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非洲女性获诺贝尔和平奖
她们“因坚持非暴力方式致力于和平”而获奖,应算是诺奖内涵的又一次放大
特约撰稿 石渝
10月7日,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在挪威奥斯陆宣布:2011年和平奖颁给利比里亚女总统埃伦•约翰逊-瑟利夫、利比里亚女活动家莱伊曼•古博薇,以及也门记者兼妇女权益活动家塔瓦库•卡曼。
3位女士共享和平奖,这在诺奖历史上尚属首次。在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战争与和平”语境中,诺奖多数归于超人似的男士和影响力巨大的非政府组织。之前,致力于慈善事业的特蕾莎修女于1979年获得诺奖。在她之后,一直到2004年,诺奖才再次降临到女士身上,致力于环保事业的肯尼亚妇女马塔伊荣膺该年度诺贝尔和平奖。
挪威首位女首相、前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布伦特兰曾说过:“政治需要妇女的见解。”换句话说,和平事业也需要妇女的见解。
根据诺贝尔的遗嘱,和平奖应该授予那些“为促进民族团结友好、取消或裁减常备军队以及为举行和平会议尽最大努力或作出最大贡献的人”。
这就是诺奖设立的初衷。
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和平事业有了新的内涵。疾病、饥饿、自然灾难等,往往成为诱发战争之根由,而恐怖主义、全球变暖、环境保护等非传统威胁,也逐渐成为“和平”的新定义中的主要因素。马塔伊说:“我们的资源枯竭时,我们就会大打出手。”
这次3位女性“因坚持非暴力方式致力于和平”而获奖,应算是诺奖内涵的又一次放大,这一颁奖决定,“提升了女性在和平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以此平衡世界力量,或平抑战乱、内乱,为人类打造一个安稳而和平的家园。”
瑟利夫 女总统被指“不和平”
与南非的曼德拉一样,瑟利夫是非洲政治一个活标签:非洲首位民选女总统。
利比里亚是一帮从美国跑回来的美国黑人建立起来的国家,是一块少见的“美国不殖民的殖民地”。这里的人们,都拥有不属于非洲族性的奇怪的欧化名字,如现在关押在海牙受审的前总统,名叫查尔斯•泰勒。
利比里亚是最早接受西方文明洗礼的非洲国家,它的成败,关乎“制度竞争”。现在,利比里亚被视为非洲最和平的国家。
瑟利夫曾是利比里亚驻联合国官员,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任过职,也在美国花旗银行驻肯尼亚的分支机构工作过,有着丰富的金融管理经验。
更重要的是,她拥有美国哈佛大学的学位。
2005年,瑟利夫以利比里亚联盟党领袖的身份,在国际维和人员最多的国家里,在众多国际友好人士的注目下,顺利当选总统。
6年后,获知自己有望折桂诺奖,今年已经72岁高龄的瑟利夫,宣布争取连任。
这位年逾古稀的女总统,处于尴尬的名望“剪刀差”:在国外,她被塑造成一头“非洲狮”,明星效应还在不断扩大;但在国内,她的名望一日不如一日,人们指责她这么多年几乎毫无树建,没有减轻这个国家令人窒息的贫穷。
利比里亚之穷,从数据上看是令人震惊的:80%的失业率!每3个利比里亚人就有一人养不活自己!首都人口百万,却只有8000人才有自来水服务。即便如此,水厂里的水管经常没有流着水!
“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才不会在乎和平奖!”一名反对党总统候选人忿忿不平地说道,“国内和国外对她的看法是断裂的。她顶多在大选中获得10%的选票!”
没人否认,瑟利夫6年前接过来的国家是个山河破碎、百业凋落的国家。
6年过去了,国家面貌没有多大改观,法院大门被炮弹炸掉半截,今天依然还是半截残存,学生们依然在被子弹打穿了孔的破旧校舍中上课。
瑟利夫的最大贡献,被认为成功使国际社会免去了利比里亚所负的50亿美元外债。债务从账本上消除,并不等于这个国家流入了新的资金。
甚至连她的支持者也抱怨说,她自称的“成就”,多是无形的,而利比里亚与过去一样,仍是深陷极度贫困。利比里亚产妇死亡率全球最高,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也不例外。
6年的治理,仅仅让利比里亚从联合国发展指数排名中,从处于末尾的164名“微进”到162名。
瑟利夫面临着一项指控,就是她究竟是否在14年内乱中扮演过“不光彩角色”。
瑟利夫曾对利比里亚“真相与和解委员会”承认,在查尔斯•泰勒率领其叛乱部队入侵利比里亚之时,她曾捐款给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军阀。泰勒夺取利比里亚政权后,利比里亚陷入长达14年的战乱。
瑟利夫说,在她认清了“泰勒不是好朋友”后,就不再资助这位残暴的窃国者。
反对党人士对挪威诺奖委员会决定把和平奖颁给女总统,表示遗憾。反对党领袖图布曼指责瑟利夫给利比里亚输入了战争和贫穷,而不是带来和平。
图布曼说:“瑟利夫即将离开权力,她将会被选民抛弃。这样也好,临走时拿个和平奖,算是安慰奖吧。”
古博薇 逼军阀坐在和谈桌前
与瑟利夫同台获奖的是利比里亚著名女活动家莱伊曼•古博薇。一个国家,同时有两人获奖,这也是和平奖历史上罕见的。
她有句名言:“是普通的利比里亚人让国家重生和获得和平。”
她最近也在美国“视察”“占领华尔街”运动。不过,她觉得美国活动人士不像真“革命”。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演讲时表示:“华尔街示威者要提出具体的目标,这样才能取得实质性成果。”“早上睁开眼就背着吉他和鼓来到华尔街又唱又跳,在示威现场聊天消磨时间。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陷入混乱。”
2003年春天,一群妇女起来了,她们表示要用自己的方式,结束利比里亚无止境的战乱。她们人数上百,身穿白色衣裳,每天坐在当权者查尔斯•泰勒必经的路边。
当权者招摇的车队呼啸而来,每次路过白色海洋那静默的抗议,肯定会心生震撼。
无论是暴雨还是晴天,她们唱着歌,向上帝祈祷。
她们实践着“捍卫被看见、被听到和被尊重的权利”。
越来越多的人们公开声援她们。古博薇说:“我们无法容忍施加在我们的孩子身上的暴行。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因为我们知道明天我们的孩子们会问‘妈妈,在这场危机里你们在干什么?’”
白衣妇女最大胆的一种示威就是冲进各路军阀头子会商的屋里,堵住门口。有个当年参与军阀谈判的当事人回忆称:“她们跟我们讲在和平协议签署之前,没有人可以走出来。”
有人想冲出屋外,被妇女们挡了回去。其他人尝试从窗口逃走,同样徒劳。
强人泰勒最后同意放权走人,流亡尼日利亚。在推动和平的力量中,这群女性活动家功不可没。诺贝尔和平奖颁给古博薇,堪称众望所归。与女总统相比,她的获奖更令利比里亚人骄傲。
卡曼 重申非暴力的价值
今年32岁的塔瓦库•卡曼,是3个孩子的妈妈。她在2005年创立无锁链女记者组织并任主席。
这几乎是个庞杂纷纭的非政府组织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组织,没人注意到它的存在,更没人注意到远在亚丁湾和阿拉伯海之滨的也门还有这样一个女记者。
2007年,卡曼的名气开始上升。她每周二都要来到位于国家首都的萨那大学门前进行抗议。她坚持用和平方法进行社会改革。
她被捕过7次。
今年席卷北非马格里布平原和中东的“阿拉伯之春”,给予这位女士更多的人气。
她说:“我们的目标就是利用向突尼斯革命学习而来的呐喊来改变政权,这个呐喊就是‘人民想要政权颠覆’。”
尽管心向和平,也门却陷入了暴力对抗。总统萨利赫被一发炮弹炸伤了脸,紧急送到沙特治疗。被炸伤的,还有他的副总统、总理等。
卡曼的获奖,赋予了与瑟利夫和古博薇不一样的意义。利比亚战火、埃及抗议者被军车碾死、叙利亚军方炮轰反对派,“阿拉伯之春”染上了血腥味。卡曼的获奖,重申了非暴力的价值,也算是对西方鼓动阿拉伯人造反后面对血腥场面的一种反省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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