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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亚:重建大旗谁来扛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31日15:14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

  利比亚:重建大旗谁来扛

  八个月的战事,胜局已定,接下来的八个月过渡,一切充满了变数

  文/刘俊东

  看准政局的商人永远有获利的机会。

  在浙江义乌的利比亚小伙子阿尼斯几乎两个月前就判断,卡扎菲撑不下去了。果然他很快接到了一名利比亚商人的订货:围巾、钥匙扣、胸牌、帽子、手环等价值一万美元的产品,要求全部印上利比亚老版国旗,需空运,速度得快。

  自从1969年卡扎菲执政以来,由红、黑、绿三色横条组成的利比亚老版国旗被停用,代之以绿色国旗。42年后风水轮流转,的黎波里街头如今又回到了红黑绿三色旗。其中就有阿尼斯在义乌采购的一批。

  接到订单的企业喜忧参半:有生意可做,但能持续多久?庆祝胜利的狂欢一过,利比亚是会恢复平静,还是重燃动乱之火?

  这也是所有利比亚人眼下的心情。他们更迫切地期待:谁会掌舵利比亚,带领他们结束动荡,走向和平?

  “解放宣言”一拖再拖

  2011年10月20日,卡扎菲死亡的消息传开后,新华社记者在的黎波里看到,街上一片沸腾,像过节一样,当地居民,包括许多妇女自发走上街头庆祝,他们高举红黑绿三色旗,做出胜利手势,高喊“暴君死了”等口号,枪炮和烟花皆成庆祝道具,还有人发放巧克力和甜点。“庆祝仪式直到深夜,市内主要路段人满为患,车满为患,交通几近瘫痪。”

  10月23日,利比亚执政当局“全国过渡委员会”(以下简称“过渡委”)在东部城市班加西宣布全国解放,并举行庆祝仪式。在班加西的Kish Square广场的庆典仪式上,“过渡委”领导人穆斯塔法·阿卜杜勒·贾利勒等官员现身。

  在一片挥舞红黑绿三色旗帜的人群中,伊德里斯王朝时期的国歌随之响起,此时,数架直升机盘旋于上空。

  观察人士注意到,宣读利比亚“解放宣言”的并非“过渡委”一把手、主席贾利勒,而是其副手、副主席阿卜杜勒·哈菲兹·古贾。

  身披三色旗的古贾走上讲台,宣布利比亚解放,“利比亚将尊重国际法⋯⋯(尊重)与所有国家的共同利益及合作,特别是与邻国。”

  让人迷惑的是,在卡扎菲20日身亡当天,“过渡委”执行委员会主席马哈茂德·贾布里勒称,贾利勒主席会在当日下午或21日宣布利比亚解放,两个多小时后,改称解放的消息要到22日才宣布。到了21日,又改口说,解放宣言到23日宣布。

  然而贾利勒在23日当天没谈解放宣言,却谈起了将来的法律,称利比亚将以宗教教义为法律依据,那些与教义冲突的法律会被宣告无效。比如,会按宗教传统修改银行法,禁止银行利息等。

  贾布里勒在“过渡委”兼任对外发言人的角色,是当前执政的利比亚二号人物。22日他出席在约旦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时表示,利比亚应在8个月内举行议会选举,随后制定新宪法、组建过渡政府。

  “组建利比亚国民议会,这一议会将有两个任务:起草新宪法,付诸全民公决;其次是组建过渡政府,直至举行首次总统选举。”他说。

  八个月期限内,利比亚的权力真空谁来填补?

  “双贾”之争?

  贾布里勒10月22日公开表示,利比亚组建新政府后,自己会辞职,不会在新政府任职。

  这让外界对接替者的猜测更加兴致勃勃。贾利勒主席24日在班加西表示,当局预计大约在两周内组建过渡政府,会尽快讨论领导新政府的人选。当有记者问,是否会让“过渡委”执行委员会石油和财政部长阿里·塔古尼接任贾布里勒的时候,贾利勒回答,“塔古尼表现出色,现在谈论这一问题为时尚早。”

  阿里·塔古尼,利比亚现政权中负责石油和财政事务,因被判处死刑于1973年流亡美国,曾任华盛顿大学微观经济学教授,2011年3月23日返回利比亚抵抗卡扎菲。因其专业的经济学知识和与美国的友好渊源等,一直被舆论当作利比亚新政府领导人的潜在候选人之一。

  但分析人士称,塔古尼至多问鼎副总理职务,毕竟他去国离家的时间过长,长期生活在国外,对利比亚国内这些年的具体情况并不太了解。

  真正的权力较量在“双贾”之间:“过渡委”现任主席贾利勒,以及“过渡委”现任执行主席贾布里勒。

  虽然贾布里勒宣布自己不在新政权中担任职务,辞去现有职务,但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主席贾利勒在8月底也曾发表讲话说,如果卡扎菲政权倒台他就会辞去主席的职务。

  贾布里勒是否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很难分辨。就现在利比亚政坛中,最有实力执掌大权的人选,非这两人莫属。

  自由派代表贾布里勒

  戴一副眼镜,讲一口流利英文的贾布里勒出生于1952年,23岁从埃及开罗大学毕业。上世纪80年代,贾布里勒就读于美国匹兹堡大学的政治经济学专业,获得博士学位。在美国的教育背景和求学经历让他非常善于和西方国家打交道,曾多次代表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出访,因此被媒体称为利比亚新政权在国际上的“形象代表”。

  “过渡委”成立后在争取外界认可方面,贾布里勒功不可没。2011年3月,他代表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访问法国,说服法国总统萨科齐,最终促使法国成了第一个承认“全国过渡委员会”的国家,后者在空袭中不遗余力地提供支援。

  西方对他的青睐也源于其学术背景。贾布里勒是利比亚现在领导层中少有的学者型官员,曾经出版过不少学术专著。

  除了外交方面,贾布里勒还领导着全国军事委员会。在军事委员会主要负责人尤利斯2011年8月被神秘刺杀后,贾布里勒就成为事实上的组织者和管理者。

  作为利比亚政坛的自由派代表,贾布里勒是一直主张推动国内的经济改革,以及民主进程,力推“精英治国”。

  加拿大媒体透露,贾布里勒曾在卡扎菲政府担任要职。源自加拿大广播公司的这则报道说,大约在6年前,贾布里勒应卡扎菲之子赛义夫的邀请,担任利比亚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一职,具体负责推进利比亚的经济改革,但由于在工作中遭遇阻力,于2010年离职。

  贾利勒:温和的保守派

  分析人士更看好同样生于1952年,与贾布里勒同龄的贾利勒。

  贾利勒,四年前被卡扎菲选中,担任利比亚人民总司法委员会秘书长,相当于司法部长一职。这位外界眼中“略带几分羞涩的社会贤达”文质彬彬,从外貌上丝毫看不出有领导利比亚人推翻卡扎菲的“霸气”。

  但正是这个举止文雅的利比亚人,即便在卡扎菲手下“讨饭吃”的时候,也坚持原则,不惜与其“叫板”。

  媒体透露了这样一个故事:利比亚安全机构一次曾以“基地组织的恐怖分子”为由,逮捕了300多名政治犯,并将他们关押在的黎波里的阿布塞里木监狱,但此举遭到了贾利勒的严厉反对,他对这种僭越司法程序的行为强烈不满,甚至威胁以辞职来抗议。

  处事严谨,原则性强,除了性格的因素外,和其法律专业背景也不无关联。贾利勒1970年进入利比亚的班加西卡里尤斯大学,后转学到利比亚大学的阿拉伯语和伊斯兰研究学院法学专业,主攻法律和宗教。

  毕业后,贾利勒先后任职利比亚贝达总检察院检察长助理,后升至法官和贝达上诉法院院长,直至2007年才真正“入阁”卡扎菲政权。

  在卡扎菲时代的那批官员中,贾利勒口碑颇佳。众人眼中的他,形象清廉,处事有道。正是这个原因,在2011年年初班加西、贝达等地发生了激烈的反政府抗议活动后,卡扎菲特意派出贾利勒,前往班加西与当地反对派谈判被绑架人质事宜。没想到,一到班加西,贾利勒立即改弦易辙,宣布脱离卡扎菲政权,成为了反对派的“旗手”之一。

  待3月5日之后,贾利勒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主席,即反对派阵营最高领导人。

  有媒体报道称,在宣布悬赏“缉拿卡扎菲,不论死活”的同时,贾利勒表示作为卡扎菲政权的前官员,自己愿意接受司法审判。“这一表态让他赢得了‘谢赫(长者、前辈)’”的尊称。

  和贾布里勒不同,贾利勒代表的是利比亚相对保守的宗教人士,他多次强调,利比亚会向世人证明是一个“尊重人权和人性”的“温和的伊斯兰国家”。

  “所有革命者们,不要侵犯家庭的尊严⋯⋯不要伤害前政权的妇女和儿童。如果有人要承担责任,就让他们自己承担好了。妻儿们与之无关。”9月返回的黎波里的首次公开演讲时,贾利勒以过渡委主席身份呼吁团结。

  一个多月后,在庆祝利比亚解放的庆祝仪式上,一名战士挤到主席台前,把自己的手枪交给贾利勒,象征他从现在起丢掉武器重新开始生活,贾利勒一边高举手枪,一边微笑示意。

  能否开启新时代

  “兴高采烈的米苏拉塔武装人员深信自己是利比亚最勇猛的革命者,他们把卡扎菲的尸体拖回了米苏拉塔。”路透社记者10月22日的现场报道称。

  卡扎菲在的黎波里的住所,被来自米苏拉塔的武装人员洗劫了。他们把卡扎菲蔑视西方象征的物件当作“战利品”运回了米苏拉塔:一个铁拳击毁美军战机的金色雕像。这座雕像被喷上了革命口号,画上了利比亚的三色旗,如今正竖立在米苏拉塔的的黎波里大街上。

  雕像的右边,是另一个从的黎波里带回的战利品,一座大型雄鹰雕像,从卡扎菲位于阿齐齐亚兵营指挥中心的房顶上拆下来的。

  米苏拉塔从战争开始就一直掌握在反对卡扎菲的武装手中,之后数次遭到卡扎菲军队的残酷打击和长期围困,但这个城市从未失守,这也是米苏拉塔武装人员自豪的原因。现在的米苏拉塔,已成为后卡扎菲时代的大角色,越来越有信心与其他两座城市(的黎波里和班加西)争夺地位。

  路透社报道说,一位西方外交官看着挺立在米苏拉塔街头的雕像说,“的黎波里有些人可能希望把它要回。”外交官的言下之意是,米苏拉塔的武装部队洗劫卡扎菲在的黎波里的住所,以及把卡扎菲遗体从苏尔特带回米苏拉塔前,并没有征询“过渡委”领导人的意见。

  这些细节反映出一个事实:卡扎菲之死,让反对卡扎菲的目标出现分裂,“各民兵组织之间以及民兵与全国过渡委员会之间争权夺利的苗头开始出现。 ”

  尚在内战结束前,作为反抗卡扎菲政权大本营的班加西,以及解放的黎波里和苏尔特的主力军的米苏拉塔,均要求加重自己在新政府中的地位。

  其他的城镇也在争夺自己的份额。比如,尽管位于奈富塞山的津坦只有7万人左右,但他们在解放的黎波里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津坦希望得到两个内阁职位。”

  米苏拉塔的发言人苏莱曼·福蒂亚表示,革命是共同努力的结果,“但我们应得到奖杯。”“奖杯”不是别的,是让他们的指挥官拉赫曼·斯韦勒希出任利比亚新政权的总理。

  八个月的战事,胜局已定,接下来的八个月过渡,一切充满了变数。

  无论谁担任新政权首脑,如何妥善解决部落和地域矛盾都将是个不小的挑战。推翻了强人统治的利比亚,现在也需要一个“政治强人”,有足够的魄力和号召力,协调好分散的各派各方利益,斡旋各派矛盾。

  重建之路漫长艰涩,但成功的前提是一个稳定的政局和社会。卡扎菲留下的利比亚政治系统,严重失衡,在政治机制化和法治化建设上微乎其微,在如此脆弱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民主、自由、法治的新国家,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坚持。

  怎么安置各个城镇揭竿而起的民兵组织,是否能如愿让他们放下武器接受整编,维护社会稳定乃当下的当务之急。

  “利比亚当局的首要任务是消除街头枪支泛滥、恢复稳定和秩序、开始民族和解进程。”贾布里勒说。矛盾和困难,大家都明白,但重建大旗谁来扛?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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