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笔者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与网友在线交流,回答了有关文艺兵的问题,简要阐述却引来较多关注。此后几天又有媒体和读者向笔者提出许多相关问题。这吻合一段时间来社会就文艺兵进行的热烈讨论。其实,关于文艺兵或军队文艺团体的存在价值,已经是无法回避和绕开的问题,必须作出更进一步认识。
一、公众为什么置疑文艺兵
一个是对中国文艺界不满通过转移批评的方式反映出来,也就是有被载体、被聚焦、被放大的成份。今天的中国文艺界问题多多,最重要的是艺术水准和艺德普遍下降,比如改革开放30多年来鲜见与中国巨变相吻合的文艺作品,然而未见艺术成就的同时,却赚了个盆满钵满。群众当然不满意,不满意就要发泄,一种是针对具体“犯事”艺人的发泄,再者是找一个能够聚焦眼球的群体,显然没有比着军装的文艺群体更能抓眼球的了。
另一个是军队文艺队伍良莠不齐,整体形象确实为失德者拉低。这当然与一些单位和领导的功利主义有关,突出反映在特招入伍,一旦发现某个艺人在某一大赛中出位,不管品德如何,立即选调入伍,并且给予很高的军阶和待遇,这往往招致群众乃至部队官兵的不满。又有一些明星原本没有树立服务军队的思想,不过是借用军人身份追逐金钱,当“住千万豪宅、开百万豪车、要天价出场费”的明星较多出现在军队,必与我军性质宗旨发生冲突。也就是说,文体明星挣大钱是市场规律使然,应当允许和包容,但只能通行于市场,而不能畅行于以牺牲奉献为本分的军队。至于一次边疆行就立功,往往导致价值负诱导,让边防军人怀疑自己戍边的意义和价值,因此触动社会大众敏感的神经。
再一个是社会评价标准发生变化。这一点更带有根本性。中国走的是一个社会分工不断深化的道路,也就是越来越认同职业分工,即每一个集团的存在和价值实现,都奠基于根本职能和职责的履行,只有本职工作做得好,才能得到价值认同,除此之外的附加内容都是可有可无的,如果喧宾夺主,即使做得再好都难获好评,甚至走向反面。西方为什么不养文艺队伍,原因很多,至少有一点是军队围绕打仗搞建设。这也是西方国防军介入地方事务包括救灾较少的重要原因。中国军队有自己的特点,也必须走自己的建设道路,但突出根本职能却是越来越显著的要求。面对要求,满足程度直接影响着公众的褒贬。
二、为什么对文艺兵难以实施严格管理
文艺兵管理相对困难,有主客观原因。比如,我们有一个支持明星越位的社会和文化环境,或者有不利于严格管理的价值观念。因为浓厚的封建文化传统,中国社会形成了强烈的等级观念、仰视权威和偶像崇拜,这就为一些品德修养低下者提供了自我膨胀的丰厚土壤,进而使部分人不再自律,而是以自我为中心,以犯规违纪为荣,甚至稍有成就即追求超国民待遇。据一位在文艺团体担任领导同志告诉笔者,请明星大腕参加一些演出,甚至需要上门动员,请求他们支持。如此下来如何严格管理?!
我们社会中存在的类似问题,在西方国家军队中基本不存在,或远没有我们这么严重。主要原因在于体制制度和价值观念。笔者出访西方国家的军队,交流过程中有团员提问,“你们怎样管理女兵?”这个问题让对方茫然,“男兵女兵有什么需要差别对待的吗?”实际上我们确实差别对待,许多单位甚至把女兵当成花瓶,而非战斗员。普通女兵尚且如此,明星人物该怎样,可想而知。
当然,艺术创造大多情况下属于个体行为,对文艺工作者确实需要采取特殊管理模式,假如文艺团体的管理像基层部队,创造思维可能因此僵化,创新能力因此弱化,激情随之枯萎。所以说,文艺团体就应当采取松散型管理,要遵循艺术规律。这也往往让社会产生文艺兵纪律松散的感觉。
三、军队该养多少文艺兵
2003年,党中央、中央军委决定裁减军队员额20万,笔者主笔起草报军委总部的研究报告,涉及军队文艺队伍部分突出强调大幅减员,这也是在部队广泛征求意见的结果,事实上那一次确实压缩了军队文艺队伍的编制和员额。
研究军队文艺队伍的建设,着眼点和标准不应是西方国家,而应根据其自身的存在价值。中国军队确有必要保持一定数量的专业文艺队伍,因为我军的精神大厦有此需求。比较一下我军与西方军队的差异,这个问题更清楚。西方军队的精神力量主要来自宗教和职业精神,我们主要来自政治灌输,这就需要借助文艺。想一想,一曲《小白杨》激起的是什么样的戍边情怀?而《十五的月亮》、《望星空》、《血染的风采》又抚慰了多少英勇作战军人的心灵?这都不是其他教育方式所能替代的。
既然存在决定于价值,那么我产就需要关注时代变化对军队文艺队伍的影响,尤其要调整其工作重心,保证其价值存在和提升。在这方面我们一些人的观念相对滞后,比如更多强调下基层直接为兵服务,实际上越是强调这一点,军队文艺队伍直是缺少存在的价值,因为现代传媒已经解决了时空制约,人们的欣赏水平也打破了军地界限,也就是没有必要再强调“走边关”,部队也接待不起明星大腕的边关行。那么今天的军队文艺队伍的工作重心应调整到哪里呢?之一,创作能够在部队传播开来的具有激励士气和价值观塑造的作品;之二,向社会宣传我军的精神风貌,以此提升军队的形象;之三,向世界宣传中国军队,提升我军软实力。看一下美军,其形象未必不是通过一部部好莱坞大片实现的。如果实现了重心转移,其更大的符合时代的价值就会逐渐反映出来。当然,随着重心的转移,文艺团体也有必要作出调整,要按照需求突出重点,包括搞一个集中全军最优秀的创作和表演队伍,搞一个更强大的影视制作队伍,等等。同时把那些与军队关系不大的团队裁撤或集体转业。此外,多搞“军民融合式”,包括项目承包制、合同制、战时征召,等等。
最后补充一点,大众应以积极心态关注我军文艺队伍建设。习近平主席和新一届军委上任以来,军队已经和正在发生着重大变化,包括对文艺队伍、文艺兵的管理。比如,明星豪车挂军牌、穿军装走穴大大减少,等等。可以确信,随着军队科学化管理水平的不断提升,官兵和人民群众不满意的现象和问题会逐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