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男子从狗肉节救出300只狗
新浪新闻专栏作家：毛寿龙（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执行副院长）
过去我曾经写文章说，爱狗有理，吃狗无罪，这招致了很多爱狗人士的批评。但无论如何，只要吃狗还不是罪，那么爱狗人士无论怎么有理，都无法禁止吃狗。在这个前提下，爱狗人事需要思考一下自己在不同秩序中的策略选择。——毛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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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狗PK吃狗：赞成吃狗人数比例下降
中国人过去是吃狗肉的，尤其是冬季，更是大吃狗肉的季节，据说冬季吃狗肉，有利于进补，可以提升抗寒能力。不过，现在吃狗肉，已经越来越不吃香了。狗正在变成城市人的宠物和伴侣，很多人和狗打了交道之后，才知道人有多坏。这些人变成了爱狗人士，他们不仅自己不吃狗肉，而且还劝家人和朋友不吃狗肉，最近10多年来他们还开始积极行动起来，阻止运送食用狗，阻止屠宰狗，阻止盗窃狗，宣传狗肉不能吃，尤其是现在的狗如果是人工养殖食用狗的话，狗的价格应该很高，但实际上市场上的狗肉价格很低，这说明很多狗来路不明，大多都是通过毒杀、偷盗得来的“脏”狗。这样的狗肉吃了，不仅没有好处，而且还往往生莫名其妙的病，得不偿失。
爱狗人士的努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故意制造车祸，阻止食用狗的运输。全国一些地方如广西玉林举办狗肉节，这个节日不仅是吃狗的节日，在爱狗人士的努力下，还变成了阻止吃狗的节日。自2009年6月21日首届狗肉节以来，年年有爱狗人士和吃狗人士的战争发生。此事受媒体甚至是国际媒体的广泛关注，甚至还惊动了好莱坞明星，抗议广西玉林的狗肉节。广西玉林狗肉节因此名声大振，爱狗人士的努力也因此而发生更为广泛的效果。过去吃狗和赞成吃狗的人占多数，现在中国最新的科学调查表明，赞成禁止吃狗的人数开始占半数以上，而有过半的人也表示不再吃狗肉。最近广西玉林市政府也已经努力与狗肉节保持距离，据说最近还在努力尽快结束狗肉节。这说明，形势正在朝有利于爱狗人士的方向转折，消息大大有利于爱狗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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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种秩序维度下：爱狗和吃狗的爱恨情仇
不过，笔者观察，爱狗人士和吃狗人士的战争虽然前者开始占据优势，但这场战争不会迅速结束，中国也不会直接进入禁狗社会。这有其内在的秩序逻辑：
首先，从原始秩序的角度来看，狗的确是人类的朋友。原始秩序里的狗，尤其是偏僻的乡村，往往是作为家园的守卫者存在的。在城里，原始秩序里的狗，很多情况下甚至已经成为家庭的成员，其地位相当于一个孩子，而当其年迈体弱时，其地位相当于家里的老人。但不可否认，在原始秩序里，也有很多人养狗只是作为一时的玩伴，到了冬天就宰杀来吃了。而有些人养狗，纯粹就是为冬天进补用的。
在原始秩序里，狗不仅是养还是吃的问题，还有一个爱狗之外的怕狗和恨狗的问题，其中最致命的问题，这就是狗本身很容易携带狂犬病毒，而狗的主人很多都不给狗打疫苗，对狗也没有很好的束缚，尤其是出去遛狗的时候不用狗链，一旦出现咬人事故，很容有引发狂犬病。所以，原始秩序里有爱狗人士，也有怕狗人士，更有恨狗人士。这使得即使在原始的秩序里，也经常发生比较残忍的集体扑杀灭狗的事情。有很多小区，村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集体扑杀。足见在这些地方人们不只是有人爱狗，还有更多的人怕狗，恨狗。
其次，从国家秩序来看，既然人们对狗有爱恨情仇，这个时候对国家来说，首先要关注的还是如何解决狂犬病的问题。因为狂犬病是乙类传染病，这个病目前只有防疫，一旦发作，基本上都是百分之百死亡。卫计委每年隔几个月就会发布全国法定传染病疫情概况，2015年报告死亡数居前5位的病种依次为艾滋病、肺结核、狂犬病、病毒性肝炎和人感染H7N9禽流感，占乙类传染病报告死亡总数的98.55%，其中狂犬病位居第三位，高于病毒性肝炎和禽流感。根据卫计委的报告，狂犬病全国发病每个月都在八九十例，死亡病例数也基本上持平。这说明这个病几乎是百分之百致死率。百分之百的病死率，足以让政府感到责任重大，所以在很多地方政府都会定期发起灭狗运动，运动一旦开战，往往不管好狗歹狗，一律扑杀。其逻辑很简单，狗有狂犬病，对人有致命的威胁，狗的主人管不好狗，政府也没精力来管，那就来个简单扑杀，杀狗就是防疫。
既然对国家和政府来说，狗是可以扑杀的，显然这个时候出现偷狗的问题，似乎也有其足够的道理了，因为在狗的灭杀问题上，杀狗和偷狗的结构是差不多的，都是狗的灭失，都可以防止狂犬病的发生。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各地政府对于盗狗行为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让盗狗“合法化”。盗狗行为事实上的“合法化”，使得盗狗行为行为十分猖獗，养狗人士几乎都经历过被盗狗的悲惨故事，尤其是在广阔天地的农村，狗一般都是散养的，一个肉包子，一个鸡爪子，就可以吸引狗狗，然后在麻袋里装上一把灰，把狗套入麻袋，狗就被偷走了，狗在麻袋里不敢张嘴叫，一张嘴就是灰尘满嘴，抢着嗓子。当然，更有效的方法是做有毒的肉包子，有毒的鸡爪子，直接毒杀狗，然后装上车，屠宰后去掉内脏，自己食用，或者到市场上去出售。很多爱狗人士经多调查发现，专门饲养肉狗的养殖场狗都不太多，而且成本很高，价格也很高；但市场上的狗很多都是偷来的，没有养殖成本，只有偷盗的成本，价格便宜，但肉的质量得不到保障。
第三，从扩展的市场秩序角度来看，因为有吃狗人士，而且吃狗可以治病，说明狗肉有很好的市场需求。有需求就会有供给。在市场竞争中，专门饲养的肉狗，竞争不过偷盗得来的狗肉，所以偷狗生意会很发达，而养狗生意会局限在非常小的细分市场里。由于这些因素，再加上中国市场经济作为扩展秩序的时间不长，像食品安全很难得到保证一样，狗肉的质量更难以得到保证。但中国的市场随然非常混乱，但吃狗肉的人士似乎依然非常勇敢，眼不见为净，落肚不死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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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狗人士的策略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爱狗人士应该说有如下政策选择：
首先，爱狗人士要从原始的秩序入手，要自己明确不吃狗肉，也要让家人，邻居，朋友，都不吃狗肉。更重要的是，从原始的情感出发，从养狗的技术和规范出发，不仅自己养狗，要确保狗的健康，而且要把狗尽可能和怕狗、恨狗人士隔离开来，不让狗在村庄和小区乱跑，遛狗要上狗环，要牵住狗绳，不养殖凶猛类的狗等等。爱狗人士行为越规范，越符合标准的技术规范，越能够自行控制狂犬病，自行控制不规范的行为，就越会减少人们的怕狗和恨狗。怕狗和恨狗减少了，盗窃和扑杀狗的行为就会大大减少，扑杀和盗窃狗的合理性就会淡化，合法性也会越来越少。
其次，爱狗人士要从国家秩序入手。国家秩序目前比较关心的是狗对狂犬病的影响问题。如果爱狗人士能够做到狗和狂犬病是不相关的，也就是所有的狗能够很好地定期免疫，从而取消狂犬病的威胁，那么爱狗人士的作为就会得到国家秩序的认可。国家和政府不再担心狂犬病，各地政府就不会轻易发动大家发起灭狗运动，乡村和小区更不会主动灭狗，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捕杀。爱狗人士在这个问题上要组织起来，把狗的防疫作为一个大事来抓。如果这样的话，爱狗人士就不怕扑杀了，而国家和政府不仅不会发起扑杀狗的运动，反而会有精力来惩罚盗窃狗的不法行为，因为这毕竟是对养狗人士的财产权的侵害。
第三，爱狗人士要从市场秩序入手。爱狗人士阻止吃狗人士吃狗的方法之一是声称市场上的狗，都是偷来的，没有经过检疫，可能是毒杀的，吃了很可能得病。这个威吓策略可能有效果，但也可能没效果。因为每年吃狗的人很多，但因此而毒死的人却很少，或者信息不对称，很多吃狗的人都不知道。而且在狗肉管理，尤其是在狗肉节里，那么多人在吃狗，也没见到谁立马倒地不起，这个威吓策略可能有作用，但实际上应该是很难起作用的。这时候，爱狗人士要分清楚策略的等级。上策当然是说服杀狗人士不杀狗，运狗人士不运狗，烹狗人士也不烹狗，吃狗人士不吃狗。说不过，就去强制，哭着喊着不让人吃狗肉，或者恶毒咒骂，或者干脆暴力干预。这些手段太霸道，显然效果未必很好。下策是我爱我的狗，你吃你的狗肉，两不干预。这样的话，爱狗人士和吃狗人士就会和平相处，这对于爱狗人士来说是下策，对于吃肉人士来说却是上策。但爱狗人士应该不会满足于爱狗和吃狗互不干涉，所以最好还是选择中策。中策就是，爱狗人士要改变吃狗人士的习惯，首先要和吃狗人士合作起来，去制止盗狗行为。这个时候尊重吃狗人士的吃狗行为，就大大增强了抵制盗狗行为而导致的狗的灭失问题。通过爱狗人士和吃狗人士的合作努力，最后让盗狗行为的空间越来越小，然后再去考虑让吃狗人士少吃狗，最后不吃狗，才是爱狗人士的最优选择。在这个意义上，在无法取缔市场的情况下，让狗肉市场健康运行，同样也是狗的福音。
过去我曾经写文章说，爱狗有理，吃狗无罪，这招致了很多爱狗人士的批评，但无论如何，只要吃狗还不是罪，那么爱狗人士无论怎么有理，都无法禁止吃狗。在这个前提下，爱狗人士需要思考一下自己在不同秩序中的策略选择。我希望爱狗人士看了我的这篇文章之后，能够更好地理解自己的策略选项，从而更好地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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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