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东方周刊201135期封面

　　“随着美国F-22生产线的关闭和俄罗斯第五代隐形战斗机T-50的亮相，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国的制空权将无法像美国国防部曾经预想的那样得到保证”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赵嘉麟 | 俄罗斯莫斯科、茹科夫斯基市报道

　　在舆论的热切期待中，俄罗斯第五代战机T-50借俄罗斯第十届国际航空航天展览会举办之机，完成了首次公开飞行。神秘的T-50终于揭开面纱。

　　莫斯科时间8月17日16点整，两架迷彩涂装的T-50出现在茹科夫斯基市的格罗莫夫飞行研究所机场上空。先是近距离平行掠过观礼台，随后两机分离，分别展示超低空通场、横滚等飞行特技。

　　稍后，其中一架疑似2010年1月首飞的试验机型继续表演。10分钟后，飞行员展示完T-50的性能成功着陆。坐在观礼台上的俄罗斯总理普京、负责军工事务的副总理谢尔盖·伊万诺夫等贵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俄罗斯第五代战机T-50全称为“未来前线航空综合系统T-50”，由苏霍伊公司研发。它是第一款，也是唯一一款完全在后苏联时代研发制造的战机。而苏系列和米格家族的所有最新歼击机，都仍是苏制飞机的改进升级机型。

　　具有“前所未有的隐形能力”

　　俄罗斯《消息报》将T-50称作“俄罗斯航空制造业全部精华的结晶”。比如，T-50首次使用一系列最新的碳纤维复合材料，比强度相当的铝和钛轻一半，比钢轻2/3。机身表面涂层70%是新型材料，飞机重量也因此只是常规材料制成飞机的1/4。

　　整个机身上还装有几十个各种各样的传感器，不仅能监控飞机周围的情况，同时还能与地面指挥系统及编队内部实时交换信息。借助“电子驾驶员”，T-50能自主分析形势，并向飞行员提出若干种行动方案。

　　《消息报》同时披露，飞行员在驾驶T-50过程中，大多是以信号和符号的形式获得信息，这大大减轻了理解难度，使飞行员的负担大大降低，有助于其集中注意力完成战术任务。

　　苏霍伊公司则介绍说，这款战机对雷达、光学仪器和红外线所具有的“前所未有的隐形能力”。例如，T-50雷达反射面积是0.5平方米(苏-30M KI是20平方米)。这意味着，想要发现并用武器瞄准它是极其困难的。

　　T-50的武器装备全部安装在内舱，这也是为了顺应隐形技术的要求。据一些资料透露，这些舱可配备8枚R-77型空对空导弹或两枚1500公斤重的制导航空炸弹。此外，两个外挂架还能携带两枚远程导弹，能摧毁400公里远的目标。

　　T-50总设计师亚历山大·达维坚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该型号飞机的零部件数量大幅减少。比如，苏-27与T-50相比，前者的零部件数量比后者多出4倍。达维坚科说，这有利于T-50量产化。

　　T-50以F-22为假想敌

　　俄罗斯联合航空制造集团总裁米哈伊尔·波戈相说，第五代战机项目将俄罗斯航空业和相关工业推到了全新技术水平。俄军总参谋长尼古拉·马卡罗夫则毫不讳言，称T-50的许多指标超过国外的竞争对手F-22“猛禽”战机。

　　俄罗斯《专家》周刊网站载文，对比了俄美两款第五代战机的主要技术指标。其中，F—22的巡航速度为每小时2000公里，而T—50为2400公里；T—50可以在300米长的跑道上完成起飞，而F—22的起飞跑道长度至少为450米； F—22的机载雷达可以发现220公里内的目标，T—50看得更远---达到270公里。此外，由于“猛禽”造价太高，美国2010年宣布暂停生产。而研制俄第五代战机的苏霍伊公司则计划开始批量生产、甚至出口T—50。

　　T-50总设计师亚历山大·达维坚科说，在研发第五代战机过程中，俄方模拟了T-50和F-22的空战，“基本性能一样，但我们力求做得更好”。达维坚科还表示，T-50在价格有竞争力，“性价比方面，我们的飞机要好得多”。俄罗斯媒体报道称，T-50售价约5000万美元，大约是美国F-22的1/3。

　　美国传统基金会网站去年底载文称，随着美国F-22生产线的关闭和俄罗斯第五代隐形战斗机T-50的亮相，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国的制空权将无法像美国国防部曾经预想的那样得到保证。

　　虽然在本届俄罗斯国际航展上没有出现F-22与T-50同台竞技的画面，但美国人也亮出了不少空军的家底，与俄罗斯人一较高低。比如，首次驾驶着著名的B-52“同温层堡垒”战略轰炸机来参展，同时还运来了A-10攻击机、C-130J“超级大力神”运输机、C-5“银河”运输机、P-3C“猎户座”反潜机，以及过去多次参展的F-15E和F-16C战斗机。

　　航展最后一天T-50出现尾部爆燃

　　需要一提的是，T-50尽管被俄罗斯媒体和武器业界赋予了极高的赞誉和期望，但其缺陷也是不能回避的。一家参与T-50战机研制的公司的代表曾透露：“实际上还未进行测试所有性能的完整试飞，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测试，如发动机”。

　　一语成谶。21日，即航展最后一天，一架T-50在跑道加速滑行时，尾部突然出现几次爆燃现象。随后，减速伞被打开，飞机在跑道尽头停了下来。

　　俄罗斯联合飞机制造公司新闻处当天发布消息说，在开始滑行准备起飞时，飞机右侧发动机突然出现故障。试飞员谢尔盖·波格丹在时速大约100公里时决定停飞，放弃在航展上进行飞行表演。在飞机和发动机表面没有发现任何损坏，但还需要通过对监控设备的分析结果确定事故的最终原因。

　　俄罗斯纽带网援引一名航空工业人士的话说，飞机故障的原因是发动机在加速阶段发生喘振现象，导致飞机紧急制动。喘振现象是燃气涡轮发动机中空气压缩机里气流不稳定所致，既可能是外力造成，也可能源于发动机设计缺陷。

　　T-50试验样机用的是AL-41F1发动机(117型)，将来应换为129型，其推力和燃料使用效率要高于117型。发动机由雷宾斯克“土星”设计局研制，它将确保T-50能以超音速巡航飞行，以及在几乎是零的速度下保持机动性。

　　俄罗斯联合航空制造集团总裁米哈伊尔·波戈相在航展上宣布，今年底前还将再生产两架T-50试飞机型。

　　俄空军将配备70%的新战机

　　苏联解体后，整个国家工业体系几乎被彻底破坏，军工行业受损尤为严重。

　　俄罗斯《专家》周刊网站报道，2.4万家生产军品和军民两用产品的企业中，存活下来的只有1200家；5600多家军事科研院所和秘密研究中心中只剩下了677所。1990年军工系统12.6万名A1—A3级专家中，有10.2万人(80%)移居国外，其中大多数人已与外国军工企业签订了长期合同。

　　近年来，俄罗斯政府采取措施重建军事工业体系以及各级科研和生产中心体系。美国《防务评论》杂志对俄国防能力的评分从2000年的12.4分(世界第46位)提高到2010年的49.8分(世界第6位)。

　　另据《专家》周刊网站报道，俄国防订货量11年来提升56倍。2011年国防订货总额超过5000亿卢布，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居世界第三位。而根据军队武器更新计划，到2020年，这一指标将达到创纪录的1.2万亿卢布。

　　11年间，俄科研院所研究人员的工资也在成倍上涨。比如，圣彼得堡海洋设计局一个普通的工程设计人员如今的月均工资可达5.5万卢布(约2000美元)，而在莫斯科的导弹科研机构，普通工程设计人员的工资超过7万卢布。

　　战机老龄化曾是俄罗斯军事领域最严重的问题之一。目前，俄军战机的平均机龄超过25年。为此，俄罗斯国防部准备大规模对其更新。目前在各种媒体上出现的信息显示，俄国防部门2020年以前至少购买1500架飞机，其中包括350架新型战机。俄空军总司令泽林宣布，届时空军将配备70%的新战机。

　　完全属于后苏联时代的T-50，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横空出世的，被视为俄罗斯军事工业全面复兴的标志。空军司令泽林宣布，T-50将于2015年交付部队。

　　“中国第五代机将对T-50构成直接竞争”

　　去年底，俄罗斯与印度达成合作协议，在未来10年中，以T-50原型机为基础，合作生产250架至300架第五代战斗机。印方最近表示，印度将承担60亿美元研发预算的35%。

　　分析人士认为，T-50实现量产后，能够轻松占据国际市场份额的1/3。不过，俄罗斯战略技术分析中心副主任康斯坦丁·马基延科今年早些时候表示，T-50的出口量还将取决于中国研发第五代机的速度。

　　俄新社称，T-50最有可能的买家是拥有重型战机苏-27/30的国家。最有前景的出口市场是东南亚国家，首先是越南、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出于政治动机，它们不会考虑从中国进口。阿尔及利亚也会保持对俄武器的忠诚度。

　　马基延科说，俄罗斯武器主要是卖给奉行独立外交和国防政策的国家，这些国家通常更愿意购买非美国武器。当中国还不能提供重要战机时，俄在这些国家要么占垄断地位，要么与欧洲角逐。“不言而喻，中国第五代机将对T-50构成直接竞争”，这位专家说。

　　马基延科认为“可以期待，前苏联共和国将成为俄第五代战机的天然市场，首先是哈萨克斯坦和白俄罗斯”。

　　不过，在本届俄罗斯国际航展上，中方展台上不仅没有出现第五代战机歼-20的任何资料，就连军用飞机的模型也看不到。

　　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国际事务部国际贸易处处长田牛对本刊记者说，在中国航空领域，发动机是“短板”，中航集团在尽最大努力加强投资、引进技术加以改良，“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

　　“比如说，我们的枭龙飞机现在卖得非常好，巴基斯坦已经订了50架，马上要再签50架，但我们的发动机还是买俄罗斯的，还是需要他们的支持。”田牛说。

　　“T-50的保密工作史无前例”

　　当21日T-50因故障而取消表演后，试飞员谢尔盖·波格丹在回答记者提问时非常谨慎，比如拒绝形容故障时发动机的声音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赵嘉麟、特约撰稿叶戈尔·巴季扬诺夫 | 俄罗斯莫斯科、茹科夫斯基市报道

　　1993年起，俄罗斯国际航空航天展在莫斯科郊外小城茹科夫斯基市每两年举办一次。这不仅是世界各国航空航天工业的一次巡礼，也是当地民众踊跃参加的一个嘉年华会。

　　与往年相比，此次航展规模空前---参展公司超过700家，其中包括30多家外国公司，参展的固定翼飞机和直升机超过240架。虽然为期6天的航展不巧碰上两三回阴雨天气，但仍有约100架飞机进行了飞行表演，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苏-27“俄罗斯勇士”特技飞行表演队、米格-29“雨燕”表演队以及利佩茨克航空中心的“俄罗斯雄鹰”飞行表演队。美国F-15E歼击机的雄姿也出现在了俄罗斯上空。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当一些重型战斗机在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即便身处室内场馆，仍可以明显感受到发动机直击耳鼓的轰鸣声。

　　展会现场被划分为多个区域，除室内和室外展区外，还包括会议中心、新闻中心。在历史展区内，停放着曾参加过卫国战争的苏军飞机，其中部分经过修复后得以重上蓝天。

　　在本次航展上，不少航空企业变得前所未有的开放。俄罗斯、美国等国的军用运输机和民用货机纷纷主动邀请游客入内，参观者排起了长龙，场面很是壮观。

　　美国波音-787和法德合资的空客A380等大型客机都是首次参展。A380不仅接待参观游客，而且还进行飞行表演。俄罗斯媒体打趣地说，这两个空中巨无霸出现在茹科夫斯基，并不是因为相关公司发了善心，也不是为了向航展提供“友情支持”，而是“回报股东”。因为，两架飞机的机身和起落架40%-50%的组合件使用的是俄罗斯的钛材，而且是由俄罗斯企业制造的。这表明，航空制造业的国际劳动分工早已是水乳交融。

　　但在一片开放之中，本次航展的头号主角---俄罗斯第五代战机T-50仍然保持神秘。实际上，它并不是第一架在俄罗斯国际航展上首次亮相的尖端武器，但俄方对于它的保密工作着实史无前例。

　　航展组委会的游览手册中完全没有T-50的文字介绍和图片，苏霍伊公司展台上该型号飞机的模型也一度被布蒙上，而展区静态展示的飞行器中也完全找不到它的踪迹。T-50于17日首次在航展飞行表演时，并没有现场解说。甚至当个别搞不清状况的记者到新闻中心询问第五代战机何时露面时，工作人员竟称飞行因普京总理到来而被取消---实际上，T-50刚刚专门为普京作了表演。

　　当21日T-50因故障而真的取消表演后，试飞员谢尔盖·波格丹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也非常谨慎。比如，拒绝形容故障时发动机的声音，因为“知道飞机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后，专家可能会知道它是用什么做的”。

　　本刊记者曾在2007年俄罗斯航展上目击过俄军多功能战斗机苏-35的首次公开展示，情况可谓大不相同。无论是航展的官方网站，还是现场的广告布置，对于苏-35的宣传铺天盖地。当时展出的那架苏－35，上个月刚刚在阿穆尔河畔共青城航空生产集团总装完毕，就直接被运到了航展现场。甚至游客都可以在展区近距离拍摄苏-35飞机，以及到机腹下方一窥打开的弹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