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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前的大师 巴老与祁鸣的“君子协定”(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15日09:42 新民周刊


  图为1977年春天,巴金在家里接待(从右起)柯灵、王西彦、张乐平、孔罗荪、师陀、巴金的胞弟李济生也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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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为1978年,电影《家》重新公映,巴金与创作人员陈西禾、魏鹤龄、王丹凤、黄宗英漫谈小说的创作思想和时代背景。

  巴金,中国当代文学泰斗;祁鸣,一个极普通的影视记者。若以世俗的眼光看,两人的社会地位有霄壤之别。十年动乱刚刚结束,笼罩在巴金头上的乌云尚未彻底驱散,祁鸣就开始零距离地跟随巴金,22年中(从1977年到1998年巴金住院前的最后一次照相),用镜头记录下无数珍贵画面。而巴老也始终将祁鸣当作知心的晚辈,与他敞开心扉聊天,并在政治上和生活上关心他。他们两人的情分,体现了一位文学大师的崇高人格和温热的人文情怀,并证明了一个真理:高尚的人之所以令人尊敬,是因为他表里如一的谦逊

  撰稿/沈嘉禄(记者)

  11月25日,躺在华东医院病床上的巴金将迎来他的百岁生日。在玫瑰、蛋糕、红烛及大量的颂辞之外,《生活中的巴金——祁鸣摄影展》在半岛艺术中心开幕了。

  “这不是我个人的摄影展,它其实是老人家这20多年来的丰采展现。我只想告诉大家,生活中的老人家其实更加亲切,更加真实,也更具人格魅力。”祁鸣一直将巴金称之为“老人家”。他将摄影展的作品小样展开在记者面前,100幅照片是从一桌子照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因为忙累,祁鸣上火了,嘴巴一边大一边小。

  巴金回故乡,巴金在汪庄,巴金吃馄饨、巴金在散步,巴金在沉思,巴金被外孙女逗得大笑……

  因为是文化名人,巴金的私人空间一再被压缩。但生活中的巴金,依然保持着亲切,谦虚,低调,婴而不孩。

  “那还是1977年春天的事情了,‘四人帮’被粉碎了,大家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想多做点事情。”在上海西南角一间普通的新公房里,年过六旬的祁鸣俯瞰着窗前缓缓东去的小河,深情地回忆起来,“当了多年的记者,接触了不少文化名人,慢慢地酝酿着一个念头:把渡尽劫波的老艺术家的音容笑貌记录下来,为中国乃至世界文库留下一点珍贵的资料。那年春天,我为张乐平先生拍了一组电视片,同时问起巴老的情况。张乐平马上说:对啊,你赶快去给他拍片!在他的引荐下,我见了仰慕已久的巴老。”

  祁鸣清楚地记得,在那条僻静的湖南路上,深深的庭院杂草丛生。巴老那时刚获得“解放”,但有些问题似乎还没有定论,来看望他的人很少。见到张乐平和他,巴老显得特别高兴。叙谈中,祁鸣向巴老表达了要拍几张照片的愿望,巴老爽快地答应了。不久,巴金在家里接待柯灵、孔罗荪、王西彦、师陀、张乐平,巴金的胞弟李济生也在座。那天,几位老人显得格外高兴,谈笑甚欢,祁鸣选择不同角度飞快地按动照相机快门。这张照片见报后,全国各地报刊多次转载,读者反响也极大。老艺术家们的笑容明确地告诉大家:文艺的春天来到了。

  初春的浮冰还没有完全消融,祁鸣为老艺术家“树碑立传”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再比如,贺绿汀还没有平反,赵丹、俞云阶的头上还笼罩着阴影,但他根本不顾这些,满腔热情地为他们拍电视片。后来他又拍了电视专题片《访老作家巴金》,由于种种原因,直到1978年初才播出。

  “但是要跟踪巴老拍些生活照和工作照,他怎么也不同意。”祁鸣说,“巴老一向主张作家的名字应该和作品一起出现,更不愿抛头露面。他对我说:‘你应该去拍茅公,拍夏公,拍冰心大姐,我算什么呀?’可是我想起鲁迅,由于当时的条件不允许,他留下的资料极少,所以现在我们研究鲁迅就有不少遗憾。如今条件允许了,环境也好了,为什么不做这件事呢?我恳切地要求巴老以后每遇重要活动就通知我一声。然而我一次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祁鸣一次次到巴老家里“泡磨菇”,巴老就是不点头。有一次,祁鸣去参加市政协一个联欢会,恰与巴老乘同一部电梯上楼,巴老幽默地用四川方言说:“你也来啦,我看到你就害怕。”祁鸣就趁机再次提出要求,巴老终于为他的真诚打动,与他达成一条“君子协定”,“你要拍我可以,但不要太突出,有些照片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发表。”祁鸣连连点头,一张脸笑得就跟一朵花似的。

  巴老说:一个人也不能挨饿

  祁鸣开始为巴金拍电视和图片资料,用的是自己的业余时间,照相机也是自己的。当时摄像机还很笨重,为了确保质量,他经常用电影胶卷,向电视台借机器还要候空档,艰苦程度是可以想见的。所以祁鸣用“地下”两字来比喻自己的工作。后来上海广电局的领导去看望巴金,提起要为巴老拍些资料。巴老说:“你们台里的祁鸣已经在拍了。”局领导一听非常高兴,回台后马上给祁鸣配了设备,从此祁鸣甩开膀子大干起来,从“地下”跑到了“地上”。

  党和国家领导人会见巴金、法国总统密特朗在上海为巴金授勋、巴金在寓所接受“但丁国际奖”、巴金参加中国现代文学馆开馆仪式、巴金参加全国政协会议、巴金回故乡等,祁鸣都在场拍下了珍贵的资料。在北京,夏衍看了部分资料片后还建议他“把萧珊的镜头补进去,巴老在法国住过的地方也要拍一些”。曹禺则称赞他:“为中国文坛,也为世界文坛做了一件好事。” 20多年来,巴老与这位普通的记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80年代末,祁鸣发现巴老行走时有点不方便,追问之下才知道他脚底生出一个鸡眼。不久,祁鸣请来浴室里的老师傅到巴老家给老人扦去了折磨他很久的鸡眼。同样,巴老也时时关心着祁鸣,只要他一段时间没去,他就会问家里人:祁鸣怎么好久没来了?他去哪里啦,会不会生病了?

  巴老每出一本新书,或者再版旧著,都要签了名亲手送给祁鸣。而最让祁鸣难忘的是1984年在日本东京参加国际笔会第七次代表大会。巴金是中国代表团的团长,祁鸣是随团采访的唯一的中国记者,他身背20多公斤重的电瓶,右肩挎着重10公斤的摄影包,脖子上还吊着一架长镜头照相机,活像一个货郎担似的与身高马大的外国记者抢镜头。经常工作到次日凌晨才能回到住所,累得喝口水的力气也没有了。代表团下榻在新宿地区的京王饭店,但负责接待工作的日本日中友好协会只管巴老和他的女儿李小林,还有一个作协的干部和翻译四个人的伙食,祁鸣只能到外面找小饭店自己解决,花费甚高又吃不饱。巴老知道后就对他说:“要吃一起吃,一个人也不能挨饿。”

  日本料理本来就以量少精致“闻名于世”,4个人的伙食5个人吃就更显尴尬了。但菜一上来,巴老首先将自己的那份挟到祁鸣的盆子里,并用家乡话说:“不要搞垮了身体,吃饱了才干得动活。”

  祁鸣很不好意思,第二天吃饭前又跑出去找小面馆。在笔会的20天里,祁鸣一共拍了3000尺胶片,回国后编成了一部专题片《巴金在东京》。

  难忘那年中秋节

  生活中的巴金是个极普通的人,他爱大自然,爱看京戏,有许多业余爱好;他爱孩子,爱与客人拉家常,对已故夫人萧珊的感情非常深切,凡在文章中提到她,字字句句总饱含着无限的深情。他对生活的要求是极低的,从不要求家里人给他烧什么菜,买什么衣服。但细心的祁鸣发现老人家喜欢吃肉,尤其是炖得酥烂的蹄膀。于是他回家吩咐太太买来新鲜的带皮后蹄,小火炖酥后拿给巴老吃。巴老一吃,连声称好。后来,祁鸣经常炖一些童子鸡、黑鱼、甲鱼给巴老补身子、换口味。巴老从来不吃田螺,祁鸣的太太就将田螺肉挑出来,与猪腿肉一起剁成泥,再塞进田螺壳内红烧。巴老一吃,马上说:“味道不错嘛。”巴老家人说:“祁鸣,还是你有面子嘛。”

  巴老在成都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是省委某部门的一个干部,希望巴老回故乡看看。但巴老知道此去必定兴师动众,前呼后拥。而这正是他最最讨厌的,就一直没点头。80年代初,祁鸣到成都广元县拍摄摇摇欲坠的县衙门。巴金的父亲曾在那里任过知县,审案子时巴金有时也会旁观,看到贫苦的农民因为欠债还不出而遭到责打,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刺激,对贫苦民众的同情由此产生并不断加深,这一段生活经历对大师的人格形成影响很大。就在这时,巴金的那位亲戚就对祁鸣说:“听说四外公对你的话还是很重视的,你应该动员四外公到成都来一次。”

  祁鸣说:“你们是亲戚,你怎么会请不动他呢?”

  那位亲戚说:“我确实请不动,你就告诉四外公,想见的人我给他安排,不想见的人,决不会让他们知道他的行踪。”

  祁鸣回上海后一直动员巴老回故乡,但过了几年,一直到1987年才成行。

  “我记得是国庆节前一天,我刚从西德回来,就去看望他老人家,带去了他喜欢吃的巧克力,聊了一会,李济生来了,我就回家了。10月3日,我发现巴老不在上海了,打电话到作协,才知道巴老已经到了成都。这下我明白了,成都方面不希望我跟随巴老回故乡。为什么?因为巴老在某些人眼里是一种资源,他们要垄断这种资源嘛。但老人家回故乡是我反复做工作的啊,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呢,这太不够意思了。不过我先压下心中的火,我想我应该赶到现场,记录下巴老回故乡的每个镜头。台里的同事也够朋友,想办法给我买了飞机票,让我赶到成都。到了成都,我又想尽办法找到已在省委招待所住下的老人家。”

  说到这里,祁鸣像评弹演员说到关子上,干脆站了起来比划:“我预先是有心理准备的,随身带了全套设备,连电瓶、摄影灯也带上了,光电影胶卷就带了十几盘,脖子上还挂了照相机和曝光仪。那天我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在找老人家,粒米没咽,滴水没进,一直赶到省招所在地金牛坝,看到一幢小楼前站着巴老的女婿祝鸿生,他正与别人闲聊,心中的石头方才落地。此时正是下午3点,老人家应该午睡过了,祝鸿生见了我就向屋里大声喊:‘爸爸,祁鸣来了!’我直冲屋里,老人家坐在椅子上,眼睛顿时一亮,有点责怪我说:‘怎么搞的,现在才到?’又转头对女婿说:‘快拿月饼给祁鸣吃!’我这才想起这天是中秋节,可是此时此刻,我反倒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了。祝鸿生对我说:‘爸爸来成都后没发现你,一直在唠叨,祁鸣怎么没来?这下好了,他安心了。’见到老人家,又听说如此,我满腹委屈冰消雪化。这次老人家回故乡,我又拍了不少片子。不过,没老人家的关照,我又怎能拍得顺利?比如说吧,外出活动,成都方面开始不安排我用车,老人家就当着接待方的面说:祁鸣,明天你就坐我的车,我们挤一挤。这么一说,对方只得安排车了。前不久,四川电视台的同仁来找我,要借当时的素材带做节目,原来当时他们拍的是电视录像带,已经掉磁粉了,而我拍的是16毫米电影胶卷,至今清晰如初。”

  祁鸣回忆至此,深深地感叹一声:“老人家一直为别人着想,有些场合他不便多表态,但心里清楚得很呢。”

  就在这次回故乡时,四川有关方面提出修复巴金的故居,被巴老坚拒了。

  巴老说:既然有这个信仰, 就不要放弃

  如北京人所说,祁鸣是石骨铁硬的“苦孩子出身”,12岁时,他就在玻璃厂当童工,一年后上街当报童,后来又在码头上当过搬运工,蹬过三轮车,拉过大板车,尝遍了人间的酸苦。建国后,他在运输公司工作,被选拔为青年干部,读了夜校才算学到了一点文化。然后又作为工人文艺人才调到市总工会文工团当舞蹈演员,每年大部分时间下基层、农村和工厂演出,深受群众欢迎。不久,上海电影分为江南、海燕和天马三家,相当一部分人员支援外地,电影厂出现人员紧缺,天马厂就把祁鸣调去当演员。1958年,上海电视台建立,台里成立了广播电视艺术团,一纸调令又将祁鸣调走了。到1963年他又干起了摄影记者这一行。

  祁鸣早在1952年就向组织提出了入党申请,并被列为重点培养对象,但因工作变动频繁,组织问题就搁下来了。80年代中期,电视台组织部门的领导找他谈话了,再次真诚地向他敞开大门。祁鸣此时感到有点突然,愣了一会后,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党组织倾诉了多年的苦闷。

  那个时候,西方的意识形态包括各种哲学思潮正以汹涌之势进入我国思想领域,并得到了我国知识阶层中不少人的回应,社会上出现了令人困惑的“信仰危机”,许多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当真诚的愿望遭遇到曲解后,祁鸣也有点犹豫。过了一天,他来到巴老家,向老人家谈了自己的复杂心情。巴老听后,沉思了一会,然后一字一顿地说:“祁鸣,既然你有这个信仰,就不要轻易放弃。”

  巴老这句话,给了祁鸣极大信心。第二天,他就郑重地填写了入党志愿书。仅仅过了一个月,这个老新闻工作者就一脸阳光地站在鲜红的党旗下了。

  “老人家虽然早年信仰无政府主义,现在还仍然是个无党派人士,但他对进步事业一直是抱有希望并热心投入的。”祁鸣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次谈话时巴老眼睛里闪烁的炽热光芒,这光芒,至今仍在激励着他做一个有利于社会的人,做一些有利于人民的事。

  (本文图片均为祁鸣所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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