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拉登最后的日子

　　本报记者 马欢 实习生 刘舒羽 基路亚

　　尽管奥萨马·本·拉登2011年5月2日便被美国海豹突击队击毙，但是关于恐怖组织“基地”前一号人物生前的种种事迹，仍然众说纷纭。

　　本·拉登在巴基斯坦的生活是怎样的？巴基斯坦的官员是否早已知晓他的藏身之地？他的遗体是如何处置的？拉登的死给世界留下了一长串的谜题。

　　巴基斯坦军官争议调查

　　如果不是要调查本·拉登，肖克特·卡迪尔绝不会在一夜之间引起如此之多的西方媒体关注。这位已经退役的巴基斯坦陆军准将，从2011年8月开始，就着手自己的调查之旅。

　　卡迪尔的调查花费了8个月的时间，开销超过1万美元。他深入阿富汗部落会见部落长者，进入巴基斯坦ISI(三军情报局)翻阅官方提供的战报。

　　在最终成文的调查报告中，卡迪尔透露了本·拉登第五任也是最年轻的妻子阿迈勒·萨达和巴基斯坦官员的对话。对话中，萨达称，本·拉登2002年接受了一次肾脏移植手术。如果被证实的话，那么这就解释了拉登是如何熬过肾病威胁的。这番话也引发了手术实施者身份的疑问。

　　卡迪尔表示，拉登妻子们之间的相互猜忌，也是导致拉登暴露的间接原因之一。拉登最得宠的妻子是最小的萨达，她和最年长且独居一层楼的妻子卡伊里哈间关系紧张。在审讯中，萨达宣称她的情敌背叛了丈夫，向美国情报部门告了密。

　　萨达还表示她的丈夫曾剃光胡须，假扮成一位患病的普什图族长者，在巴基斯坦西北部的各处居所之间来回流窜，但在2005年最终定居在阿伯塔巴德后，他的胡须又长出来了。

　　一名美国官员在读了卡迪尔的报告后认同了其中许多观点，如本·拉登和其接班人扎瓦赫里之间的严重分歧削弱了拉登的权力。“这种分歧与日俱增，在本·拉登死亡之前还十分严重。”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员说，“拉登的角色被架空了。”

　　不过，这位官员对有关拉登妻子们的说法十分不解。之前美国情报机关的报告中指出第一任妻子卡伊里哈同拉登最为亲密，但中央情报局(CIA)在对拉登几个妻子的审问中发现，卡伊里哈夫人“飞扬跋扈、难以相处且不愿合作”。

　　卡迪尔报告中有很大一部分存在争议，比如“基地”组织在美国高额赏金之下出卖了拉登。“他们想除掉拉登，也想得到2500万美元。”

　　恐怖行动分析员彼得·贝尔根则称，这个说法“非常荒谬”。他表示，这印证了目前巴基斯坦境内阴谋论大肆流传的现象。“我去年7月在阿伯塔巴德时，很多人告诉我本·拉登并不住在那里。你对此该有什么反应？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贝尔根即将出版一本有关本·拉登生前身后事的新书。

　　卡迪尔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很多结论基于推测，ISI的报告中肯定隐藏了许多关键的事实。“我并不认为这就是全部事实，但它确实是现阶段你能找到的全部真相。”

　　其他一些巴基斯坦军方人士也在试图分析有关本·拉登的情报与线索。一名ISI前长官兹奥德丁于2011年透露了他还在职时就发现，巴基斯坦前总统穆沙拉夫秘密地为本·拉登提供庇护。不过，在美国《纽约时报》的电话采访中，兹奥德丁宣称这个说法断章取义，但拒绝透露更多信息。在巴基斯坦军方内部，更为流行的谣言则称本·拉登是被一名退休的巴基斯坦间谍出卖，后者现已移居国外。

　　美国和西方国家许多官员纷纷在华盛顿和巴基斯坦匿名发表讲话，声称CIA在本·拉登居所电脑中获取的芯片中发现了成千上万份文件，但扫描后并没有发现巴基斯坦官方支持本·拉登的证据。但对于一些相信阴谋论的分析家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有力证据。

　　至于拉登的遗体如何处理，说法也非常多。3月5日，巴基斯坦当地媒体援引美国安全部门官员的话报道称，本·拉登被美军海豹突击队在巴基斯坦击毙后，遗体并没被海葬，而是被空运至美国东部的特拉华州的一家军事医院的太平间保存，之后遗体又被转移到美国马里兰州的一家医学研究所做进一步的尸检分析。

　　在如此之高的军事政治风险之下，很多巴基斯坦人认为真相将同本·拉登生前经历一样难以发掘。“想得到正确的答案，就得提出正确的问题。”卡迪尔说，“我十分怀疑我的报告能对任何人的任何疑问作出满意回答。”

　　还原拉登大院生活

　　本·拉登在巴基斯坦神秘住所里究竟是如何度过最后的时光的？随着媒体报道，越来越多的声称是本·拉登邻居的人开始出现，透露拉登与当地居民们日常沟通的细节。

　　巴基斯坦高级情报官员称，事实上，拉登在阿伯塔巴德的藏身之所只能算大院，算不上豪宅。面积不小，但设施不全，分为不同的起居区域，供4个家庭使用，其中两个为拉登及其儿子使用，另外两个则是信差及其兄弟所用。拉登一家老小如同住进监狱。从这座建筑外形看，拉登实际上给自己造了一个“水泥棺材”。

　　“作为一名退伍士兵，我被这栋房子糟糕的防卫系统所震惊。”卡迪尔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时候表示，“没有恰当的保卫措施，没有高科技，实际上，没有任何你们想象中的武装设备。”

　　在拉登邻居们的眼中，这一家明显注重隐私，不与其他人混在一起，就算有的话，也极少在当地的婚礼庆典或其他公开场合出现。印度教育电视北方邦频道的记者甚至报道，一位邻居说，当地小孩打板球进入大院，他们不允许小孩把球捡回去。

　　关于拉登的传言一直在散布。当地的司机卡齐·费萨尔表示，人们认为他们兄弟是走私犯。另一名目击者告诉他，在袭击后，他可以看到士兵们从他们的房子里搬出些什么，他认为那都是武器、黄金和现金。

　　他们最近的邻居是一个20岁年轻人，名字叫卡西姆，他告诉英国广播公司(BBC)：“他们只是说‘你好’和‘晚上好’。如果我说‘萨拉姆阿拉昆’(传统的穆斯林问候语，意思是给你带来和平)，他们会适当地回应。”

　　虽然当地人的描述均显示拉登他们的行为得当而且彬彬有礼，但据其他的邻居说，他们还散发出一种威胁感。店主费萨尔说：“他们完全没有与人沟通。我们看过他们散步，但他们并不平易近人。”

　　一名美国官员表示，通过对拉登住处的长期观察，他们发现墙内有人焚烧垃圾，而不是把它们扔到外面让人去收。此外，他们家里没有任何电话线或网线。

　　当地人告诉媒体，时常有看上去像防弹车的车子在大院进进出出，但防盗门都会随即滑动关闭。

　　友善的另一面

　　在大多数媒体的报道中，拉登是一名令人恐惧的头号恐怖分子，不过在他巴基斯坦邻居的眼中，这个外国人与平常人无异。

　　与印度教育电视北方邦频道记者描述的不同，一名12岁男孩扎拉尔·艾哈迈德说，他过去常常到拉登所住的大院里玩，他说他们家中一共有三个小孩，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他们给了我们两只兔子。他们家的外面有摄像机，这样他们能够看到谁来他们家了。”艾哈迈德透露。这名小男孩告诉记者，房子的主人，有两个妻子，一个讲乌尔都语和另外一个讲阿拉伯语。

　　阿拉伯电视台引述一名叫卡里马斯坦纳汗的人对于拉登一家的描述：“他们是善良的，会提供清洁的饮用水和食物给贫困的邻居。斋月期间，他们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进行开斋晚餐，并为我们提供了美味的食物。”

　　卖报纸的小贩则回忆，他每天都给大院送报纸，每个月的月底，他们的账单总是由同一个人及时付清。但他从来没有走进大院里面，他说他曾看到一辆小型货车里面装着一只山羊驶进了大门。

　　一家商店的店主穆罕默德·拉希德说，每个星期都会给拉登的那所大院送两只山羊，大概是拿来吃的。他还补充道，每天为大院留着10升牛奶，因为那里有很多小孩。

　　“他们经常来商店购买糖果，但从来不是女孩子，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有女性从屋子走出来。”他说。

　　这所大院的居民无疑曾聘请过家庭佣工。阿伯塔巴德医院工作人员透露，遭到美军袭击后，被送至医院治疗的人当中，有两名女子是拉登家雇用的女佣。

　　美联社新闻记者那哈·图斯曾描述她对拉登住宅的观察结果：“它看起来像仆人的宿舍。地板上有成堆的衣服和枕头。地面上坏掉的闹钟，它停在了2:20。”她还指出，在锅里有炖过的发霉扁豆，还有吃了一半的面包和旧电视机。

　　当地警方告诉卡塔尔半岛电视台，大院有一个菜园，还养过鸡。他们认为，里面的居民应该能够自给自足，种植养活自己的庄稼。

　　租给拉登大院的屋主卡西·乌尔雷曼说，他每月收取100英镑(约合1000元人民币)租金。如今，拉登一家早已离去，这栋房屋再次空置，但乌尔雷曼将房租的价格涨到150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