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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翠西亚-罗伯斯:“我开始按直觉过日子”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9月06日23:38  东方早报
Patricia Roberts。联博投资公司(AllianceBernstein Investments)董事总经理,9·11时在花旗集团工作,经历世贸中心7号楼惊心动魄的逃生。   Patricia Roberts。联博投资公司(AllianceBernstein Investments)董事总经理,9·11时在花旗集团工作,经历世贸中心7号楼惊心动魄的逃生。

震动帕翠西亚的小女孩照片。 震动帕翠西亚的小女孩照片。

帕翠西亚是一位资深金融业者。 帕翠西亚是一位资深金融业者。

  “我开始按直觉过日子”

  “我的美国梦就是成为一个好母亲,让下一代拥有安全、和平和快乐的未来。我希望孩子们的未来比我们更好。”

  早报记者 金蓓蕾 发自纽约

  “一瞬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我感觉天塌下来了。之后,整个世界变得好安静,以一种痛苦的方式,我们迷失了,不知道要去往哪里。”从9·11恐怖袭击中逃生后,帕翠西亚在日记本上这样写道。

  十年前,帕翠西亚(Patricia Roberts)在花旗集团经纪业务部门美邦财务公司(Smith Barney)工作,任副法律总顾问。当时,她的办公室设在距离世贸北塔(1号楼)100米的世贸中心7号楼40层。2001年9月11日,继世贸双子塔1号楼(北楼)和2号楼(南楼)相继在上午10:05和10:28倒塌后,47层高的世贸中心7号楼在下午5:30左右倒塌,成为9·11恐怖袭击中第三栋倒塌的建筑。

  倒了

  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公寓里,帕翠西亚向记者讲述了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故事,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完整回顾9·11那天的经历。

  “那是一个美丽的夏末初秋的早晨,天气晴朗,温度适宜。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星期二,天空是湛蓝的。我和往常一样乘坐地铁去世贸中心上班。在进楼之前,我去了趟Formex快照社,去取前一天送去冲印的照片。因为我刚刚买了辆新车,所以非常激动,在9·11前的那个周末我开去宾夕法尼亚州看望亲戚,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并拍了许多照片。我迫不及待地要看看我的新车在照片里的样子。”帕翠西亚毫不费力地回忆每一个细节,就好像是在讲述昨天发生的事。

  当帕翠西亚取完相片踏上电梯前往7号楼的时候,她想起来要给妈妈打个电话。因为妈妈前一晚上曾来电,听上去好像有心事。但是不巧,妈妈不在家,于是帕翠西亚留了语音留言,告诉她一切都好,正准备进入大楼开始一天的工作,等晚些时候再给她电话。

  帕翠西亚刚在办公桌前坐下,便感觉到大楼剧烈震动。她办公室的窗户向南,正对着世贸1号楼(北楼)。从40层的高度望出去,帕翠西亚看见一个巨大的黑洞、爆炸产生的滚滚浓烟、似瀑布般落下的玻璃碎片,还有许多无法辨别的东西像下雨般往下坠。“虽然当时我一片茫然,但直觉告诉我可怕的事发生了。危险!撤!我一分钟也没有犹豫,立刻冲向消防楼道。和我坐在靠窗一排的同事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后,全都没有犹豫,有秩序地一起

  奔向消防通道。”

  帕翠西亚的助手玛利亚(Maria Torsney)想起了1993年世贸中心发生的爆炸案,在那场恐怖袭击中,6人死亡,1042人受伤。在纽约皇后区出生长大的玛利亚隐约地怀疑,这会不会又是一起恐怖袭击。但她很镇静,跟随着帕翠西亚和其他同事一道下楼。慢慢地、有秩序地,大家从40层楼走到了一楼。

  在第一架飞机于8:45撞向世贸大楼后,帕翠西亚和同事们用了8-10分钟走完了40层楼。没有任何通知,也没有任何指挥,大家自发而有序地从楼内疏散。当时,帕翠西亚以为只需要离开几分钟,等危险过去后就可以回到大楼。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走便再也回不去了。帕翠西亚离开大楼后,立刻开始寻找同事,她看到了助手玛利亚、公司老板,还有一个公司一天前刚刚录取的毕业生。幸好大家都没事儿。老板后来告诉她,当第一架飞机从世贸7号楼楼顶飞过冲向世贸北楼的时候,他听见了飞机加快引擎的声音。“每个人都疑惑地站在街上,抬头看冒烟的大楼,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我们看到了第二架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飞过。这一次,我们看到了比之前看到的更恐怖的画面——它一头扎进了大楼里!与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听到——那声响是如此巨大,我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是的,这就是帕翠西亚当时的感受:天塌下来了。这不是一句修辞,这是真的。帕翠西亚害怕地将夹克脱下来罩在头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可以往哪里去,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应该躲到某个楼里面吗?我应该钻到车底下吗?我应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我应该前进还是后退?作为一个出色而独立的事业女性,帕翠西亚总是知道该如何处理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没有什么挑战能难得了她。可是这一次,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以为她可能要死了,但希望那件夹克能多多少少给她一些保护。

  尖叫声夹杂着碎片从天而降的坠地声此起彼伏。刚才从消防楼道中安静有序撤离的同事们此时也都被震惊和恐惧击打得六神无主。起初,帕翠西亚想沿着布鲁克林大桥走回家,可是她担心大桥也会成为下一个灾难地。于是,她转身向着北边的中城区走去。丈夫安东尼的公司就在中城区的32街,她想步行去丈夫的公司寻求帮助。

  走了一段路后,帕翠西亚与助手玛利亚和老板重逢了。三个人决定要在一起,不能再走散了。大家试着用手机给家人朋友打电话,但是电话完全拨不出去。走着走着,他们看到有一家美容院门口等着借电话用的人排起了长队。于是,帕翠西亚加入了队伍,最终借用美容院的电话给妈妈和丈夫留了言报了平安。三人继续向着北面走去。高跟鞋将她的脚后跟磨出了泡,她也不想因此停下脚步。突然,玛利亚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定定地望着南面世贸双子塔的方向。帕翠西亚没有回头,她看着玛利亚。那是一张惊恐而绝望的脸,带着仿佛望见世界末日般难以置信的表情。“世贸大楼倒了。”玛利亚喃喃说道。

  “我没有回头去看,我不能。我只是听见玛利亚说,大楼就像一根燃尽的香烟一样,一段一段地熄灭,然后——没了。我看着玛利亚的脸,看着其他回过头去的人们的脸,他们个个脸上写着被摧毁的表情,我知道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不想目睹那一幕,我无法面对。”帕翠西亚被迷茫、恐惧和震惊的情绪包围着,她继续走着,拖着饱受高跟鞋折磨的双脚和被末日景象摧残的心灵。

  一无所有

  路边的车载收音机里传出了最新的新闻报道:又有被劫机的航班失踪了。帕翠西亚心想:对于此刻活着的人来说,还有谁比她更糟更无助?那些在被劫航班上生死未卜的乘客,他们现在的处境一定非常危急。于是,她停下脚步开始祈祷,她为乘客们祈祷、为世贸5号楼幼儿园的孩子和焦急寻找他们的父母祈祷,为所有还未能脱险的人们祈祷。

  街上的商店都关门了,连买水的地方也找不到。往常霓虹闪烁的商店招牌,现在都成了一片漆黑。几个小时的步行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帕翠西亚丈夫工作的大楼。可是她不知道丈夫在哪一层上班,保安根据帕翠西亚提供的公司名称给了几个可能的楼层建议,帕翠西亚按下了每一个楼层的按键,试图在电梯门开的几秒钟探出头去判断。最终,三个人在某一个楼层出了电梯,他们看见透明的玻璃会议室里,有一群人在开会。他们似乎在看电视新闻,个个看上去焦虑不安。帕翠西亚敲开门,向会议室的人介绍,他们三人刚从事发区域步行而来,请求他们帮忙找到她的丈夫。听完帕翠西亚颤抖的叙述,会议室里的人走过来拥抱了他们,办公室里其他人则忙着给他们找水喝,带他们去洗手间,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他们把从电视新闻里了解到的情况讲给帕翠西亚听,他们说“两栋大楼都倒了”。

  一会儿,他们找来了帕翠西亚的丈夫安东尼,此前不知妻子死活的他提心吊胆了几个小时。帕翠西亚的皮夹里有一张1999年公司分发的Y2K卡片,上面记录了几个紧急联系电话。Y2K卡是为防备当电脑系统遭受千年虫危机发生问题时,员工可以拨打上面的紧急电话求助。这是她当时身边唯一的联系方式,因为这张卡片,她得以和公司高级法务顾问取得联系,通告和获知大家的安全状况。

  夫妇俩从曼哈顿中城走回了位于布鲁克林的家。帕翠西亚试图在路上寻找一家鞋店好将高跟鞋换掉,但未果。等终于走到家的时候,她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夫妻俩叫了中东菜的外卖,这是当天家里周围唯一一家还营业的快餐店。当家中照顾婴儿的保姆告诉帕翠西亚她所在的7号楼已倒塌时,她完全不相信,“我以为她搞错了,倒塌的是那两栋110层高的楼,我跟她解释。可是她神情悲伤地告诉我,你的楼的确不在了,它在下午也倒塌了,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帕翠西亚当时就懵了,这个消息几乎等于是又一次地震,这可是她的办公楼啊。她瘫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世贸7号楼是9·11恐怖袭击当天最后一栋消失的楼。除了随身皮夹,帕翠西亚来不及带走任何东西,所以失去了所有留在办公室的个人物品和工作资料。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办公室内所有的摆设,桌子的一边摆着电脑,另一边是家人的相片,书架上摆满了金融法律参考书和她做了密密麻麻笔记的文档。

  一栋摩天大楼就这么没了,连一支笔一张纸都没有留下。因为公司电脑资料所存档的备份电脑也设在世贸中心大楼,所以大楼倒塌等于是永远失去了这些资料。突然间,一切都不存在了。十几年的工作积累、所有的客户档案、签署和待签署的合同、工作伙伴的联系电话和地址,日常工作所需要依赖的一切都随着大楼的消失灰飞烟灭。“我觉得如此困惑,如此脆弱,如此无助。那感觉比遭抢劫还糟糕数倍。”帕翠西亚说道,“办公室没了?工作文件没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了?连备份都没了。明天、明天的明天,我要怎么继续?”

  几乎无眠的一夜后,公司通知员工周三休息,周四恢复开工。帕翠西亚想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去交账单、交物业费、处理一些生活杂事,可是支票本、联系地址和电话全都没了。她发现整天一件事情都做不了。前一天,她将人寿保险的账单和其他需要支付的费用回执丢进了位于世贸中心大厦内的邮筒,现在大楼倒了,邮筒在哪儿?那些信件送出去了吗?邻居艾琳看到她抱着孩子六神无主的样子,好心地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帕翠西亚说:“你帮不了我,我需要找到这些公司联系的电话号码,我需要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我的支票。可是我一个都找不到,它们都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她又哭起来,艾琳在一边既为她难过又爱莫能助。

  “我是如此心烦意乱,而我为自己感到不安这个事实感到不安。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心烦意乱,那么多人失去了生命,我怎么可以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感到不安。金融法律书籍、刚冲印出来的相片、支票和账单、电话簿,这些和生命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帕翠西亚说,“可在当时,这些是我的全部。一切是如此令人困惑。”

  帕翠西亚被通知他们小组将会暂时被安置在第五大道666号大楼,所有人必须通过抽签来决定谁可以在独立办公室内办公。她抽到了独立办公室,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安慰,因为每天情感汹涌来袭的片刻,她可以关上办公室的门,不被打扰地哭一场。

  帕翠西亚的临时办公室在6楼,与著名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St. Patrick's Cathedral)紧挨着。每天,在窗外都会有一场葬礼举行。帕翠西亚看见穿着黑衣的人们低着头走过,抬着棺材的队伍缓慢经过,神情肃穆的警察和消防队员默默地站立。葬礼上演奏的苏格兰风笛声钻入帕翠西亚的心里,久久不散,那旋律是如此悲伤和凄凉。很长一段时间,那旋律就停驻在帕翠西亚的脑海里,不时地响起,即使窗外的风笛演奏已经停止。

  9·11恐怖袭击发生后一个月,在第五大道洛克菲勒中心工作的美国广播公司NBC员工收到恐怖分子寄来的含有炭疽病毒的信件。洛克菲勒中心距离帕翠西亚的办公楼不远,新的生化武器袭击搞得大家人心惶惶。正在慢慢地将工作资料进行痛苦的碎片式恢复的帕翠西亚这回连邮寄的信件都无法信任了。她不知道,当她打开信封的瞬间,会不会遭到生化武器的攻击。她已经不知道,这座城市还有哪里是安全的。由于9·11之后纽约的空气质量遭到严重污染,至少有整整六个月,整座城市就好像24小时在焚烧垃圾。“空气中弥漫的是死亡的气味。”和其他纽约人一样,帕翠西亚不敢大口呼吸,不敢拆开信件,不敢去看每一个出现在媒体上的9·11画面。但不管多么艰难,她必须努力将突然被夺走的生活和工作一点一点修补回来。

  曾有一个过去为帕翠西亚送邮件的邮差告诉她,有一天他走在布鲁克林的街上,突然看见地上有一张写着她名字和信息的纸片,他原本想收起来送还给她,但是一个法国游客看见了要和他抢那张纸片,对于那个法国游客来说,这张与倒塌的世贸中心有着某种联系的纸片是一份宝贵的旅游纪念品。担心在争抢中撕碎纸片,邮差最终放弃了。“我想,我的那些私人物品都到哪儿去了?那张写有我信息的纸片怎么会从世贸中心飞到布鲁克林去了?我墙上挂着的和克林顿总统的合影现在在哪里?我桌上放着的孩子的相片去了哪里?它们被烧了吗?被埋了吗?流落到城市不同的角落里了吗?”

  帕翠西亚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像她不知道前方又将面临怎样的变故。

  在临时办公室安定下来后,帕翠西亚被通知可以在指定的几个工作日下午12点到5点间前往花旗集团大楼的会议室接受心理咨询。这是一项专门针对在9·11事件中身心受到伤害的员工的免费服务。犹豫了数日后,帕翠西亚最终鼓起勇气准备前去一吐心中的困惑并寻求专业帮助。可当她抵达会议室的时候,却被告知由于当天没有人前去咨询,咨询师已经提前离开了。可怕的无助感再度向帕翠西亚袭来,在9·11逃生的现场、在丢失了所有的文件后被客户指责的委屈时刻、在伴随着凄凉的葬礼风笛声工作的每一天,它始终挥之不去。帕翠西亚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她带着绝望的心情回到了办公室,天空是灰暗的,空气是呛人的,一切都走了样,这个世界还能更糟一点吗?

  不久,就有一个坏消息传来。集团决定,为节约办公成本同时也为安全考虑,曾在倒塌的世贸7号楼里工作的几百号人都将被移至康涅狄格州的斯坦福市工作。这意味着,原本从位于布鲁克林的家到世贸中心只有一站地铁距离的通勤将变为来回需要3小时的公交换乘。这对于家中有一个小婴儿的母亲来说,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调整。

  帕翠西亚需要先从布鲁克林搭乘地铁至纽约中央火车站,换乘火车至斯坦福市,然后坐班车去办公楼。长时间的上下班通勤让大家体力上和情感上都非常疲惫。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帕翠西亚打算出售布鲁克林的公寓,举家搬到康涅狄格州去。但是在当时,没有买家对世贸遗址周围空气严重污染的区域感兴趣,公寓始终没有卖掉。再三权衡之下,帕翠西亚恋恋不舍地离开工作了15年的花旗集团,加盟美林,继续在曼哈顿工作。

  下一代

  2006年5月23日,位于美国纽约世贸中心遗址北侧的世贸中心7号楼重新开业。这是在9·11事件被毁的建筑中第一个重建的大厦。

  帕翠西亚现在身上永远带着重要人的联系方式,医生、亲友、同事,她知道她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一切。和十年前相比,她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不认为拥有它们是理所当然的。她会觉得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一种恩赐,工作、生命、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这些都是上天的恩典。但是,帕翠西亚说她比过去更悲伤了。当亲眼目睹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之后,她知道这世界可以有多糟糕。而过去,快乐地度过了三十几载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生活的一切,曾经的她并不知道,即使按部就班地工作、规矩诚实地做人,也无法保证今天拥有的一切明天还会在那儿。

  “从那一天起,我始终按照我的直觉来行动。过去十年,我都没有做好准备去了解我的大楼是怎么会倒的。我想我现在准备好了。曾有人告诉我,世贸7号楼内储存有柴油燃料,作为市长应急煤仓,万一市政厅出现能源供应故障,可以转移到我们的楼内。有说法认为,当天是因为世贸1号楼的倒塌引发7号楼的柴油着火才致使大楼最终倒塌。可是大楼里储存有柴油,我怎么不知情?从那以后,我搬进新的大楼前,都会对大楼的结构和情况做个摸底了解。”帕翠西亚说,“现在,我每到一个地方,无论是酒店、餐厅、剧院还是飞机,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紧急出口在哪里。我的包包里总是装着一双舒适的鞋,可以让我换上随时随地开跑。”

  9·11后,帕翠西亚变得非常警觉。媒体报道本·拉丹被击毙的第二天,她正在亚特兰大开会,当时感觉大楼震了一下。台上的演讲者正在做报告,如果这时起身离开会被认为是非常不礼貌的举动。但是帕翠西亚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拿起包悄悄地离场。虽然后来她被告知,当时是某个巨型建筑施工设备撞到了大楼,并不是恐怖袭击。但是,经历过9·11逃生的帕翠西亚明白,相信直觉是唯一的选择,她承担不起犹豫猜测的代价。

  “尽管美国为多次遭受的恐怖袭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我并不想把责任推给别的民族。作为美国人,我们应该反省,我们的情报部门是否工作做到位了?我们的预防准备是否充分?说实话,我仍然觉得纽约是不安全的,即使本·拉丹被击毙也改变不了什么。”帕翠西亚说,“我对其他宗教、文化背景的人没有任何异议。我对穆斯林也没有任何偏见。我们应该做好自己应该做好的工作,自我检讨,是不是在遭到袭击之前错过了许多本不应被忽视的信号。我们能做的就是更小心。”

  对于帕翠西亚来说,纽约依然是一座激动人心的城市。这是她成家立业的地方,是她实现梦想的地方。帕翠西亚在宾夕法尼亚州长大,大学毕业后搬到了纽约。她记得,第一份工作是在《纽约时报》的招聘版上找来的。她按照广告上的信息投了简历,获得了面试机会,顺利地成为了纽约Clay Finlay国际资本管理公司的一名投资经理助理,从此开始了闯荡华尔街的生涯。

  帕翠西亚现在联博投资公司(AllianceBernstein Investments)担任董事总经理和高级529产品经理。529计划是美国大学教育储蓄计划。帕翠西亚的工作是启发和帮助父母为孩子的大学存钱理财。这份工作给她带来满足感和成就感,她感觉自己是在帮助一个个家庭,在帮助社会,在帮助美国。“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帕翠西亚说。

  9·11事件后不久,在百老汇125号大楼的附近,有一个关于9·11的摄影展。其中,有一幅摄影作品深深地触动了她。那是一个两三岁的金发小女孩的背影,她站在正对着曼哈顿的位于新泽西的哈德逊河岸,向着水里扔石块。背景里是没有了世贸双子塔的纽约天际线。摄影师的注解写道,这幅作品摄于2001年9月12日。天空弥漫着暗黑色的烟,世贸遗址依然在燃烧。可是天真纯洁的小女孩不知道前一天发生了什么,她自顾自地在河边玩耍。对于孩子来说,这只不过是新的一天,太阳照样升起。“不知为何,那幅作品给我带来了某种安慰,在小孩子的眼睛里,世界依然是纯净美好的。虽然9·11之后世界不再相同,但生活仍在继续。我购买了两份拷贝,一份裱了相框放在办公室的书架上,另一份送给了和我一起逃生的同事玛利亚。很多时候,当我感到难过,我就看一眼那幅照片,会感觉好一些。”

  “在9·11之后的这十年,我和家人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开心的日子。我把伤痛埋在很深的心底,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应该是幸福的,”帕翠西亚笑着说,“我的美国梦就是成为一个好母亲,让下一代拥有安全、和平和快乐的未来。我希望孩子们的未来比我们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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