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已故经济学家奥尔森在其名著《集体行动的逻辑》中谈及某些利益集团时,将他们比作“闯进瓷器店的大象”,认为他们破坏的瓷器远远多于他们抢走的。赢得选举的特朗普在全世界精英的眼中就成了那个“闯进瓷器店的大象”,给全球经济带来的恐慌和不确定如同被他破坏掉的瓷器。
美国选举的前一天,在江苏盐城一个论坛上谈及全球经济的变局,我对美国选举前民调和主流媒体的表现感到迷惑不解:
既然民调显示希拉里遥遥领先,为什么主流媒体还要在选举前采取集体行动变本加厉抹黑特朗普?
如果特朗普真的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精英们的内心那么恐慌,不断表态联合起来阻止他?
事实证明,这种不是我一个人有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
最终的选举结果的确证明了希拉里包括支持希拉里的主流媒体们确实是一帮骗子,他们控制了媒体,用所谓的民调欺骗美国选民和世界,让媒体姓民主党。
但历史最吊诡之处就在于,在每一次历史的历史要转弯之时,那些沉默的大多数成了最终的决策者,改变了精英们设计的政治进程。
在特朗普当选之前,精英们低估了他当选的可能性,在特朗普当选之后,精英们又低估了他当选背后折射出的重大变革意义。精英们以“黑天鹅”来定义他的当选,言下之意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但事实上,特朗普的当选绝非偶然。美国著名的趋势专家马修·伯罗斯在其《下一个大事件》中就认为,由于全球化、更广泛的关联性、新的极端天气模式、不断接近临界点的动态新技术,将使得“打击和意外成为一种新的常态”。
他敏锐地指出:“从日常生活中我们便能感受到,有太多的迹象表明:改变正在不断累积,未来更加难以预料。”特朗普作为一个富豪,却深切地感受到美国底层普罗大众对金融危机无力解决的失望,以及由此带来的整个社会的撕裂。事实上,每一次大的危机,大多数的中产和底层民众成为危机的牺牲品,在很多国家都会导致民粹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的崛起,特朗普看到了美国人对精英的不满而且代表他们抗议这种不满,不管他是不是能够真的带来解决问题的答案。
大选之后对特朗普当选对全球经济可能带来的重大影响仍然停留在精英思维,令人失望。国际、国内的专家们都陷入了一种个人臆想的恐慌,并不断的阐述这种恐慌。
特朗普在大选过程中提出的很多政策基本都被放大了,无论是非法移民问题,还是让工作岗位重新回到美国准备采取的贸易保护主义,都没有那么夸张,在美国的制衡体系中,更没有那么容易付诸实施。
减税,那是美国民众乐意看到的,废掉奥巴马在社保领域的一些做法,未必对美国经济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在我看来,最大的影响也许是特朗普一直看不惯华尔街的金融巨头和美联储主席耶伦,耶伦的饭碗能不能保住的确很难说,但其对全球经济的影响未必有那么大,很多夸张的解读,以及黄金价格的飙涨,不过是精英们对特朗普当选的愤怒和恐慌而已。
全球经济不会进入所谓的“特朗普漩涡”。至于特朗普竞选中对中国的强硬表态,和过去每一次美国大选中拿中国做文章没有任何区别,表态是一回事,但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况且,按照美国目前的产业结构,抢美国人饭碗的恐怕不是中国人,特朗普承诺美国经济强劲增长,和中国在经济和贸易层面搞对抗,则只能适得其反。
所以,我对特朗普当选后会导致全球经济的大地震不以为然,这是比特朗普当选更黑的黑天鹅事件。
过度的恐慌其实掩盖了特朗普当选的真正意义,特朗普当选不是一个孤立事件,而是大危机之后,全球经济、政治正在酝酿巨大变革的标杆事件,英国的脱欧、各种恐怖事件和反全球化的浪潮,都是这次大变革中的一环。许倬云先生在《这个世界病了吗》中就认为,西方现代文明的基石,如资本主主义的经济制度、民主政治、个人主义无不已经变质和异化。他指出,资本主义已经堕落成无“诚信”原则,以钱博钱的金钱游戏,政客假借公权力成为取得支配地位的民选贵族。现代西方文明已出现人之失落、社会之失落,而呈现生命意义与存在意义之危机,这个文明的精神世界正处于崩塌之中。正是这种信仰和精神支柱的真空给了特朗普机会,特朗普不过是看到了这种崩塌,并且代表底层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而已。
所以,我认为,特朗普当选让我们听到了巨大的冰山传来了断裂的声音,全球政治、经济在危机的洗礼中面临前所未有的历史性的变革,这种变革将把全球政治经济带向何方,这才是最大的不确定,而不是特朗普在选举中提出的那些夸张的政策。我们事实正在经历一次历史大周期中的前所未有的变革,就如科幻小说家吉布森所言:“未来已经降临,只是还未普及。”特朗普的当选带来的就是这种让人不适应的新奇和恐慌感,慢慢地,我们都会适应。马基雅维利说:“没有什么比创建一种新秩序更难以安排,更难以成功,更充满风险的了。……对于新事物,人们总是充满疑虑,直到他们通过检验进行了检验才会相信。”
中国应该如何应对特朗普总统,其实未必有那么可怕。这个世界已经联结成一张紧密的网,是没有那么容易撕开的。也不要把思考停留在人民币汇率、资本流出这些小问题上。我最担心中国面对这种变革,陷入思维的停滞的困境,缺乏战略层面自如的应对,而不是人民币汇率究竟会如何。对于中国而言,应该看到这种大变革背后真正的机遇和挑战。
最后我强烈推荐所有人重新阅读约翰·卡斯蒂的《X事件》,这本书危言耸听而又让人警惕:在人类社会文明的纸牌屋已经很先进的时代,什么样的事件会让人类文明一夜毁灭,回到史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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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