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二代
本刊记者/李秀平
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有这样一批人一直占据着主角的位置。
他们的名字是朴槿惠、阿罗约、金正恩、巴沙尔、小布什……他们的父辈曾经是国家元首,他们子承父业成为“元首二代”。作为政治家的后代,从政对他们来说常常不是兴趣所在,而是父辈安排或其他力量左右下的一种“宿命”。
他们有的置身东方世界,有的位居东西方交界地带,有的生长于西方国家——无论他们身处何方,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之下,他们的命运会有很大差异。
他们虽然正在或曾经身居高位,但幸福对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来说,可谓奢侈品。
1谁导演了他们的命运
2012年岁末至2013年年初,一批“元首二代”继续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演绎属于自己的剧目。
2012年12月19日,朴瑾惠从激烈的选战中胜出。在同一时段,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迎来了自己执政一周年的时刻,叙利亚宪兵部队司令的变节令总统巴沙尔的处境雪上加霜……
作为“元首二代”,他们并非自身命运的主人。那么,谁在主宰他们的命运?
朴槿惠:
第一女儿圆了总统梦
朴槿惠:1952年出生于韩国大邱。她的父亲朴正熙于1963~1979年间担任韩国总统。在此期间,她的父母双双遇刺身亡。她曾是“最不幸的第一女儿”,但却可能是一位给韩国公民带来福祉的女性总统。
青瓦台,一个朴槿惠小时候待过的地方。由于在2012年12月19日的大选投票中胜出,她将于2013年2月重返那里。
朴槿惠第一次生活在青瓦台,是因为父亲朴正熙出任韩国总统之故;重返那里,她的身份将从曾经的“第一女儿”变身韩国首任女总统。
从当年以“第一女儿”的身份进入青瓦台并黯然离开到立志重返那里,历时49年。随着近半个世纪时光的流逝,朴槿惠已从一名11岁的小女孩儿踏入老年人门槛。
1952年,朴槿惠出生在韩国大邱。那时,她的父亲朴正熙是一名职业军人。
在她9岁那年,她的身为韩国军方高级将领的父亲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1961年5月,朴正熙通过发动军事政变,推翻李承晚政权并执掌了韩国最高政权。两年后的1963年,他通过参加大选,正式成为韩国总统——入主韩国总统府青瓦台。从此,朴槿惠跟随父母进入青瓦台,成为当时的韩国“第一女儿”。
和众多通过发动军事政变当上国家元首的前军人不同,朴正熙是一位治理国家的能手。在1963年首次成为总统后,他连任5届韩国总统,执掌韩国政权长达18年。
在18年里,朴正熙为创造让韩国成为世界“第十大经济体”的“汉江奇迹”打下基础。
在父亲朴正熙创造“汉江奇迹”的同时,女儿朴槿惠既见证了奇迹诞生的过程,也经历了父母双双死于非命的巨大不幸和创痛。
第一场大不幸发生在1974年。当时,从韩国西江大学电子工程系毕业的朴槿惠远赴法国留学。不久,朴槿惠在异国他乡痛失母亲。
朴槿惠的母亲陆英修是一位美丽贤德的女子。在相夫教子的同时,她默默地为孤儿生存、妇女地位改善、底层民众子女教育、麻风病人医疗做了大量善事和贡献。然而,在1974年8月15日召开的“韩国光复”29周年的庆祝大会上,一名有朝鲜政府背景的刺客潜入会场,坐在丈夫身边的陆英修因替丈夫挡住一颗子弹而失去生命。
在家庭遭遇如此重大变故之后,22岁的朴槿惠中断学业回到了父亲身边。此后的5年岁月,由于失去第一夫人的朴正熙没有再娶,朴槿惠便像母亲那样协助父亲工作。
这样的特殊时光,因为另一起惨剧的发生而告终。
这一次,惨剧的主角是朴正熙。1979年的一天,他在和时任韩国情报局局长的金载圭等人共进晚餐时,被金载圭枪击身亡。
和他的继任者接连受到腐败指控不同,朴正熙的死与腐败无关。据报道,他“从不打高尔夫球,到乡下视察时,常光临小吃店,吃大众化食物”。在长期的政治生涯中,他也“从来没受到任何有关腐败的指控”。他的死,被认为是执政时间太长而积累的负面因素太多使然。
朴正熙夫妇双双死于非命,让朴槿惠和她的弟弟妹妹陷入了孤儿的精神痛境。在父亲遇刺身亡不久,朴瑾惠的“第一女儿”岁月宣告终结,她怀着剧痛黯然告别了青瓦台。
2012年,对60岁的朴槿惠来说,无疑是生命历程中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这一年的7月10日,这个“没有父母,没有丈夫,没有子女,国家是我唯一希望服务的对象”的女子,宣布参加12月举行的韩国总统大选,角逐总统职位。
这意味着,曾经身为“第一女儿”的朴槿惠要以另一种方式重返青瓦台。
此时,距离她离开青瓦台已经33年。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她完成了一名逃离政治的“总统遗孤”到拥抱政治的“总统候选人”的转身。
当年,随着离开青瓦台,朴槿惠也远离了给她带来痛苦的政治。离开青瓦台之后,她先后供职于童子军、岭南大学和一家教育基金会,过了近20年“近乎隐居的生活”。直到1997年,朴槿惠才重新出现在韩国公众的视线中。
这一年,45岁的朴槿惠加入了国家党。次年,她以国家党成员的身份,在父亲朴正熙的家乡竞选国会议员。她打出了“为完成父亲未完成事业尽一点力”的旗号并“以明显优势”当选国会议员。从此,朴槿惠开始拥抱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巨大灾难的政治。
朴槿惠当初选择逃离政治,一定是因为她切身感受到父亲留给自己的是怎样一份“政治遗产”。朴正熙执政18年间,让韩国走出朝鲜战争的创痛并实现了工业化。获得一批人拥戴的同时,他也因为在镇压反对派、打击知识分子等方面的铁腕行为背负了“独裁者”的骂名多年。
父亲留下的这份遗产,对朴槿惠来说,既是资本,也是包袱。当她卸下“包袱”拥抱政治时,这份资产才开始显示其价值,那就是先天传承的魄力和后天近距离地从父辈言传身教中获得的政治资源和政治智慧。
2002年,朴槿惠“以平民身份”访问平壤并会晤当时的朝鲜国家最高元首金正日。这一赢得韩国民众广泛赞誉并为她带来极高政治声望的“惊人之举”,显示其非凡的政治智慧。
自此,朴槿惠开始在韩国政坛迅速崛起。两年后的2004年,在国家党因弹劾总统卢武铉失败并因政治献金丑闻遭受信任危机的情况下,她抓住时机重组新国家党并成为韩国首位女党魁。
2007年,朴槿惠的政治目标直指总统席位。即使在2007年的大选中被李明博击败,她也一直没有言退。2012年7月10日,朴槿惠宣布参加12月举行的大选活动。
在这次竞选活动中,朴槿惠的民调支持率一直排名第一。这一次,她的对手是比她小1岁的文在寅。在最终的投票决战中,她获得胜利,当选韩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
无论漫长的人生岁月中曾经经历过什么,政治两个字都注定是朴槿惠这一生最重要的内容。用《新京报》一篇相关报道中的话说:“生为朴正熙的女儿,政治也许就是她的宿命。”
金正恩:
80后元首开局良好
金正恩:1983年1月8日出生,毕业于金日成军事综合大学,2011年12月20日出任朝鲜党政军最高领导人。与朴瑾惠成为韩国总统要从相对不确定的候选人群中脱颖而出不同,金正恩的竞争对手范围很窄——他的两个兄长。
2013年1月8日,金正恩年满30岁。
作为一名80后国家元首,这名掌握朝鲜最高权力已经一年多时间的年轻人,是当今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领导人。
金正恩是朝鲜第二代领导人金正日的第三个儿子。在金正日于2011年12月17日去世后,他“超越”两位兄长,登临朝鲜权力金字塔的顶点。
无论在研究者还是好事者眼里,金正恩都曾经是一个“谜”。
从朝鲜的报道和一些曾经接近过他的人的回忆中,世界各地的记者共同拼凑出了一个基本完整的故事——
讲述金正恩的故事,就无法回避他的两位兄长。
金正日的三个儿子分别为金正男、金正哲、金正恩。金正恩和金正男是同父异母兄弟,和金正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们的母亲名叫高英姬。
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内,朝鲜国家领导人金正日的家人和家事几乎不为外人所知。在2010年6月,随着金正恩在瑞士留学时的照片曝光,金正日家族和金正恩本人的点滴信息才渐渐为外界所知。
公开信息显示,自1997年起,14岁的金正恩“化身”外交官的儿子,进入瑞士首都伯尔尼一所公立学校读书,在此度过4年少年时光。在同学眼中,这名“安静”的同窗和普通男孩儿没有两样,爱看NBA、痴迷电脑游戏和动作电影。
金正恩当年在瑞士那所学校读书时的同桌乔奥·米基洛说,金正恩“从来不会多谈他的国家”。金正恩非常喜欢看NBA比赛,他最喜欢的球星是迈克尔·乔丹。在金正恩位于朝鲜大使馆生活区的公寓里,米基洛常常和金正恩一起打电脑游戏、看电影。金正恩最喜欢的电影是成龙的动作片和007系列影片。
从逻辑上分析,金正恩于18岁时回到朝鲜,后在金日成军事综合大学读书。
2009年,金正恩作为接班人的迹象开始显现——
自这年的5月6日起,平壤的几所小学在停止正常授课后向学生教授《金正恩将军之歌》。
2010年1月7日,金正恩的生日被朝鲜政府确定为“民族最大节日”(自2011年起定为国定假日)。
2010年9月27日,金正恩被授予朝鲜人民军大将军衔。第三天,他的标准照被官方公布。从此,这位“青年将军”仿佛登上了飞升政治天空的云梯。
在金正日突然去世后,金正恩顺理成章地登临朝鲜国家权力顶峰。从此,朝鲜开始了金正恩时代。
为什么是金正恩?
从普通公众的视角看,金正日对自己接班人的选择一定考虑过长幼有序的问题。但是,由于朝鲜选举国家领导人的程序不为外人所知,他为何放弃长子和次子而把自己家族和国家的命运托付给第三个儿子的真相并不为外人所知。
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金正男于2001年涉嫌用假护照至日本东京旅游并遭驱逐出境以及目前在中国澳门长住并经商而失宠;而金正哲也因性格较为女性化而令金正日失望。
与两位兄长不同,金正恩自幼就被称为“金正日的翻版”。有媒体引用在金正日家做了13年厨师的藤本健二的话说:“金正恩在长相、体型和性格等所有方面都和金正日如出一辙。”关于金正恩和金正哲性格差异一事,藤本健二举了一个打篮球的例子。一场篮球比赛结束后,金正哲和队友打完招呼就会离开;而金正恩则会像教练一样把队友叫到一起,分析比赛过程。“金正恩和哥哥不同,他充满野心,而且性格果断。”藤本健二说。
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是金正恩在三兄弟中胜出并迅速开启了属于自己的金正恩时代。
金正恩上任之初,世人对这位不满30岁的年轻人如何治理国家充满了好奇。而金正恩似乎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给朝鲜带来了很多吸引眼球的变化。
金正恩时代的朝鲜,有了更多的时尚元素、透明度……
在此,有必要讲述一个发型的故事。
在金正恩作为接班人即将上位的2011年12月,平壤的年轻人排着队等待理发师修剪一个和金正恩一样的发型。这个“顶端向后梳,两耳以上1英寸的地方修剪得很短”的发型不仅被平壤青年看作时尚,而且有代表“年轻”或“雄心壮志”的励志作用。
在男青年排队理时尚发型的同时,平壤女青年的衣着也变得越来越时尚。
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变化是,金正恩时代的朝鲜在消除神秘色彩的同时,透明度在增强。
2012年岁末,金正恩执政一周年的时间节点来临。此刻,包括中国中央电视台在内的媒体都对金正恩执政一年的政绩做了盘点。
在以BBC为代表的国际媒体看来,朝鲜“更加活泼开放”。多家境外媒体把金正日和金正恩作了对比后认为,父子二人的执政风格大不相同。
金正日执政的17年间,一直保持“神秘的作风”。在他生前,“很少有人听过他的声音”;金正恩的执政风格则更具人情味和自信心,他乐于与人民交流,在公众面前总是保持微笑,他的美丽妻子也多次陪同其实地考察……
这些看得见的变化背后,是在全球经济下滑的背景之下,朝鲜经济在2011年“逆市增长”0.8%——按照韩国央行的说法,朝鲜经济实现了6年之内的第二次正增长。
与此同时,金正恩也在致力于把朝鲜构筑成一个军事强国。在他执政一周年之际,朝鲜成功地把“光明星三号”卫星送上了太空的预定轨道。
用CNN记者的话说,在过去的一年中,朝鲜发生了很大改变。而金正恩已从一个“伤心的孩子”转变成一名“成功的领导人”。
无论如何,作为一名人民生活并不富裕、被美国等强国过度关注的国家的元首,这位80后年轻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巴沙尔:
两度修宪的故事
巴沙尔:1965年出生。2000年7月10日接替其于一个月前去世的父亲阿萨德的总统职位,2007年开始了其第二个总统任期。在这个任期的后半程,他不幸地被卷入“阿拉伯之春”风暴中心。
如果能预知总统职位会把自己推入连生命都无法保障的危险境地,巴沙尔绝对不会接受通过修改宪法的方式使自己成为叙利亚总统这一“厚礼”。
那个著名的修改宪法的故事发生在2000年。
叙利亚宪法,是由巴沙尔的前任制定的。他的前任,就是他的父亲阿萨德。阿萨德于1971年出任叙利亚总统。两年之后的1973年3月,叙利亚颁布了所谓“永久”宪法。从形式上看,这部宪法的内核是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
在总统职位上,阿萨德“呆了”整整30年。在这30个春夏秋冬里,他带领叙利亚人民把自己的国家缔造成了一个“具有相当实力的地区强国”。
2000年6月10日,阿萨德在总统职位上病逝。
此时,巴沙尔尚不满35岁。为了遵从阿萨德的意愿让他接任总统职位,叙利亚议会紧急修订宪法,将宪法规定的总统候选人的年龄由40岁降为34岁。这一年龄界限,为巴沙尔量身定制。
在随后的选举中,巴沙尔以高达97%的得票率成为叙利亚总统。
虽然有选举这一形式的存在,但是,在权力高度集中的叙利亚,与其说巴沙尔成为总统是民意,不如说是其父亲阿萨德的安排。
事实上,叙利亚总统职位的继承人原本不是巴沙尔,而巴沙尔的职业选择也并非总统而是医生。
多种来源的信息均显示,阿萨德有4个儿子,这位有“中东雄狮”之称的王者原本选定长子为“王位”继承人。但是,发生在1994年的一场车祸夺去了阿萨德长子的年轻生命,也改写了巴沙尔的命运。
巴沙尔是阿萨德的第二个儿子。按照《环球人物周刊》相关报道的说法,这个生性安静的“王子”从小就对政治缺乏兴趣。他从大马士革大学医学专业毕业后,前往英国留学,“希望当一名优秀的眼科医生”。但在1994年那场车祸发生后,巴沙尔被阿萨德紧急召回叙利亚。从此,巴沙尔的命运不再由自己安排。他被安排进一所军事院校学习以及以后的事务安排,无一不是为执掌叙利亚最高权力“打地基”。
在2000年7月登临叙利亚权力顶峰后,巴沙尔被人们亲切地喻为“中东幼狮”。
受过西方观念熏陶的“幼狮”巴沙尔,在总统职位上显示了不同于其父亲那辈统治者的开明。在继位之初,他在经济上通过颁布一系列法令来“吸引外资,改善民生”;在政治上,“释放政治犯,放松对媒体和言论的控制,打击贪污腐败”;他也非常重视信息技术发展,立志要把叙利亚带入互联网时代。
因为巴沙尔,叙利亚迎来了生机勃勃的“大马士革之春”。虽然一切并非一帆风顺,他还是顺利地结束了自己为期7年的第一个总统任期。
2007年7月,巴沙尔的第二个总统任期拉开序幕。
进入第二个任期的巴沙尔,如同曾为巴沙尔撰写自传的美国学者大卫所言,从“一个有着良好变革意愿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喜欢被周围人称赞的政治家”。与此同时,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在2011年向他迎面袭来。
这场风暴起源于突尼斯。2010年12月17日,一名26岁的青年在街头售卖水果和蔬菜时,遭到“城管”粗暴执法。为表抗议,这名青年自焚身亡。事发后,突尼斯发生大规模骚乱并引发流血冲突。
如果把突尼斯小贩之死比作一只蝴蝶煽动的翅膀,它掀起的名为“阿拉伯之春”的风暴已经把中东的四位领导人“掀翻”在地——突尼斯前总统本·阿里主动离开自己的国家、埃及的穆巴拉克被判处终身监禁、利比亚的卡扎菲被打死、也门的萨利赫被迫交出政权。巴沙尔,是饱受这场尚未停歇的风暴摧残的第五位国家元首。
众所周知,“阿拉伯之春”的主角是年轻人。他们通过“推特”等网络工具点燃的星星之火,迅速在一个又一个国家燃成燎原之势,烧光了一个又一个久经沙场的老牌政治家的“家底”。
和阿拉伯世界的老派政治家不同,巴沙尔在叙利亚年轻人中有一定影响力。按照《环球人物周刊》相关报道的说法,勇于认错的巴沙尔在叙利亚有很高的人气。许多年轻人“把带有巴沙尔头像的项链挂在脖子上,或是用头像做手机背景”。
在不少叙利亚年轻人看来,巴沙尔年轻,受过西方教育,代表改革力量,既“不像穆巴拉克那样毫无生气,也不像卡扎菲那样专横跋扈”。但是,率先把矛头指向巴沙尔的,也是一批年轻人。
在“阿拉伯之春”风暴于2011年年初蔓延到叙利亚之后,3月18日那天,一批“对生活和前途感到绝望的年轻人”走上街头集结成一支游行队伍。他们的呼声之一是改善生活,呼声之二是“取消《紧急状态法》”——这项于1963年开始施行的法律,诞生于叙利亚与以色列交战的敌对状态之下。但是,这部施行了近半个世纪的法律中“检查媒体”、“切断通信服务”、“不经司法机关批准逮捕疑犯”等规定无视民众的自由和人权。
面对年轻人的呼声,巴沙尔以取消《紧急状态法》予以积极回应。但是,事态并未就此平息。在妥协无望的情况下,巴沙尔的态度急转直下。
2011年4月25日,被西方称为“血腥转折点”的时刻来临。当天凌晨,3000多名叙利亚军人出动,他们不仅切断了骚乱中心城市的水源、电源和通信,还打死打伤多名民众。
从此,叙利亚的局势陷入难以收拾的境地。因为,巴沙尔的真正对手并非叙利亚的年轻人,而是包括叙利亚地位显赫人士在内的反对派和他们背后的美国等西方国家。他们想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巴沙尔交出总统权杖。
在双方较量的胶着状态中,2012年如期而至。此刻,巴沙尔把希望寄托在“法律”身上。
2012年2月27日,叙利亚新宪法草案以89.4%的支持率获得通过。次日,巴沙尔签署了这部新宪法。此次修宪的核心内容为,叙利亚政治制度“建立在政治多元原则之上,通过投票实施政权民主”;总统由民众直接选举,任期为7年,只能连任一次”。
当初,通过修改宪法,巴沙尔得以登上总统宝座。这一次,修改宪法却没能拯救巴沙尔岌岌可危的命运。
早在2011年年底,人们就发出一个追问:“巴沙尔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卡扎菲?”虽然巴沙尔并未像卡扎菲那样迅速倒台,但是,无论结局如何,巴沙尔的人生悲剧已成定局。
2
政治是他们的宿命
2013年元旦前夕,在一场纪念巴基斯坦前总理贝·布托遇刺身亡5周年的集会上,她的儿子比拉瓦尔——一名24岁的帅小伙儿发表了一场引发全世界关注的演讲。
作为伊斯兰世界的首位女性总理,被称为“铁蝴蝶”的贝·布托遇刺身亡时,他的儿子还是一名19岁的孩子。如今,他已从贝·布托的母校——牛津大学毕业后回到祖国,他的此番亮相被视为“开启了政治生涯的标志”。
一方面是母亲拥戴者的期望,另一方面是自己因母亲遇刺案未了的心结未解,比拉瓦尔与政治的亲密接触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比拉瓦尔之前,韩国新当选总统朴槿惠、菲律宾现任总统阿基诺三世、利比亚总统巴沙尔的人生路径都是他的镜鉴。
他们的政治遗产
在世界各国的政坛上,不乏政治世家。诸如美国的布什父子、菲律宾现任总统阿基诺三世和他的母亲阿基诺夫人、阿罗约和她的父亲、叙利亚总统巴萨尔和他的父亲……在这样的家庭,长辈带给子女的,既有平民子弟难以触摸的政治资源和经验,也有险恶的政治风浪带来的创痛。
在这样的家庭,父辈往往靠自身能力登临权力颠峰。小布什的父亲老布什通过竞选成为美国总统,朴槿惠的父亲朴正熙通过政变拿到了总统权杖,巴沙尔的父亲阿萨德通过和平演变成为叙利亚总统,金正恩的父亲金正日则从他的祖父金日成手中接过了权力接力棒……
到了朴槿惠这一代,由于各个国家的政治制度不同,“元首二代”登顶的路径和自己的父辈不同,彼此之间也有很大差异。韩国和朝鲜同祖同宗,朴槿惠和金正恩成为“元首二代”的方式却有天壤之别。当初,金正恩接班的程序和自己的父亲别无二致,而朴槿惠则要赢得选民的心。《南方周末》一篇相关报道用“父亲靠枪杆,女儿拼选票”10个字对朴槿惠父女登临韩国权力顶点的路径做了精辟概括。
朴槿惠虽然没有直接从父辈那里拿到总统权杖,但是,她和金正恩等所有“元首二代”一样,在通过耳濡目染从父辈身上得到政治经验和智慧的同时,也天然地拥有了所在国家的政坛人脉资源和父辈的公众影响力。这,正是他们独有的政治遗产。
他们的幸福指数
“元首二代”的幸福指数普遍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悲情的群体。
美国前总统小布什,是这个群体中最幸福的人。在书名为《抉择时刻》的自传中,小布什写到卸任后带着小狗巴尼散步的幸福时刻。小狗在邻居家的草坪上“方便”之后,出现如下情境:“我,美国的前总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塑料袋,捡起我过去8年都逃避的东西。”
当总统,是小布什人生某个阶段的一个角色。一旦卸下角色的“道具”,他又做回了“公民布什”。最为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一点并未因为染指政治而有所改变。
菲律宾前总统阿罗约也是一位总统千金。在连任两届菲律宾总统期间,她显示了一名女性独有的治理国家的能力。但在2010年退位之后,她一直没有摆脱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命运。
幸福的小布什,在“元首二代”中可能是个孤例。因为,现在在位的三位男性“元首二代”,各有各的不幸福之处。
金正恩统治着整个国家,他的圈子却很小。金正恩的同学在描述他在瑞士留学的生活时说,“他从来不在夜里出去玩,也不参加聚会”。在他的同龄人忘情于生活之时,他的生活空间里却挤满了国家事务。
巴沙尔,则堪称命途最为不测的“元首二代”……
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因至今孑然一身而被称为“钻石王老五”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亲历父亲遇刺身亡的心理巨痛。
朴槿惠的生活状况和阿基诺三世颇有几分相似。她甚至是全球最不幸的“第一女儿”。
60岁的朴槿惠至今孤身一人,她选择独自走人生路,也许是不希望子女承受自己的苦痛。对她来说,很难说当上总统比落选更好。韩国前总统的命运,可谓全球前总统命运的“厄运”大全。自韩国首位总统李承晚以来,历任韩国总统当中,遇刺者有之、自杀者有之、入狱者亦有之……
在这些“元首二代”中,大多数都有悲情的一面。不同的是,每个人的“悲”自有不同。
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人生路,巴沙尔应该是一名眼科专家。他和他的被称为“东方的戴安娜”的美丽妻子和三个孩子,一定过着富足平静的幸福生活。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13年1月下半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