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的血杀震惊了欧洲人，但包括欧洲之外的人更担心的却是：这只是一个开头吗？欧洲的未来向左，还是右

　　文 | 孔军

　　“他把孩子们叫到一起，耐心地寻找最漂亮的少女。然后从那个少女开始，依次射杀孩子们。看到尸体堆积起来，他笑了。”幸存者罗塞心有余悸的叙述，只不过是挪威奥斯陆惨案中恐怖场景的细枝末节。

　　罗塞眼中的枪手，表情冷峻，“像是从纳粹电影中走出来的人”。

　　当地时间2011年7月22日，挪威男子布雷维克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了挪威历史上罕见的“个人屠杀秀”。这场发生在奥斯陆西北四十公里的于特岛的大屠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正参加夏令营活动的百余名青少年，大部分倒在了倾泻而来的子弹中。

　　一天内的双重袭击

　　一身警察制服装扮的布雷维克为了杀死更多的人，甚至逼真地表演。他在开始屠杀的20分钟后，为了骗孩子们走出藏身处，高喊说：“我是警察。现在你们安全了，已经准备好返回陆地的快艇，请你们马上走出来。”等孩子们现身后，他再次微笑着开始了又一轮屠杀。

　　对那些已经倒地的人，布雷维克还不忘在其头部补射一枪，以免有佯死者“漏网”。一个目击者从大陆上描述岛上的情形，在twitter上留言：“那边正在发生一场小型战争。”

　　“战争”，在约两小时前已经爆发。

　　3点30分左右，挪威首都奥斯陆市中心遭炸弹袭击，造成包括首相办公室在内的多座政府大楼严重受损。《纽约客》记者说，奥斯陆爆炸使他回想起2001年9月11日所见的一切。“看到紧急事件的现场反应，使我感到一种和当年相同的感觉，脊背上发凉，就好像某个人正通过准星瞄准我。”

　　截至7月26日挪威警方信息透露，这场挪威人的“9·11”，带走了76人的生命。它也带走了奥斯陆的安宁和平，有当地人甚至用“幽灵城市”来称呼刚刚经历劫难的首都。

　　挪威，这个曾在五年前荣获全球和平指数排名冠军的国家，自此远离安全国家的神话。“颁发诺贝尔和平奖的国家里竟然发生了践踏和平的事情。”挪威市民对法新社记者哀叹。

　　预谋九年的屠杀

　　让挪威人更不解的是，这些年他们一直被告知，警惕可能来自极端伊斯兰组织的恐怖袭击。没想到，导致二战以来最大伤亡的惨案，却是一个有着纯正维京血统的挪威人。

　　出现在公众眼前的嫌疑犯安德斯·布雷维克，32岁，白人，金发碧眼。在社交网站的个人主页上，布雷维克描述自己是“保守派”，信基督教，单身，喜欢狩猎和玩“魔兽世界”、“现代战争2”等电脑游戏。

　　媒体报道称，从照片上看，布雷维克像个年轻企业家，但他几次创业并不成功，亏损后很快解散。2009年搬出奥斯陆后，他经营一家农场。在网站中他透露，自己的生意都是为了支持政治活动。农场也给了他“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和一个购买制作炸弹所必需的巨量化肥的借口，以及一个大到足够存放它的谷仓。”英国媒体报道说。

　　除了暴力游戏外，他称自己喜欢卡夫卡和英国作家奥威尔的《1984》，也喜欢健身和打猎。他的登记表上，写着他持有一把手枪和一把自动步枪，邻居们说有时看见他身着军人风格的服饰。

　　当地记者调查发现，惨案发生前一周，布雷维克曾在twitter上发帖，并引用哲学家的名言说：一个有信仰的人胜过10万为利益的军队。他也曾在欧洲几个国家的极右组织网站上讨论意识形态和政治战略问题，如建立一个挪威的极右翼民族主义政党。

　　他还制订了一个保护挪威文化的“五年计划”，其中包括，办一张全国发行的报纸；争取控制数个非政府组织；建立挪威的“捍卫英格兰联盟”。

　　袭击发生之前，布雷维克在网上公布了一份长达1500页的声明，透露自己用了9年时间来筹划这场杀戮。

　　而被警方抓获后，他自己供认了其中更为详细的筹备细节，包括他搬进母亲公寓以节省租房费用，以便凑足资金发动这次袭击。另外，他还慢慢疏远亲友以避免被怀疑，对那些想要拜访他的人说他正忙于夏收，同时散布谣言称自己因耻于同性恋事件退出了社交圈等。

　　在这段无人打扰的空闲时间里，布雷维克阅读并分享极右及仇视伊斯兰的网站，同时花时间学习如何制作炸弹。

　　精心的准备中，包括去日光浴沙龙和美容院，还亲自设计了自己的形象，身穿各种服装(警察，军人以及传统挪威服装)拍摄了数十张自拍照片，放到网上。为了保证行动成功，他连女朋友都省去了，“我尽量不交女朋友，因为这只会影响我的计划。”

　　欧洲：向左，还是向右

　　仇恨的血杀震惊了欧洲人，但包括欧洲之外的人更担心的却是：这只是一个开头吗？欧洲的未来向左，还是向右？

　　美国CNN报道称，布雷维克发动恐怖袭击的消息传遍整个欧洲后，新法西斯主义和新纳粹团体不仅没有指责布雷维克，反而号召，“不要去看挪威发生的事情，而应对布雷维克在声明中传达的内容形成共识。”

　　“在过去30多年里，欧洲地区反对移民、伊斯兰和多元文化主义的极右翼势力大幅增加。尤其是过去四五年里，极右翼政党在选举中迅速崛起。”《金融时报》的分析认为。同在北欧的丹麦，极右翼政党丹麦人民党拥有25个席位；瑞典民主党在2010年举行的选举中获得5.7%的选票，首次进入国会；同一年荷兰自由党在选举中获得24个席位。

　　英国媒体透露，在德国、比利时、意大利、英国、匈牙利等地，极右翼势力也开始逐渐形成组织。“德国情报当局表示，德国国内的极右翼分子达2.5万多人。”

　　事实上，近年来不少欧洲国家已开始慢慢放弃多元文化政策。比利时从2011年7月23日开始实施一项法律，禁止穆斯林女性在公共场所戴头纱、穿长袍。两个月前，法国刚实施了同样的法律。法国总统萨科齐针对法国国内超过500万的穆斯林宣布，“我们不希望出现一个各种共同体共存的社会。”

　　英国首相卡梅伦今年2月曾表示，政府将削减对不尊重英国价值观的穆斯林团体的财政支援。

　　金融危机等导致的经济疲软，导致了欧洲失业率大面积增加，极右势力的支持率在一片指责“移民”的不满和愤怒声中快速上升。“这种现象和二战之前把经济困境和种族仇恨联系在一起的纳粹主义的扩散如出一辙。”《华尔街日报》的评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