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海盗出没北部湾海域 我国渔民安全堪忧

我北部湾海警进行海上射击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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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8日上午，几艘中国海南渔船在北部湾作业时遭三艘越南武装船只抢劫和开枪袭击，中国海警在接到渔民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解救，当场击毙8名武装抢劫人员，抓获1艘抢劫船和8名抢劫人员，并当场缴获作案用的武器弹药和工具。

　　外交部发言人孔泉说，这是一起严重的海上武装抢劫案件。经审讯，被抓获的抢劫人员自供为越南人，对作案事实供认不讳，并供称此前已在北部湾水域对中国渔船进行了四起

武装抢劫。

　　事实上，对于北部湾畔的许多中国渔民来说，“海盗”从来都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在连接中越两国的这片水域里，中国渔民受侵扰的事件时有发生，从最普遍的偷拉渔网发展到现在的持枪抢劫，北部湾海域的渔业安全问题越来越不容忽视。

　　1月18日不是王不六的船第一次出航，但王不六仍然认真、虔诚地做完了新船下水的一切仪式：给海神上香烧纸，放鞭炮，挂上“神山明王”、“吉天帝土”和祖先姓氏的旗帜，等等。如此这般，无非是为了各路神鬼保护他的海上安全和丰收。

　　他也知道这似乎不太有用处。3个月前，他的船遭遇海盗，渔网被抢劫一空。这几乎使他破产。

　　在这个海南省临高县调楼镇的小村庄，渔网被抢而导致破产的已有诸多先例。就像在草原上，放牧人和狼做着长期的攻与防的博弈。在北部湾的这片海上，近两三年来海盗日渐猖獗，不仅仅是让遭到抢劫的渔民们提心吊胆或者破产，让人想不到的是，在不经意间，一种长久的生产方式也可能将为之改变。

　　一次“常规”的抢劫

　　虽然同在北部湾打鱼，但临高县新盈、调楼等镇的渔民和其他地方的渔民不一样，长期以来，他们一般使用“流刺网”打鱼。船到渔区后，把网投入水中，几百张网前后相连将近20公里。“相当于从临高到新盈。”新盈镇昆社村的船主王定林说。

　　也正因如此，渔网容易丢失，被海里的障碍物弄破，被其他国家的渔民从另一头偷走。而近两三年来，行窃者已不满足于一次几十张几百张的收获，发展为明目张胆的抢劫。

　　王定林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被偷被抢了几次，但发生在上月26日的这一次却可能让他一辈子都会记得，因为这一次，让他走到破产的边缘。

　　上月25日那天，王定林和他的5个队友大着胆子，把船开到466渔区。出海打鱼，一般是6艘船编成一队，协同作业。去年6月开始，中越双方在北部湾的渔业合作协议生效，在水域分界线两边的一定区域内为共同渔区，双方皆可作业，而466渔区是分界线东面，也就是中方的范围内。

　　“这个渔区是最容易被抢的，但是现在鱼越来越难打，明知危险也要过去。”王定林说。

　　26日早上5时许，太阳还没有出来，天气也不是很好，但天色已经发白，所以当有1艘越南船靠近的时候，王定林可以看到船上的人拿着枪。他知道这是海盗来了。

　　和以前的遭遇完全相同，船上的人向他招手，示意他靠过去。“他们手上有枪，我哪敢过去！”在这种情况下，王定林惟一可做的，是和海盗船保持300米左右的距离，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海盗似乎对他的不合作感到恼怒。他们向他的船冲过来，想把他赶走。王定林让自己的船往后退，仍然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海盗船却也不敢靠近渔船，因为渔船的吨位要大得多，太靠近了他们害怕会被渔船撞翻。这样僵持了一段距离后，海盗船也就停了下来，不再理睬他们。

　　在各自相隔1海里的地方，王定林的队友王永运、林辉琼等也遇到同样的情况。

　　“他们一共有6艘船，分别把我们赶走后，就开始拉我们的渔网。”林辉琼注意到，每条海盗船上有十二三人，“他们的船装有拉网的机器，所以2000多张网很快就全部拉上来了。”以前他们遇到海盗时，一般损失几十张网，因为当时海盗是用手工拉，费力，速度慢，害怕海警赶来，所以“见好就收”，而现在，则是“一网打尽”。

　　王定林和其他船主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产被海盗不慌不忙地收走。而海盗们并不担心他们报警，因为路程远，从海口或者三亚过来的中国海警需要花好几个小时才会到达，而收这6艘渔船的2000多张网，只需要2个小时的时间。

　　一次“意外”的抓获

　　两三年来，临高的渔民们对这样的抢劫已是司空见惯，求求“神山明王”说不定真会有用，否则厄运就会在某一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如果不是1月8日的一次“意外”，其他的人也许不会知道，在一向平静的北部湾，还有这样一种“收人以渔”的新式海盗的存在。

　　1月8日，同样是在466渔区，北部湾海上分界线中方一侧，清晨。

　　调楼镇的吴庆斌和他的队友们在作业。他们7日从新盈港出发，20小时后来到466渔区。8时他们看到海盗，海盗向他招手，“就像是在等我们给他送礼一样”。

　　越南的海盗船大概有20多艘，都一个模样，没有船号，“他们有冲锋枪，有手雷。”有经验的黄船主说。

　　他们半年来被抢了3次，第一次是去年7月14日，第二次是9月16日，“每次都是清晨，过程都一样”。

　　吴庆斌认为海盗选择在清晨动手，是因为这个时候海上的船少，也不太容易遇到海警。

　　和往常一样，渔船向海口方面报了警，他们得知，海南公安边防总队海警第一支队正在50海里外巡逻，一个小时后会赶到出事点。

　　吴庆斌他们不甘心第三次又被血洗一空，何况海警马上到来。他们决定6艘船一起绕到西面去，围住了其中的3艘。

　　海盗对他们这一举动不以为意，他们已经习惯了中国的渔船在旁边观看他们的抢劫表演。

　　但是这一次，“意外”发生了，中国海警一个小时后来到。

　　“海警来了一艘‘大飞’，一艘大船。”吴庆斌说。“大飞”是一种时速40海里的巡逻船，而海盗船的时速是十几海里。

　　刺耳的警笛在宁静的早晨响起，海盗船对突然到来的海警没有任何准备，只得仓皇往西面跑。海警朝天鸣枪，示意他们停下，海盗船不顾警告，开足马力拼命跑。

　　中国渔船向逃窜的海盗船靠过去，截住他们的去路。“当时我能听到子弹嗖嗖的声音，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害怕。海警的一个战士受了伤，一颗子弹打在他的钢盔上。”吴庆斌说，两艘海盗船还是从他们的船之间逃走了，剩下的一艘有16个人，8个被打死，8个被抓获。

　　这场“战事”结束的时候，大概是11时。被抓获的8人被带回海口审讯，被打死的8人则停放于海口火葬场的冷冻室。

　　外交部发言人孔泉在14日说，这是一起严重的海上武装抢劫案件。中方已掌握了充分和确凿的人证、物证，并将按照中国法律审理此案。

　　据船主们说，其他没被围住的海盗船听到警笛后跑了，第三次被抢劫，他们一共损失了1000多张网。而他们，能经受得起几次抢劫？

　　海盗威胁下的渔民

　　和其他被抢劫的船主一样，现在，王定林、吴庆斌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是冒险借高利贷还是成为别人的雇员？可以肯定的是哪条路都不好走。

　　如果要购置新网，则需要投入20万元左右。如果是在两三年前，这20万元可以在2年内赚回来，“但是现在出去打鱼，能保平就不错了。”新盈、调楼两镇的船主们抱怨说。借钱买新网赚不了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被抢一次。

　　如果做别人的雇员，收入微薄，还要看船主一个“流水”(出一次海一般10来天，称为“流水”)的收入。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南岛靠海居住的男人不愿种地，不会种地，也无地可种。无论如何，一个安全的海上环境是他们所期望的。

　　“这两三年来我们接到很多起被抢劫的报案，我们报到县里，县里报到省里，这个事情实在是很严重了。”调楼镇分管生产的黄副镇长焦急，而又无奈。

　　海南省海洋与渔业厅渔政处的案头，放置了无数这样的案例文件。“但是我们又没枪没炮，我们也是爱莫能助啊。”一个工作人员说。

　　能管这件事的自然是海警。去年海盗猖獗以来，海警加强了巡逻，但浩浩北部湾，海警也有力有未逮之处。

　　从上月开始，海警开始跟着渔船出海。上月24日王定林他们在466渔区遇到强风，渔船和海警的船需要回到海南八所港避风。海警的船速度快，25日回到八所港，渔船速度慢，就在返回的途中，遇到海盗船。

　　“如果大风，枪击事件也许会在上个月就发生了。海盗实在猖狂，武力冲突是迟早的事。”王定林希望，1月8日的枪击能起到打击海盗嚣张气焰的作用。

　　就如草原上的牧羊人和狼的博弈一样，牧羊人面对狼的偷袭豪夺，必须做出应对之策。临高的渔民们也在想着办法，改流刺网为围网是一种消极的应对，诚如牧羊人放养跑得更快更强壮的羊。但羊还是羊，狼还是狼，渔民还是渔民，海盗还是海盗，抢掠和被抢掠的性质没有变。

　　“我们希望政府能充分重视这件事情，加强警力，保障海上的安全。”黄副镇长说。而经历1月8日事件的吴庆斌等人，则在征集渔民的签名，他们打算在1月27日海南省开人大会议的时候，把他们要求充分保障渔民安全的意愿送到人代会。

　　那张征集表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手指印。

　　专家观点

　　中越应联手打击海盗

　　“事件的性质非常清楚，这就是一个海盗抢劫案件。”研究东南亚问题的学者庄礼伟说。在他看来，1月8日发生在北部湾海域的中国海警击毙越南海盗事件，说明了中国政府在国际事务中越来越重视民生问题的态度，不会影响中越关系。

　　“根据我的了解，北部湾的海盗行为越来越猖獗，有这样一件事也许是好的。”中国社科院东南亚研究中心的翟昆也持同样的观点。他认为，枪击事件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海盗的气焰，同时表明中国在此问题上的立场。

　　北部湾是中越两国陆地和中国海南岛所环绕的一个半封闭海湾，面积约12.8万平方公里。去年6月，《中越关于两国在北部湾领海、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划界协议》及《中越北部湾渔业合作协议》两个文件正式生效。根据协议，中越两国在北部湾首次划定了分界线，并且划定了面积达3万平方多公里的共同渔区和为期4年的过渡性安排水域。这是为了解决两国在该地区的渔业纠纷，但是随着该协议的生效，越南的海盗却日渐猖獗，抢劫中国渔民财物的事件屡次发生，这种行为已从原先的偷拉渔网发展到现在的持枪抢劫，越来越成为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

　　枪击事件发生后，中方进行了低调处理。据消息说，由外交部、公安部等部门组成的调查组已开始进行调查。

　　“事情调查清楚后，枪击事件不会影响中越关系，这次事件只是一次软冲突而不是领土争端。”庄礼伟说。

　　翟昆也认为，海盗本身是绕开国家的行为，枪击事件不会上升到国家层面，东南亚的国家在面临海盗问题时也会采取同样的行动。他认为枪击事件不会引发太大的麻烦，以后越方将会加强管理。

　　海盗是所有国家面临的一大公害。对于北部湾的海盗问题，学者认为一方面要加强海上的警力，加强巡逻，另一方面要和越南方面开展合作，共同打击海盗。　采写：本报记者　丰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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