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极 暴走与阴谋

　　这是一场混战。

　　日本16日众议院选举，12个政党1504个候选人争夺480个议席，被称为日本政坛史上最乱的一仗。

　　自民党前首相安倍晋三复出，强势问鼎；民主党日薄西山，犹在挣揣。

　　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第三极”势力，民主党和自民党之外，带地方色彩的政党。这股势力的两大分支，操盘手是两个政坛老将：高调“大恶人”石原慎太郎，低调“破坏王”小泽一郎。

　　选举乱战之中，这两个老政客的交手，招数最复杂，合纵连横，挖墙脚，夺眼球，选时机，挑对手，选举术在他们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撰文/钟松君 梁萍 蒋艳

　　A 一年前，人们关注的日本政坛“少壮派”崛起，似已成定局。今年58岁的安倍晋三、55岁的野田佳彦，成了首相，50岁的前原诚司，已是民主党大佬。连70后细野豪志，也已履历颇丰，开派立宗，宛然一小派首领。真是少年弟子江湖老，一年新人换旧人。

　　讵料2012年底，风云突变，两个七老八十的老郎，翻手覆手之间，抢占了几乎所有风头。姜是老的辣啊。

　　这两个“郎”，一个是暴走老头，一个是阴谋高手。80岁的石原慎太郎，占据日本维新会党代表之职；70岁的小泽一郎，日本未来党的“普通党员”。他们可能是最后一次较量了。《朝日新闻》5日说，两人在街头演讲“隔空对阵”，互相嘲讽。

　　石原在大阪市演讲，如此攻击未来党党代表嘉田由纪子：“她真可怜，虽说是位美女，但在她身后是一个大妖怪。”

　　“大妖怪”小泽在爱媛县演讲。“石原某人竟然宣称要核武装日本。”他说，“他们日本维新会要和自民党联合，这样能叫维新吗？根本不是维新。”然后他给定了性：“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成了大政翼赞会。”

　　大政翼赞会是二战时学德国、意大利法西斯成立的日本极右翼政治团体。

　　据说这两人当年在自民党之时就不和了。如今众院选举成为对头，实际上是他们各自策划的结果。

　　老奸斗巨滑，真个是两种套路，殊途同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想起日本搞笑艺人阿杉获得今年年度流行语大奖的那句口头禅：“我够狂野吧？”

　　B 石原慎太郎，空手套白狼

　　老石原以耄耋之年，不顾一切暴走，要实现他人生的三个梦：购买钓鱼岛，让儿子石原伸晃当自民党总裁，组建一个新党。

　　这一年他就忙这些了：闹腾了“购岛”风波，输给野田政府；石原伸晃竞选自民党总裁，败给前首相安倍晋三。于是，他辞了东京都知事之职，收了“奋起日本”党，创立“太阳党”，并入“维新会”，耍了无数手段，径直冲击日本首相之位。

　　顺便说一句，忙里偷闲，他今年还爆出了一个私生子。

　　暴走老头的最后一场暴走

　　石原是有名的“大恶人”，以极端、反华、反美著称，在日本政坛名气之响，资历之老，嘴巴之大，几乎无出其右。他做过24年国会议员，当过大臣，竞选过首相。辞去议员后又当选东京都知事，一干14年。

　　他第一次当选议员是1968年，今年和他联手的桥下彻，当时还没有出生。

　　这人到老都不甘寂寞，不时抛出极端言论，今年做了一件事，让中日关系降至冰点，那就是策划购买钓鱼岛。当时不少人分析，他这番纠缠，是替他儿子石原伸晃开路，到时候做个“首相他爹”。

　　闹到10月25日下午，他辞职了，目标是参与国政，“最后一次为国家效力”。一些日本人称赞他这么老了还为国家出力，一些日本人则很气愤：普通职员辞职还要提前一个月告诉老板呢，你太不负责任了吧？“购岛”募集的14.78亿日元捐款，丢那儿不管了？

　　于是文部科学相田中真纪子给他起了“暴走老头”的绰号。她说石原当过25年国会议员，做过内阁大臣，要改变国家，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做？东京都现在很多事做了一半，他就撒手，说辞就辞了，这个暴走老头，问题还真大！

　　吃下“老人党”，成立“三日党”

　　石原准备组建新党，看中了“奋起日本”党。“奋起日本”是个“老人党”。党首平沼赳夫，2005年反对小泉内税的邮政民营化，退出自民党。2010年4月10日，5个人聚在一起，成立党派，他们都是老将：73岁的平沼赳夫，74岁的与谢野馨，70岁的园田博之，69岁的藤井孝男，74岁的中川义雄。

　　这5个自命“志在千里”的老骥，想成为日本政坛的“第三极”——自民党和民主党之外的另一极。只是在日本也没几个人理睬他们。

　　他们向石原已抛了很久媚眼。

　　今年4月25日，石原宣布“购岛”后，园田博之就发声支持：“我党表示赞同，将为实现这一计划提供协助。”接着公布竞选党纲，主张向钓鱼岛派遣自卫队，与石原势力联合。

　　80岁的石原顺势一招“鹊占鸠巢”吞了下来，自任党代表，11月13日申请改名“太阳的党”。这名字取自他56年前的小说《太阳的季节》(1956年获芥川奖)。

　　日本以前也有个“太阳党”，是前首相羽田孜1996年与小泽一郎闹翻后创立的，但第二年输惨了，只好并入其他党派。

　　新的“太阳党”6人，加起来440岁，平均年龄超过73岁。但太阳党是个短命党，只存在三天。

　　风头最劲的三个地方长官

　　靠这几个老人，打不了天下。与政坛其他势力合并，也是传统做法。

　　石原找到了名古屋市长河村隆之。此人64岁，5次当选国会众议员，今年初曾说他父亲这个侵华日军，“在中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所以日军在南京没有大屠杀，否则“不可理解”。石原对他这些话很欣赏。

　　今年10月31日，河村凑足了法律规定设立政党的条件(5个以上国会议员)，创立了“减税日本”党，准备参与众院选举。

　　11月15日，河村隆之宣布将与太阳党合作。石原同时在与大阪市长桥下彻领导的“日本维新会”谈判。

　　石原、河村、桥下，是这些年日本风头最劲的地方长官，年龄分别是80岁、64岁、43岁，是政坛老中青三代——日本人均预期寿命超过83岁，世界第一，64岁也可以算作中年。

　　维新会两年前作为地域政治势力设立，今年9月8日决定参与国政，接着有原属民主、自民和大家的党7个国会议员投奔，于是在9月28日正式申请成为政党。

　　桥下彻与石原关系不错，当时还为石原购岛助过力，呼吁日本政府将钓鱼岛“转卖”给东京都。但对“奋起日本”这帮人，一直露出藐视的神情，没好感，有代沟，难合作，泄露协议内容，还嫌他们老。

　　“奋起日本”的老人不高兴了：石原比我们还老，你怎么不嫌？连小泽一郎也误判了，说这两个人政策上有分歧，“不会合作”。

　　他们偏偏就合作了，还一脚蹬掉了“政策上有分歧”的河村隆之。

　　11月17日，太阳党并入了维新会，石原为代表(党首)，桥下彻为代表代行(代理党首)，平沼赳夫任国会议员团代表。

　　10天后，维新会和前农林水产相山田正彦创立的“大家的党”谈判破裂，合并失败。

　　你掐我我掐你

　　桥下彻初次带队竞选，有些生猛过头。

　　“无论如何要让石原成为日本新首相。”他发表演说，“全日本没有一位政治家比石原更适合更有资历当首相了。”

　　放下市长工作替维新会拉票，大阪市民团体就与市长掐上了：你这市长怎么当的，怎么不上班搞竞选去了？要求查账单，退回工资。

　　11月4日中午，桥下彻在推特上批评未来党党首嘉田由纪子“10年后实现零核电”的说法：“就跟说‘10年后要去火星’的程度一样。”

　　日本官房长官藤村修说，众议院选举的公告发布后，桥下彻还在更新推特，“此举很有可能触犯了《公职选举法》的规定”。

　　日本选举法规定选举活动不允许网络行为，桥下彻还与选举法掐了起来，说这是“傻子一样的规定”，不过“我还是遵守吧”。

　　维新会成立不久，内部也掐架。

　　12月4日晚，NHK节目中问石原，如果自民党邀请维新会，组建联合政府，你愿意不？石原说：“我认为可行。”

　　老石原的儿子石原伸晃，现在是自民党干事长，上阵父子兵，老石原当然愿意。虽然自民党总裁安倍选情较好，但争首相是16日以后的事了。

　　但大阪府知事、维新会干事长松井一郎不想联手。“日本维新会并不考虑通过联合执政进入内阁。”他说，“日本维新会的政策与自民党并非完全一样。”

　　这样直接间接的掐架乱战，在这次选举中很常见，情形有点像《射雕英雄传》中周伯通、郭靖、裘千仞、欧阳锋在小黑屋里打架，联手、互击、群殴，同时发生。

　　C 小泽又在搞什么诡计？

　　在石原慎太郎闹腾、暴走之时，小泽一郎只在6月闹了一次，带着50来人，退出民主党，成立“国民生活第一”党。此后就没声儿了，直到10月底又冒了一头。

　　估计日本政坛各党派，看见小泽冒头，心里就冒寒气：这老头，又搞什么诡计？

　　民主党三大佬的背影

　　民主党创建的三个大佬，是小泽一郎、鸠山由纪夫、菅直人。

　　鸠山和菅直人都当过首相了，小泽还没有。

　　最近有一组菅直人拉票的照片。这个前首相孤零零一个人在东京都第18选区街头，站在写着“零核电”的啤酒箱上，向稀疏的行人喊着废除害人的核电站，看上去很凄凉。

　　鸠山呢，他在选举之前就出局了。

　　原来野田佳彦要求所有民主党候选人写下保证书，赞同野田内阁的政策：一是提高消费税，二是参加美国主导的环太平洋经济合作协定(TPP)。如果不写，民主党不承认他的候选人资格。不被承认，那就没有政党的竞选资金资助，没有选区党组织支持，也就选不上了。

　　可鸠山一直反对增税，也不热心PTT。他11月20日向党总部说，不愿写保证书。21日下午去首相官邸，与野田谈了谈，出来后就宣布退出政坛。他已经不认识如今的民主党了。

　　他保持忠诚，没有投奔小泽。

　　小泽摘下了金箍圈

　　话说“破坏王”小泽一郎从反出自民党后，一直与自民党较劲，3年前他躲在民主党幕后苦心孤诣指挥，打败了自民党。今年夏天又带50来个议员反出民主党、创立“国民生活第一”党，纲领是“反增税，脱核电”。

　　此后他就没了多少消息。当石原和维新会的新闻铺天盖地之时，倒有一家晚报记起了他，说：“再见了小泽。”

　　这几年，小泽一直背着官司。

　　2010年6月，民主党三大佬都有大新闻：鸠山辞职，菅直人继任首相，小泽遭起诉。

　　起诉原因是小泽政治资金管理团体“陆山会”2004年收支报告涉嫌作假，他的3个前秘书被起诉后，虽没找到他涉案的确凿证据，也遭到了强制起诉。

　　民主党急于划清界限，案子还没判，就纷纷要求小泽退党，或开除小泽，还暂停了小泽的党员资格。

　　今年4月26日，小泽被判无罪，5月8日小泽党员资格恢复，不过紧接着检方上诉，小泽头上的金箍圈还是没摘下。

　　这时首相已是野田佳彦，有个叫做石原伸晃的人说……

　　就是他，石原慎太郎的儿子，执政党民主党的对头，自民党干事长，石原伸晃。他出来挑拨说：野田如果“脱小泽”，那么自民党有可能支持野田的增加消费税法案。

　　野田年初曾说过，他为这个法案，赌上了政治生命。

　　小泽这一派有100多人，是民主党最大派，在野党很促狭，纷纷幸灾乐祸，要求野田与小泽闹翻。果然闹翻了，出走了，理由就是野田不肯撤回增税法案。

　　11月12日，东京高等法院二审判小泽无罪。金箍圈终于摘下了。

　　这一天最大的新闻，是石原准备第二天宣布成立新党，即太阳党。所以小泽的动向，借着太阳党的亮光，隐藏了起来。

　　琵琶湖出了个女帅

　　小泽已经70岁了，但很少有人相信他会从此隐居。

　　11月25日，他有了一个微妙的新动向：指示党的各候选人停止印刷选举传单。

　　人们想起小泽离开民主党、创立新党后说过的话——他说要联合“维新会”、“减税日本”、“大地·真民主”等政治势力(不过维新会当时就泼了一瓢冷水，直接说“可能性为零”)，夺取政权。

　　11月27日，日本中部滋贺县62岁的女知事嘉田由纪子，宣布成立“日本未来”党。她发表了“琵琶湖宣言”。 琵琶湖面积比重庆市区稍大一些，是日本最大的淡水湖，与富士山齐名。

　　嘉田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取得博士学位，2006年当选知事前，是京都精华大学环境社会学教授，日本环境社会学学会会长，也是琵琶湖博物馆顾问。丈夫反对她从政，结果离婚了。

　　琵琶湖宣言的重点，一是告别核电，这就是“核电毕业论”；二是增消费税前要彻底消除浪费，也就是反增税了。

　　这与小泽几个月前的党纲一个样。原来狡猾的小泽……

　　阴谋大师又躲入幕中了

　　果然小泽马上说，如果嘉田邀请，他将同意加盟。紧接着也不做别别扭扭的样子，带着“国民生活第一”党加入了未来党。

　　此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个未来党就是小泽暗中策划的。他9月中旬就和嘉田密谋了，只是一直保密，等维新会的热闹劲就要过了，突然杀了出来。

　　真是个阴谋家。

　　但小泽一帮人加入未来党，好像又失踪了。他一玩失踪，人们都惊恐。 可以猜到他在做些什么——新党要准备选举，要与其他党派谈合并，要选择哪些人到哪些选区竞选，要采取什么对策，要研究与友党怎么避免火并。

　　比如，未来党副党首森裕子，与社民党副党首又市征治，在3日就签了协议，协调推荐候选人等问题，极力避免竞争，尽可能互为奥援。新党大地，也与未来党达成一致，互相推荐公认候选人。

　　这里影影绰绰的，是小泽这个选举大师的手段。

　　这个党的名字好奇怪

　　河村隆之也出现了。

　　11月中旬，石原将河村踢走，两天之间变了天。22日，河村带着减税党，调转头，与一个名字十分奇怪的党合并了。

　　这个党叫做“反TPP·去核电·实现冻结消费税增税”党，简称脱核党，党首山田正彦，前农林水产大臣。

　　合并后名字还是很奇怪，叫做“减税日本·反TPP·实现去核电”党。党首两个，河村和山田，一派水乡风光，政策主张也是针对野田佳彦的“三反”。

　　这些与嘉田如此合拍，于是这个怪名党，又并入了未来党。

　　11月15日成立的“绿风”党，7个国会议员，3个投奔了未来党，不够成为政党的条件了，只好解散。

　　但嘉田和小泽似乎时间不够。总务省原本3日要预审候选人名单，但未来党一些新候选人报名材料，拖到3日傍晚才算搞定，弄得截止时间过后近5个半小时才获受理。

　　说到党派名，日本上月评出了最差，小泽的“国民生活第一”党光荣夺冠，“新党大地·真民主”第二，“太阳党”第三。“大家的党”英文名“Your Party”，不知是谁的党；日本维新会英文名“Japan Restoration Party”也古怪，是维新呢还是复辟？

　　D美女刺客从天而降

　　石原慎太郎和小泽一郎，一个高调一个低调，一个暴走一个阴柔，做的是同一件事，合纵连横，大鱼吃小鱼，挖别人墙脚，壮大自己的实力。

　　他们的一连串动作，延续了日本传统的密室政治。两个老头施展各种繁复招术，争当“第三极”的老大。

　　石原慎太郎和桥下彻，派出了一批女候选人竞逐众议院议席，媒体称之为“桥下宝贝”。

　　29岁的美女上西小百合，对付的是民主党官房长官藤村修，在街头大喊“只要维新，日本必会改变！”30岁的“写真女优”佐佐木理江，杀入民主党防卫副大臣长岛昭久的地盘，在街头反复背5套演说词。

　　这是前首相小泉纯一郎的绝招。当年他推行邮政民营化，有37个自民党政客反对，在2005年大选中，小泉招来一批美女参选，空投到这些政客的选区截杀，26个女候选人全胜。其中小池百合子斩了老牌议员小林兴起。

　　2009年，“美女刺客”复出，这次是小泽招募来对付自民党要员的民主党刺客。

　　他的得意女徒弟青木爱空降东京12区，将自民党老盟友公明党的党首太田昭宏斩于马下，英气逼人。情色作家田中美绘子和美女记者三宅雪子，差一点打败两个前首相——森喜朗和福田康夫。小泽“美女刺客”江端贵子，还刺落了小泉时代“美女刺客”小池百合子。

　　这次石原偷师派出“美女刺客”，小泽也不会放弃绝招。小泽的美女司机北出美翔，冒着大风雪远征北海道。三宅雪子再次出马，直奔首相野田而去。不过野田早有防备，花了600万日元(约48万元人民币)分别报名小选区和比例代表选举(各300元报名费)，就算败给三宅雪子，也能当上议员。

　　据《朝日新闻》12月4日和5日的调查，“第三极”要夺取政权，实力还不够。就算他们的候选人(未来党121人，维新会172人)全部当选，也远远不足半数，要执政只能与其他党派联合。

　　这次选举，媒体预言维新会有望得到50个议席，而未来党可能只剩10席左右。不知道小泽的运作是白费工夫，还是创造奇迹。

　　野田佳彦-安倍晋三

　　一个启动了自毁模式

　　一个当年扔下烂摊子如今回来了

　　石原慎太郎吸引了众多眼球，小泽一郎让人内心惴惴。11月30日11个党首同台亮相，留下一张群雄逐鹿的合影。但这次选举的主角，还是民主党和自民党。民主党是执政党，自民党派出了337个候选人，全面反攻。

　　■人物

　　冰中的野田与火中的安倍

　　8日，日本众议院4日发布选举公告后的第一个周末，选战激烈。野田佳彦向自民党开炮：“在自民党执政时期，薪资水平不断下降，引发了‘贫困的世袭’这一不应存在的问题。我们将推行增加就业的政策。”

　　自民党总裁安倍晋三在北海道旭川市，他说，官房长官藤村修竟然说盼朝鲜早日发射导弹，民主党无法保护日本。

　　野田曾说：“在现有政治家中，我是街头演说最好的。”他打算一个月上街演说100次。可上月26日在爱知县安城市街上，他差点摔下宣传车，被视为民主党命运的象征，就像旧小说中出师前的折旗。

　　去年年底，野田在东京街头演讲，提出重振日本，听众高呼：“加油！”但这次，甚惨。

　　上月28日他在福冈街头说：“在艰难的交涉中也能保持头脑冷静，这是领导人应有姿态。”

　　听众嘘之：“少来了！”“滚回去！”还有人举起标语：“谎话连篇的民主党下台吧！”一点不给面子。

　　相比之下，安倍晋三的待遇十分优渥，他同一天在东京街头，批评民主党执政三年是“外交失败的三年”，他每说一次“日本”，就挥一下拳，人群就鼓掌，似乎忘记了2007年9月12日安倍的狼狈逃窜。

　　当时自民党参院选举惨败，安倍改组内阁，以“健康原因”辞职。朝野猛烈抨击，说他“极其不负责任”，简直是“小孩扔下的烂摊子内阁”。

　　这次高调复出，怕别人追究2007年的往事，安倍反复说，他弄到一种新药，完全康复了，不再“撂挑子”。

　　不过从历史看安倍就算胜出，热度可能也不会持续多久，这6年，日本已经有6个首相，三个是自民党的：安倍、福田康夫、麻生太郎，三个是民主党的：鸠山由纪夫、菅直人、野田，每个都意气风发开始，垂头丧气离开。

　　“新手”由纪子与“老手”真纪子

　　嘉田由纪子与小泽合作，瞬间走红。小泽这样的政坛老手，跑到她手下，人们都说未来党将“由小泽支配”，但嘉田说她不怕。“我将为实现国民谋求的政治而借用小泽的力量，不知大家为何怕小泽。”她说小泽是良药，苦口，有效，“不能用好小泽就无法用好官僚。”

　　62岁的新手嘉田，让人想起68岁的老手田中真纪子，她已陷入苦战。

　　田中真纪子是前首相田中角荣的女儿，曾是“第一个女首相”的人选。她年轻时差点嫁给小泽，后来力挺小泉纯一郎当首相。她直言快语，在外相任上改革不动，得罪人太多，被小泉抛弃，后投奔民主党，现任文部科学相。

　　她的地盘是新潟5区。自民党和维新会重点进攻，派出长岛忠美和米山隆一夹攻，已成了苦苦支撑的局面。“此次落选就完了。”她说，“不会换选区或政党再次参选。”

　　这两员女将如今面对的情形，意味深长。

　　■ 选情

　　自民党可能夺回江山

　　众议院共480个议席，这次有12个政党的1504个候选人争夺，破了1996年1503人的纪录。新政党冒出、合并、重组，打酱油的也努力分一瓢羹。

　　民主党执政三年是灾难性的。第一个首相在普天间基地搬迁一事上食言，第二个遇到大地震，第三个恶化了与中国、韩国的关系，没有落个好。

　　虽然朝野都呼吁野田下台，但当野田11月14日宣布解散众议院时，在野党固然手忙脚乱，民主党内更是哀声一片，他们不希望提前大选自绝生路。

　　当时民主党干事长與石东愤怒警告野田，内阁支持率跌破20%，提前大选，民主党将全军覆没！

　　执政伙伴国民新党干事长下地干郎说，野田独自横冲直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野田启动了民主党自毁模式。

　　共同社、《读卖新闻》等至少4家日本媒体都预测，自民党将夺得超过半数的议席，共同社的数字最高，自民党293席，只留187席给其他政党瓜分。

　　“如果因此骄傲自满、有所松懈，那自民党会一下子被选民所抛弃。”自民党干事长石破茂警告说，“候选人中新面孔较多，必须保持警惕。”

　　■观察

　　社会氛围与政客比右

　　安倍是著名的鹰派，在他任上，日本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这次他又想将自卫队变成“国防军”。

　　自民党长期盟友、公明党党首山口那津男反对，认为“自卫队的固定称谓没必要改变”，所以自民党更正说，自卫队改名国防军的说法遭误解了，不是想改变日本宪法的和平主义和放弃战争的承诺，只是想在宪法中给日本自卫队一个正确的定位。

　　日本社会右倾，是这些年的老话题。在一些鹰派政客的鼓动下，这种思潮正在深化，引起东北亚周边国家的强烈关注。

　　日本全国警察厅2012年度《治安回顾与展望》报告说，右翼团体在日本与中国、韩国争执钓鱼岛(日本称尖阁诸岛)和独岛(日本称竹岛)的纠纷中活跃化。

　　报告说，截至10月，右翼组织针对中国的街头宣传约有1970个团体、5280人参与；针对韩国的约有2240个团体、6150人参与，数目和人数均超去年全年。

　　BBC记者说，9月后在东京池袋、涩谷等闹市，多次遇到右翼组织的反华游行和宣传车，变化在于，以前右翼团体街头活动的参加者，往往是黑社会打手那样的男青年，近年来游行队伍中不乏妇女和带着儿童的年轻父母。

　　二战后日本颁行和平宪法，放弃战争，不保有军队，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但修宪之争也已争了数十年。日本媒体2010年5月调查显示，67%的人反对修宪，24%赞成。才过两年多，这个百分比已倒了过来：46.2%赞成，35.1%反对。

　　候选人更激进——主张全面或部分修宪的，62.5%，反对者33.8%。

　　他们知道言辞越激烈越抓眼球，所以“建军”两字也就挂在了自民党、民主党、维新会甚至超党派政客的嘴边，只是说法不同：军队、防卫军、自卫军、国军、国防军、陆海空军等。

　　政客争着比谁右，比谁对邻国强硬。但据朝日新闻本月初的调查，自民党说的将“自卫队”改成“国防军”，只有26%的人支持，51%反对。另外，日本民众对外交和修宪的关注程度，也远远小于关注国内的政治和经济。

(原标题：“我够狂野吧？”两个老政客的最后一次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