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位于法国圣迪济耶军事基地的“阵风”战斗机。新华社

　　法国虽在这场“军购亲事”中表现出极强的竞争力，但其与印度“结缘”也非外界想象得那般顺风顺水。事实上，MMRCA竞标与开标过程完全是一个典型的“宝莱坞肥皂剧”

　　《国际先驱导报》特约撰稿罗山爱发自上海 如同冗长的“宝莱坞”肥皂剧一样，历时多年的印度中型多用途战斗机项目(MMRCA)终于在今年1月底尘埃落定。让外界颇感意外的是，一向钟情向俄美军购的印度，在这场号称“20年来世界最大宗的军火交易”中情定法国。

　　1月31日，法国总统府率先传出消息称，法国达索公司推荐的“阵风”战斗机在MMRCA项目上胜出，印度空军将投入110亿美元购买126架“阵风”。

　　按照法国方面的说法，MMRCA招标已进入“独家谈判”阶段，即购买方印度国防部只与一家竞标公司进行谈判，涉及内容已具体到议价、维修保障及人员服务等细节领域。该项目的最后合同文本预计在2月中旬敲定。届时，印度空军将真正“娶”回“法兰西美人”。

　　“台下功夫”令法国公司胜出

　　表面上看，法国方面给出的低廉价格，是促使印度在这次军购项目中对俄美“变心”的直接原因。

　　知情人士透露，在MMRCA小范围决标阶段里，进入最后决杀的法国达索公司和兜售欧洲“台风”战斗机的英国BAE系统公司，均向印度做出极为诱人的让步，从削减售价再到工业补偿贸易(即将战机收益所得一部分重新投资印度)，乃至向印度进行战机关键技术转让等，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长年不肯放低价格的法国人这一回终于靠“价格杀手锏”赢得了空前胜利。

　　一名印度国防部官员透露：“达索之所以赢得合同，是因为它标价更低。”据说法国达索公司在最后时刻把“阵风”售价砍到8000万美元以内，一下子令坚持1亿美元底线的英国公司徒呼奈何。

　　不过，法国“阵风”的胜出不光是价格因素这样简单。

　　印度“雷迪夫”新闻网注意到一个细节，达索公司在追求MMRCA项目的同时，已在去年7月拿下一份关于为印度空军过去购买的约50架法制幻影2000H战斗机升级的合同。该合同金额达到21亿美元，几乎与买新飞机的价格差不多，然而业内人士却道出其中玄机——达索公司为这一升级工作向印度空军开放了幻影2000H战斗机的设计原代码，使之能够集成印方选中的任意一款最新式设备和系统，特别是该机会换装与法国战略空军执行核打击任务的幻影2000D飞机相同的RDY-3雷达，其探测范围有很大提高，并且具备多目标攻击能力。这对提高印度空基核打击能力帮助巨大，即便改装后的印军幻影2000H战机用于执行边界作战任务，那也只需两架飞机就能完成之前6架飞机才能承担的任务。

　　由此可见，法国人为拿下这笔“天字号生意”，台面下花的功夫不可谓不深。

　　一些在“印度防务在线”论坛活跃的印度网民认为，站在本国立场考虑，“阵风”在参与MMRCA项目竞争的六种飞机中难说最好，但作战用途相对广泛，从制空格斗到对地攻击，乃至渗透侦察都能“露一手”。值得一提的是，“阵风”已有实战经历，且法国已承诺向印度转移核心制造技术，因此披挂上印度战袍的“阵风”势必成为“南亚霸主”。另外，“阵风”战斗机还是法国海军航母的标准舰载机，未来印度引进“阵风”，也打开了法国向印度传授航母舰载机技术的大门，今后的发展完全是“瓜田李下”的事情。

　　然而，有军事专家称，“阵风”战斗机的优点乃至缺点都是“法国味太浓了”，该机完全是按照法军的作战设想与战场环境开发的，未来是否适合印度空军的口味尚待观察，要知道50年前印度同样买过被法国吹上天的“飓风”战斗机，结果该机曾被用不惯的印度飞行员骂作“空中牛车”。

　　6大竞标公司遭遇印方“喜新厌旧”

　　法国虽在这场“军购亲事”中表现出极强的竞争力，但其与印度“结缘”也非外界想象得那般顺风顺水。事实上，MMRCA竞标与开标过程完全是一个典型的“宝莱坞肥皂剧”。从2001年发端至今，印度军方的“善变”让包括法国在内的竞标方尝到不少苦头。

　　早先，印度设想采购126架多用途战斗机(项目代号为MRCA)，用于取代米格-21，并同俄制苏-30MKI、国产“敏捷”轻型战斗机形成“高中低搭配”。在2006年以前，主要是法国达索、瑞典萨博、英国BAE和俄罗斯米格公司参与竞争。但在2006年3月，这一商业大战发生巨大变化，由于美国宣布放宽对印军品管制，波音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也宣布“参赛”。印度国防部随之胃口大开，索性将MRCR招标改成MMRCA招标，而竞标的飞机型号分别是美国洛克希德-马丁的F-16IN、波音IDS的F/A-18、俄罗斯米格的米格-35、法国达索的“阵风”、英国BAE的“台风”和瑞典萨博的“鹰狮NG”。

　　2007年8月28日，印度国防部公布了正式的MMRCA采购招标书，确定其采购126架中型多用途作战飞机，计划费用为4200亿卢比(合102.4亿美元或每架战斗机8130万美元)。这份211页招标书详细列举了首批购买条款，技术转让、许可生产寿命期支持等内容。

　　从2009年开始，6家竞标公司陆续将自己的飞机送到印度开始飞行试验。在此过程中，欧美俄投标商深刻体验了印度军方的“善变”与“喜新厌旧”。

　　洛·马公司印度业务经理亨利·马利克(化名)曾向英国《空中力量》透露一个细节：原本2009年8至9月规定好各候选机型只在班加罗尔和贾伊瑟尔默两地进行湿度环境和高温环境测试，但印度国防部却突然通知各竞标商，MMRCA项目增加测试内容，所有样机要送到列城进行“巅峰对决”，考察飞机能否克服高原氧气稀薄，以全武器载荷起飞作战。

　　至于“喜新厌旧”，印度国防部抓住招标书中有一段“飞机、部件和附件必须执行最新生产标准，且必须是最新生产”的描述，不断要求给竞标飞机添加新仪器设备，把投标企业弄得疲于奔命。

　　可是“风水轮流转”，到了2010年4月28日应该按计划宣布MMRCA项目的最终获胜者的时候，印度国防部却还没确定哪家公司的战机中标，这导致之前6家公司提出的报价宣告作废，一切谈判重新开始。

　　有意思的是，印度国防部居然把这次延期归咎于“冰岛火山喷发”，理由是英国投标的“台风”战斗机因故拖延28天才在英国完成武器设备测试，而实际上“最直接的诱因”是前往监督测试的印度空军代表团因冰岛火山灰影响了行程。

　　印度腐败令军购笼罩阴云

　　尽管MMRCA招标过程曲折，但这单百亿美元的大生意，将印度军事现代化计划的勃勃雄心表露无遗。面对财大气粗的“新郎君”，法国在MMRCA项目上未来定将一片坦途吗？有分析人士认为，现在讲此话还为时尚早。

　　分析人士进一步透露，虽然印度现在的军费总额并不低，但利用率不高。正如印度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反腐运动中所揭露出的问题一样，印度在军费开支方面不但存在与印度政府相同的浪费与贪污问题，且程度更加严重。有报道显示，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印度军购弊案就层出不穷，并引发政治问题。

　　1989年，拉吉夫·甘地政府曾因采购瑞典博福斯火炮、德国209型潜艇及其他武器项目上大吃回扣的丑闻而被迫下台。近10年来，印度军购弊案越发肆无忌惮——采购俄制苏-30MKI战斗机有回扣、采购以色列巴拉克-1舰空导弹有回扣、采购俄制“戈尔什科夫海军元帅”号航母有回扣……几乎“无案不扣”。而虚报冒领、以军购名义采购奢侈品等丑闻更是不少(印度陆军就曾以进口自动化设备为名进口高档轿车)。一些高级军官甚至向国外军火商出卖军购情报，导致印度采购武器时被外国军火商大肆敲诈。

　　尽管印度国家安全咨询委员会主席、前驻美大使尚卡尔·巴杰帕伊曾说：“印度的战略利益从苏伊士运河一直延伸到马六甲。”但即使是长期偏袒印度的西方媒体对他的话也不以为然，认为“不给力”的印度国防部门根本无法为他的狂言提供有力的支撑。

　　目前，印度政府为防止军购弊案引火烧身，采取放慢采购新装备步伐的措施。也就是说，每项军购单光看数字的确诱人，且外购款项也很充足，但印度政府故意将采购项目的完成时间拉长，以减小采购人员吃回扣的概率。然而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无法杜绝腐败。

　　美国《华盛顿邮报》指出，印度军方如果不痛下决心清除积弊，在当前反腐浪潮席卷全国的情况下，印度军方将很难从政府那里拿到它想要的军费数额。

　　有分析人士认为，对被腐败问题笼罩的印度军界而言，这场总额高达110亿美元的军购大单能否顺利实施，印度与法国恐怕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