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一妍发自英国

　　8月，英国伦敦爆发了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骚乱。9月，记者在伦敦探访骚乱始发地托特纳姆街区。这里居住着大量少数族裔，是伦敦失业率最高的地区，几部拆卸机正在拆除被暴徒焚烧而面目全非的楼房。骚乱中，一家名叫“托特纳姆的骄傲”的酒吧成为暴徒的目标，所有酒瓶、门窗、桌椅全部被毁。酒吧老板告诉《外滩画报》记者：“生活节奏被完全打乱了，我们正在缓慢地恢复平静生活。”

　　从伦敦市区乘坐地铁蓝线，只需20分钟，就可以到达Tottenham Hale地铁站，再换成一辆公交或坐一站小火车，就可以来到伦敦北部的托特纳姆最中心地区。9月19日当天，本报记者来到这里，发现这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大街上白人很少，黄种人也不多，大量黑人少数族裔在此聚居。

　　8月4日，29岁的牙买加黑人男子马克•达根乘坐出租车时，在托特纳姆街头遭警方拦截，并最终被警方击毙。

　　此后几天，为马克•达根之死而举办的示威活动愈演愈烈，并最终演变为英国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骚乱。

　　骚乱发生之后的一个月，在托特纳姆，记者现场所见：该地区的地标性建筑Carpet Right大楼经过一周拆除，已化为一片瓦砾堆。拆卸工正在忙碌工作着，将瓦砾堆运出工程现场。在伦敦骚乱期间，这里燃起熊熊烈火，仅一天一夜时间，这座当地历史最为悠久、最具知名度的建筑被毁于一旦。

　　大楼的官方称谓是Union Point，坐落在托特纳姆高街(High Road)一个显眼的街角上，著名的英超球队热刺队的主场白鹿巷球场就在其不远处。该建筑于1930年由伦敦公社(LCS)建造。据说，Union Point的建筑装饰风格是二战时期公社运动的典型风格。这座宏伟的三层建筑，每一堵墙都以伦敦公社的主题装饰。大门之上，“伦敦公社1930”几个两英尺高的大字被刻在石头上。

　　这幢建筑原来是托特纳姆的伦敦公社百货公司。多年前，公社百货公司就已关闭。此后，一楼商场被Carpet Right接管，二、三层的新主顾是大都会房地产信托公司，该公司把它改建成26个带有一间或两间卧室的公寓房。

　　从Carpet Right大楼步行5分钟，就可来到全球连锁的折扣超市Aldi，这家超市也被誉为“穷人店”。在烧焦大楼的外墙隐约可见超市的一张横幅，上面列出其在伦敦的其他五六家分店，并写着：“我们一如既往提供最廉价的商品”。

　　据拆卸工程队介绍，这是一栋普通的商业建筑，建成仅5年。如今，大楼被扫成空壳，从一个大窟窿向里张望，随处可见残桓断壁，所有食物、商品都被抢劫一空。

　　超市附近还有一处居民区，14户楼房的共约30人因这次骚乱失去家园。如今，他们被暂时安置在社区中心提供的临时住所里。查尔斯王子以及夫人卡米拉曾在骚乱期间，去托特纳姆社区中心看望过他们。

　　英国示威事件十分常见，但这次却有其特殊性，马克•达根在首都伦敦的“城乡结合部”托特纳姆街区被警方击毙。托特纳姆是全伦敦失业率最高的地区，低收入人群相对集中，居民平均寿命比伦敦平均值低约5年。因贫穷等因素长期积累的民间情绪借此次枪击案一股脑全部爆发出来。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英国政治经济评论家罗德尼•巴卡尔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马克•达根的死亡，只是骚乱的扳机。更广泛的原因，应该归咎于政府过分严峻的经济紧缩政策。“现任政府就好像一部高速驾驶的摩托车，增加了发生车祸的风险。”

　　在托特纳姆社区中心担任助理接待主任的马丁•戴维斯(Martin Davis)同样来自牙买加，18岁来英国寻找“英国梦”。尽管目前工作稳定，但他告诉本报记者：“如果伦敦再发生什么事，我就回牙买加养鸡，晒太阳。”

　　2010年，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宣布，今后几年政府将削减830亿英镑(8676亿元人民币)的财政预算。紧缩财政政策使得英国年轻人失去率大幅上升，目前，英国16岁至24岁年轻人中，有近100万为官方报告的失业人群，是自1980年中期大萧条以来最高点。而在托特纳姆地区，失业率一直居高不下，在整个英国排名第八，在伦敦排名首位。

　　这批被社会遗忘的青年，成为伦敦骚乱的主力军。

　　“好像是一颗炸弹袭击了托特纳姆”

　　在托特纳姆高街上，有一家名叫“托特纳姆的骄傲”的二层楼酒吧，酒吧老板尼克(Niche Mufwankolo)出生在刚果，7岁来到英国。他告诉记者：“我是英国人”。在这家不足10平米的迷你酒吧里，新的木门已被重新安装，酒柜上也安放上一排排整齐的酒瓶酒杯。但是，酒吧的地板还在重新铺设，一些玻璃窗户上还留有子弹射击的洞眼和开裂痕迹。

　　“托特纳姆的骄傲”位于Carpet Right和Aldi超市当中。骚乱发生时，尼克把自己锁在楼上的办公室。他听见暴徒用砖头砸门砸窗，狠命摔碎酒瓶，偷走酒精饮料喝桌椅，然后一把火，烧毁了他的家具。最后，Niche只能从二楼的窗户逃生，穿过屋顶，回到地面。

　　尼克的心血毁于一旦。现在，他跟其他社区受害者一样，正在进行重建工作。在酒吧采访的30分钟里，有3位客人进来点酒，都是七八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尼克告诉记者，很早以前，这栋二层楼建筑是当地有名的慈善学校，很多老人都是来这里怀旧的。所以他把这座酒吧命名为“托特纳姆的骄傲。”

　　“就好像是一颗炸弹袭击了托特纳姆。生活节奏被完全打乱了，我们正在缓慢地恢复平静的生活。”他告诉记者，“社区正试图把我们重新聚在一起，帮助我们。我不想要慈善捐款，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赔偿金。”

　　伦敦骚乱期间，这位酒吧老板成为媒体的宠儿，接受了BBC旗下3家不同频道的电视记者的采访；此外ITV、Sky TV电视台以及《卫报》、《太阳报》都对他做了专访。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也亲临他的酒吧，答应给予赔偿。“他当时要我填了很多表格。后来，我去社区中心领了2000英镑。但我的损失高达几十万英镑，我不知道伦敦政府什么时候会赔给我。”

　　9月19日晚上6点，托特纳姆所属的哈林盖区委员会组织了一次委员会高层、当地警方和托特纳姆居民的座谈会。期间，社区高层让居民填写了一份调查问卷，其中有三个问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我们应该如何进步？”

　　座谈会结束后，论坛主席、哈林盖区委员会资深议员基甸•布尔(Gideon Bull)接受了本报专访。他告诉记者，本次座谈的目的，就是想倾听社区居民的心声，尤其是年轻人，增进当地居民和警方的交流。

　　2010年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一份调查显示，在英国，平均每位亚裔被盘查的次数高出白人6.3倍；而黑人遭遇盘查的次数则要高出白人26倍。“这样的情况需要改变。”布尔说。

　　在托特纳姆，爆发警民冲突则有过危险的先例：1985年，49岁的当地妇女贾勒特在警方搜查她的住所时突发心脏病死亡。结果愤怒的居民围堵在托特纳姆警察局外，最终导致40岁的警察布莱克洛克活活被暴徒乱棒打死，另有58名警员和24名群众被送往医院。这是英国史上最暴力的群众事件之一。

　　布尔说，目前除了在社区开展“我爱托特纳姆”宣传活动，更多的是向伦敦政府争取资金。“我们想要从政府在大量的奥运投资中，分得一些。”

　　记者在伦敦采访时发现，在整个伦敦，西部是整个城市的中心，也富人区；泰晤士河南岸则是市政厅所在地，这些年欣欣向荣。但是，伦敦东部的斯特拉福德地区和北部哈林盖地区，一直是“城市的伤疤”。

　　斯特拉福德位于伦敦东3区，曾是一个制造业发达的地区，后来逐渐没落。在成为2012年伦敦奥运举办地后，政府制定了“2030东伦敦发展计划”，为此投入大量资金。 如今，欧洲最大的购物中心Westfield Stratford City已在那里开张，最初几天，商场出现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那里已经不再是乡下，而是成为了城市的一部分。托特纳姆，也应该是城市的一部分。”布尔告诉记者。

　　渐失优越感的年轻人

　　30岁的托特纳姆社区中心助理接待主任马丁•戴维斯来自牙买加。他有10个兄弟姐妹，5个在英国，其中3个在托特纳姆。在家乡的时候，马丁刻苦学习英文、西班牙文，初中毕业后来到英国逐梦。

　　他说，在托特纳姆，他找到一种家的感觉。一年前，经过3轮面试，他接到社区中心录用通知。马丁分析自己获得这份工作的原因：我特别爱笑，亲切热情，在社区工作时，我会义务帮当地不懂英文的人填写表格。采访时，马丁经常微笑，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和黝黑的肌肤相映成趣。

　　但是，谈及将来，马丁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对英国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憧憬了。我想，如果再发生伦敦骚乱这种事情，我就打道回府。”马丁说，目前，他每个月拿1300英镑工资，经常入不敷出，他会去社区中心对面一家叫做“富荣”的中餐馆吃快餐，老板人很好，经常同意他赊账。

　　在托特纳姆，平均一个职位有25名竞争者，一些抢手的职位，应聘者高达54位。相对来说，马丁仍是幸运的。

　　伦敦政经学院教授罗德尼•巴卡尔指出，这次参加打砸抢烧犯罪活动的年轻人，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被社会和社区隔绝、被边缘化的人群，他们没有归属感，没有把自己看做英国社会的一部分。“最近3年，英国16岁至24岁的年轻人失业率，从14%上升到20%，这是近20年最糟糕的。然而，政府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经济紧缩政策仍在继续。”

　　让人不解的是，伦敦警方罗列了数位被警方控制的中产阶级暴徒，其中包括拥有百万房产的公司高管的女儿，17岁的芭蕾舞女学生，家境殷实的大学毕业生，在伦敦小有名气的青年音乐家，甚至还有一名伦敦奥运会形象大使。

　　根据美国《时代》杂志的报道，英国是欧洲分配最不平均的国家之一。“萨顿信托”2009年的调查显示，低于40%的英国人相信他们拥有平等的机会去获取成功。

　　英国首相卡梅伦的支持者则表示：首相当政不到一年，严苛的经济紧缩政策效果并未全部施展；况且，在托尼•布莱尔和工党领导的繁荣时期，英国社会底层的穷人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反对者则认为，卡梅伦首相应该做更多的事情。

　　反对者分析，卡梅伦毕业于伊顿学院和牛津，而副首相尼克•克莱格毕业于威斯敏斯特大学和剑桥，整个内阁代表着一种老旧的英国精英概念，而目前的英国已经变得更加多元化。“用简单的术语来定义(骚乱)，这就是英国大街小巷的阶级斗争。，“这是英国大街小巷的阶级斗争。

　　“懦弱”的英国警察

　　国际媒体对英国警方在此次骚乱中的表现，基本上都用上了“失败”两字。伦敦警察局警官史蒂芬•沃森说：“我们没有得到将发生这类(规模)骚乱的警告”。

　　骚乱发生第一天，大约6辆消防车抵达现场，但随后驶离，几乎没有停留。一名消防员表示：“我们事先没有被告知发生了骚乱，以为只是普通事故。我们随后接到命令说不要灭火直接离开，可能是考虑到我们的安全。那里有很多暴徒，我们没敢停下来，场面很可怕。”

　　8月9日，当卡梅伦将警力从6000人提升到16000人之前，伦敦警察显得匮乏极了。商店店主不断打电话到伦敦警察厅，要求提前应对即将到来的骚乱，但警察常常不能在骚乱地及时出现。

　　此外，未来四年，英格兰和威尔士警务部门还计划削减10%的警务人员。

　　骚乱发生那段时间，英国亚马逊网站上，警棍和棒球拍的销量惊人。英国极右翼组织“保卫英格兰阵线”充当起警察的角色，走上街头，维持秩序。

　　本报记者在英国期间曾多次致电伦敦警察局，该局新闻发言人阿兰•克罗克福德拒绝了记者的采访。在回复邮件中他表示：“很抱歉，我们不做有关伦敦骚乱的任何采访。当时，我们已做过很多访问。”

　　今年55岁的麦弗逊(Macpherson)是托特纳姆社区一名警察，从业31年。马克被射杀当晚，他没有当班。第二天清晨赶往办公室，发现整个警察局已乱成一团。接受记者专访时他表示：“警察很难当，太硬或者太软，都不行。”

　　“民众、警察和英国警察监管机构‘独立警察投诉委员会’就好像一个三角形，你监督我，我监督你，你牵制我，我牵制你。其中，伦敦警察最难当。”

　　在伦敦警方经常采用的“包围圈战术”中，抗议者要被圈进一块固定的区域长达数小时，同时还要面对“棍棒相向”的威胁。2009年4月G20峰会和2010年英国学生抗议涨学费示威游行活动中，警察和示威民众发生冲突，独立警察投诉委员会指出警方“过激”，呼吁伦敦警方调整政策，改变此前他们惯用的“包围圈战术”。

　　但这一次，面对伦敦骚乱，首相卡梅伦批评本国警方手段太过温和，决定聘请美国高级警官威廉•布拉顿为顾问，以便学习美式执法经验。

　　在9月19日托特纳姆社区论坛现场，记者见到托特纳姆警察厅二把手克里斯•巴克莱(Chris Barclay)警司。骚乱发生时，他在休假。赶回警察厅后，前来讨说法的马克•达根家属已经离开。

　　“当时为什么要把马克射死，而不是射伤他，比如射击他的手臂或腿？”记者问。

　　“当时，我们得知他有枪，我们是为了阻止他，而不是为了置他于死地。我们的规定是射击整个躯体部门。” 克里斯•巴克莱表示。他说具体原因需要等英国独立警方投诉委员会的调查意见才能知晓。

　　专访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教授、英国政治经济评论家罗德尼•巴卡尔

　　“现任政府就像一部高速驾驶的摩托车”

　　B=《外滩画报》

　　R=罗德尼•巴卡尔(Rodney Barker)

　　B：根据《周日泰晤士报》统计，此次骚乱参与者中26%的人小于18岁。部分媒体评论认为，英国年轻人正在逐渐丧失优越感。是这样吗？

　　R：近年来，英国涌现出一批被称为“Neet”(尼特族)的年轻人，他们贫困、生活艰辛、被边缘化，很早就离开了学校。在英国，年轻人是不能在16岁前离开学校的，但2011年初，首相大卫•卡梅伦取消了对16岁至18岁学生义务教育的经费。导致这个年龄段贫困学生无法读书，他们不升学，不就业，也不参与任何培训，终日无所事事。这些年轻人还有在校期间学业成绩低、学习及社会参与度低、违法犯罪率高等特征。据统计，2010年，英国“尼特族”占学龄人口的10.1%，虽然在16至18岁阶段比例有所下降，但在19至24岁阶段却开始增长。

　　B：英国的安全保障在全球一直广受好评，但英国媒体分析称，此次骚乱“狠狠扇了英国一巴掌”，让英国国家形象“很受伤”。《每日邮报》头版撰文《病态的社会》。在你看来，英国是否真的生病了？

　　R：我不这么认为。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的家人全部去世了，这个人很迷茫，假设他是基督徒，他会去教堂，牧师告诉他，去那个从来不死人的家庭吧？当然，这样的家庭不存在。找一个没有骚乱的国家？也不可能。骚乱者的出现，代表社会制度的混乱和失败，骚乱是一种民众愤怒和受挫的情绪宣泄。如果我不开心，我可以打电话给家人，或者去找首相，因为我认识他，我不会成为暴徒。但当我失业了，感觉被社会隔离，我处在崩溃边缘，这时我打开电视看到有人抢银行，我也可能冲过去。

　　在发展中国家，温饱、卫生和教育可能是人们最关心的话题；但在发达国家，人们更重视物质消费，人们渴望昂贵的车子、包包。让人难过的是，这些暴徒去抢手机、抢鞋子这种廉价的东西，他们没有雄心。

　　我觉得不是“英国病了”，每个个体在生命的某个阶段总会生病。我们需要做的是：在教育、医疗等领域加大公共支出；加强警方的执行能力，虽然我知道警察很难当，过于严苛会被骂，无动于衷也被骂；另外就是加强北伦敦尤其是托特纳姆地区的警民交流。

　　B：伦敦骚乱发生后，你会给英国现任政府什么意见？

　　D：马克•达根的死亡，只是骚乱的扳机。更广泛的原因，应该归咎于政府过分严峻的经济政策。现任的保守政府似乎陷入一种极不稳定的局面，就像是一部高速驾驶的摩托车。一旦开快车，自然会增加发生交通事故的几率，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安全因素会大大增加。

　　当政府大幅削减教育、医疗公共开支政策，首先打击的就是这些最贫困、最艰辛、最被边缘化的群体。当失业率上升时，也是这些人群首当其冲，受到冲击。他们感觉被歧视了，觉得不公平。在这种情况下，就增加了暴乱出现的风险。

　　B：根据“萨顿信托”2009年调查显示，低于40%的英国人相信他们拥有平等的机会去获取成功，但68%的美国人相信他们已经或将要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为什么英国人比美国人悲观？应该如何化解这种悲观？

　　D：我觉得英国人比美国人更现实。大部分英国人会觉得如果我能成为百万富翁，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但我们不会去畅想这些，因为成为百万富翁的机会微乎其微。但美国很特别，他们相信改变的力量，他们也有他们的害怕，尤其是在国家安全方面。总的来说，我认为英国人比美国人更加理性，也相对缺乏雄心。

　　B：英国警察在应对骚乱时的处理能力被成为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你如何评价英国警方应对骚乱的表现？

　　D:

　　这是一份非常难当的工作，如果是我，肯定不会选择当警察。我想说，警察应该更加善解人意一些。当时，马克•达根的亲人来到托特纳姆当地警察局讨说法，但是警察局却让他们在门外等了几个小时，不仅没有高级警官请他们进门，而且还说让他们走，这样做太不人性化，很没有礼貌，随后就导致大约数百人在托特纳姆区警察局和平集会，为这名29岁的男子马克•达根遭警察开枪打死讨说法。

　　另外，伦敦警察局太早发表言论说“马克有枪”，试图想要急于摆脱责任，但后来经过英国警察监管机构“独立警察投诉委员会”调查，马克只是把枪藏在袜子里，根本没有攻击警方的意图。于是，伦敦警方局失去了民众的信任。人们觉得“警察说错了”。

　　B：在伦敦骚乱中，社交媒体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早前，大卫•卡梅伦曾发表过可能会限制使用社交网络的言论，后遭伦敦市长约翰•鲍尔森的反对。《纽约每日新闻》报道，伦敦骚乱后，美国纽约警察局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负责追查在Twitter、MySpace和Facebook等社交网络上宣布犯罪计划或炫耀犯罪事实的人。在英国，是否也会成立这样一个“潜水”社交网络的部门？

　　D：我想，英国警方已经有这样的监控部门了。政府对于社交网络也存在矛盾的心态，一方面他们担心有人利用社交网络组织犯罪，另一方面又可能通过社交网络监控民众。但我认为，政府不可能限制或者关闭社交网络。在伦敦骚乱期间，社交网络业呈现出积极作用，比如后期，一些有责任心的民众利用社交网络发起“大街清扫活动”，以及组织设计帮助受害民众的慈善基金。

　　B：无论是英国首相卡梅伦，还是法国总统萨科齐，一直都处在经济调整的两难选择中。明年法国、美国、俄罗斯以及德国都面临换届大选。当前的欧洲是否正处在一场更大的动荡前夕？

　　D：你说的没错。在一个国家推行紧缩政策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英国央行行长默文•金(Mervyn King)就曾在现任政府当选前发出警告，随着经济形势更加严峻，巨大的经济崩盘可能性逐渐增加，当选的政府必然会受到指责。我相信，欧盟正处在一场更大动荡的前夕。

　　B：尽管经济不景气，英国依旧是中国留学生向往的留学之地。对于中国留学生来说，目前的英国究竟是充满机遇的地方还是高失业率的地方？什么时候英国经济才能恢复？

　　D：英国有世界一流的教育资源，世界上最好的学校，所以依旧充满教育机会。对于工程师、IT工作者和经济学家来说，依旧就业前景良好，有专业背景的人依旧是幸运者。

　　我不是一个经济学家，就我个人的观点，我们还要勒紧裤腰带生活，少则五年，多则十年，甚至十多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