击事件，两起袭击案的死亡人数总共为76人，而非此前报道的93人。自二战结束以来，挪威还没有发生过如此惨重的伤亡事件。对于人口不足500万的北欧小国挪威而言，这场骇人听闻的恐怖袭击，无异于国家灾难。

　　挪威首相斯托尔滕贝格23日称，这次事件是“全国惨剧”。枪手“将一个年轻人的天堂化为炼狱”。“很多失去性命的人我都认识，我认识那些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最令我伤心的是，这是自1979年来每年夏季我都会前往之地……如今却被暴力摧毁。”他表示正与外国情报机关合作，调查事件有否与外国关联。

　　斯托尔滕贝格拒绝揣测袭击者动机，但承认国内有一些极右组织。他前晚慷慨激昂地说：“没人能用炸弹叫我们沉默，，没人能用子弹叫我们沉默，没人能吓垮我们挪威人。你不可能摧毁我们，不可能摧毁我们的民主，不可能摧毁我们寻求更好世界的理想。”他谴责事件是非常野蛮和懦夫的行为，并宣布23日下半旗志哀。

　　首都奥斯陆市民24日举行仪式，哀悼奥斯陆爆炸和于特岛枪击事件遇难者。

　　恐怖组织抢先宣布负责

　　截至目前，已有至少两个恐怖组织宣布对此次袭击事件负责。首先跳出来的是“全球伊斯兰圣战助手”(Helpers of the Global Jihad)组织，他们声称奥斯陆爆炸是对挪威媒体曾发表过嘲讽穆罕默德漫画的报复，并扬言“好戏才刚刚开始”；随即又有一个阿拉伯地区的库尔德伊斯兰组织在一些圣战网站上“认领”此次袭击。

　　许多情报分析专家对“负责”一事表示质疑，称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全球伊斯兰圣战助手”组织。有来自美国方面的消息称，从美国反恐部门了解到的情况看，挪威的这次遭袭和恐怖组织无关，初步迹象表明为挪威国内人士所为。由于袭击事件尚在挪威政府的全权处置之下，透露消息的这名美国反恐官员不便公布姓名。

　　一名挪威警官告知媒体，目前来看，爆炸和枪击事似乎和包括宗教极端组织在内的任何国际恐怖组织都没有关系，“看上去就像是个疯子干的”，“这更像是本土极端分子制造的美国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而不是挪威版的美国世贸大楼撞机案”。这名警官同时表示，警方会对所有可能的线索展开深入调查。

　　英国《每日电讯报》则对上述看法稍有异议，称事前无通报且对多个目标发动可造成大量伤亡的袭击是基地组织的典型作风，因此不能排除基地组织招募当地极端分子来发动袭击的可能。挪威右翼极端分子独立所为的可能性也存在，因为爆炸袭击的目标都是工党的势力范围，疑犯也确在政治上具有右翼和基督教原教旨主义倾向。

　　挪威首相斯托尔滕贝格发表声明称，“我们不想猜测”到底是不是某个恐怖组织所为，有些组织可能会借对此负责来“提高自己的‘威望’”。据悉，爆炸袭击曾波及斯托尔滕贝格的办公室，但他本人并未受伤。

　　谁导演了挪威“黑色星期五”？

　　令不少人难以置信的是，制造如此耸人听闻的血案的犯罪嫌疑人是个金发碧眼白皮肤的挪威人。

　　被捕的疑犯是位土生土长的挪威人，名叫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据北欧媒体的最新消息，布雷维克是一名石匠，但有一处自己的农场，他在10周前曾购买6吨化肥。目前警方怀疑，布雷维克用这些含有硝酸盐的化肥制作了简易的炸弹，用来制造22日的第一起袭击。

　　脸谱网上有一个同布雷维克全名相匹配的账号，上面有更多图片和内容。在这个主页中他表明自己是位基督教徒，观念保守、行事守旧。在案发6天前，他在推特上建立了一个账号，上面只有一句话：“一位虔诚的信徒胜过十万利欲之众”。警方称嫌犯在互联网上发表的内容显示了他的右翼和反穆斯林观念，但“是否构成袭击动机还有待观察”。

　　布雷维克在审讯中相当不配合，警方目前还没有从他嘴里挖出特别有价值的信息。布雷维克被捕后，曾表示要在法庭上解释自己残忍杀戮的目的和动机。当地时间25日，他出席奥斯陆地区法院举行的听证会。

　　听证会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随后法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法官金•哈格尔在发布会上说，布雷维克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否认自己有罪，并宣称他是要将欧洲从穆斯林的手中拯救出来。此外，布雷维克还说，之所以要袭击政府和工党的青年营，是因为工党的移民政策导致了“穆斯林化”，袭击就是“他们叛国要付出的代价”。这位法官还说，布雷维克做的陈述中有一些新东西，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其中包括他自称还有两个同谋。据报道，布雷维克承认，自己在于特岛上的袭击目标是挪威前首相布鲁恩特兰德。

　　布雷维克的律师称，他的当事人承认他的行为“残酷”但“必要”，他要用“震撼至社会核心”的方式引发一场旨在改变社会的“革命”。

　　据悉，挪威已经废除死刑，对犯人的惩戒比较宽松。根据挪威法律，最高刑期为21年，但如果犯罪分子被释放后有重复作案的可能，刑期还会被延长。因此奥斯陆大学刑法学教授斯塔罗•埃斯科兰德称：“从理论上讲，布雷维克的后半生都可能在监狱里度过。”

　　英国《泰晤士报》引述挪威当地消息人士的话称，目前政府安全部门和警方正在广泛研究这起袭击事件究竟是嫌疑人的个人行为还是其背后有一张更大的恐怖网络，以及案件幕后主使究竟是国内极端组织还是宗教极端势力。

　　极右思想作祟

　　24日，布雷维克一份花费9年时间完成的自白书曝光。在这份长达1500页的《2083：欧洲独立宣言》中，布雷维克指责挪威执政党工党向青少年灌输 “文化马克思主义和多元文化观点”，将“欧洲全面穆斯林化”。他预言，欧洲将爆发一场内战，保守主义精英将团结一致，通过武装攻击、地下运动和军事政变，在2083年建立一个“文化保守主义政治立场”主导下的“去穆斯林化”的欧洲。

　　在奥斯陆爆炸案和于特岛枪击事件之前，没有人会把布雷维克的这些痴人呓语当真。但欧洲极右翼势力正在从咖啡馆和网络聊天室走向政坛，并制造了血淋淋的惨案，不能不引起警觉。

　　伴随着欧盟东扩，外来移民群体逐渐扩大，其身份构成也日益复杂，难民、政治避难者、经济移民、非法打工者，各式人群都有。而在“欧元危机”背景下的社会福利缩水，更让一些当地人感到外来移民正“抢食”社保一杯羹。近年来，极右翼和民粹主义政治团体，吸取教训，并不急于在政府中谋取一官半职，而是“悄悄地干活”，利用民意反弹壮大力量，在驱逐罗姆人、禁止穆斯林妇女戴头巾等问题上积极造势，培育政治基础。

　　右翼民粹主义的挪威进步党是挪威第二大党，在2009年9月的议会选举中获得了23%的选票。极右翼的瑞典民主党去年9月在选举中以5.7%的选票，首次进入议会。在丹麦，右翼民粹主义的人民党在议会179个席位中占据了25席。在荷兰，因污蔑《可兰经》而备受争议的威尔德斯领导的荷兰自由党，在2010年的选举中获得了15.5%的选票。法国极右翼的国民阵线在勒庞女儿的领导下，民意支持率高涨，甚至有意在明年的总统大选中与萨科齐叫板。

　　爆炸枪击案后，挪威警方称，枪手布雷维克“并不在警方监测范围之内”。事实上，“9•11”之后，伊斯兰极端分子一直是欧洲重点防范的对象，而对于极右翼势力的暴力倾向，欧洲社会多少有些漠视和缺乏准备。在此次恐怖袭击中，挪威特种部队在于特岛枪击案发生1个半小时后才抵达现场，在直升机、船只配备、指挥调度和信息披露等方面暴露出严重不足。

　　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萨科齐此前曾多次表示，尽管欧洲在鼓励外来移民学习语言、提倡社区融入和身份认同等方面不断努力，做了不少工作，但事实证明，“多元文化”策略已经失败，英国首相卡梅伦更是感叹，几十年来的多元文化主义只是造就了 “更加隔离的社区”，为伊斯兰极端主义思潮提供了温床。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挪威孪生恐怖袭击案”进一步刺激了欧洲各国极端势力的发展，那才是更危险、更恐怖的。

　　不过，挪威首相斯托尔滕贝格在枪击案后一再表示，“自由、开放的公民社会本质不会改变”。于特岛的枪声，不应是多元文化的死刑，而是在提醒我们，社会的开放和兼容，永远离不开异质文化的滋润。(田白飏/综合解放日报 新京报 文汇报 新华网 中国日报 法制日报等相关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