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事：何时寻回我们的青春羞涩

　　今报特约观察员徐迅雷

　　上周，炒得热火朝天的是盘锦一所谓神童的高考成绩：一本够不着，二本将把将。且不说这等成绩算不得“神童”———尽管不到十岁，就算是“神童”，我以为也没有艳羡的必要。生而为人，首先是健全人格，揠苗助长的培育方式只能适得其反，换句话说，青春的羞涩更能让我心动，也许有时它是残酷的……

　　“扒她衣服！随着几名女生的叫喊，一名14岁的初一女生被按倒在地上，全身衣服连同内衣很快被扒掉了。”6月25日《新京报》报道说，这一幕日前发生在南京某中学初一（4）班体育课上，地点在操场旁小树林里。这个事情有“不懂事小孩玩儿”的成分，但看完整个报道，联想近来披露的一系列性质更严重的事，我心不能不沉重。

　　被捉弄的是怎样一位同学？她是班上所有女生中成绩最好的，她老实内向，她时常被同班同学欺负。捉弄过程中捉弄者是怎样的表现？当被捉弄者哭着求饶时，“同学们没理”，扒掉衣服后，“女生们扬长而去”。捉弄后情况如何？被捉弄的女同学没敢报告老师，直到孩子父母找来学校才知道；当警方来调查时，3名肇事女生翻出围墙，回家悄悄拿了点钱就乘车离开南京，离家出走了！

　　无独有偶？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不是简单的“孩子不懂事玩儿”了。我想像中，这些“玩儿”的初一小女生，应该是低着头很害羞地站在老师和警察面前检讨自己的不是呢！没想到，她们可厉害：离家出走！初一的女生，十三四岁吧，应该是知道什么是羞耻的年龄了，怎么是这样的行动？

　　我们再看看：在苏州第四中学，6月23日，年仅17岁的高一男生在厕所里用刀捅死了同班同学，然后自残，警方说“可能是恋爱问题造成的”（6月24日《新京报》）；在北大医学部，6月25日发生了男生刀杀同班情敌的惨案，疑凶与死者今年都是21岁，二年级学生，两人一直交恶，疑凶追求两年没结果的一位同班女生，后来成为了死者的女友（6月26日《新京报》）；在昆明大学西校区，短短50天，发生3起几乎一模一样的校园暴力事件：两名女生各自遭到同班女同学的欺凌，被数十耳光；而且还发明了“耳光游戏”：抽签排序，依次抽打（6月16日《中国青年报》）；更早一点，还有这样让整个女人世界蒙羞的事：两名北京联合大学广告学院的女大学生，逼迫女同学当众手淫，并加以猥亵，使得被害的女同学带着恐惧离开校园退学了（3月29日《新京报》）。

　　人性应知羞

　　我们是不是已经进入了一个不知青春羞耻、只知“青春残酷”的时代？我并不想危言耸听，可看看这样的例子吧：6月15日，包头市一名在今年5月刚刚辍学的15岁女孩，想带两个男孩在家过夜，遭到奶奶责骂，于是将奶奶掐死，掐死后她照样领回两个男孩儿在家里过夜（6月18日《北方新报》）！面对这样的残酷事件，我们仅仅是“心头一紧”怎么够呢？这是“人性沦丧”，还是“人性未立”———作为“人”的起码的人性，根本就没有建立起来？

　　不知羞耻，丧失羞涩，不见羞赧，忘却羞愧，结果必然是只会对他人尊严的羞辱，甚至对他人生命的剥夺。如此这般，人的行为方式畸变异化，人的心灵态度枯槁世俗，人的生命诗意丧失殆尽。在这样的形态下，连求爱都会变得希奇古怪歇斯底里，比如近来屡屡见到报道说，示爱青年作出疯狂举动，或拉起大横幅，或在球场水泥地上涂下大字，或长跪不起，连送玫瑰花也要疯送几千朵玫瑰……没有了那种羞涩的求爱情感，失去了那种骨子里对人家的尊重，只知道疯狂，只知道歇斯底里，那么，恋爱不成，就追杀你，这不是不可能；那么，两男孩同“爱”一女孩，一位杀掉另一位然后自残，就会成为现实。

　　责任在我们

　　我们的下一代，这些八九十年代“下的蛋”，青春问题是严峻的。“纤弱其身体，野蛮其行为”，已成为一个典型表现；“青春羞涩”已经成了一种稀有品质。为什么孩子们只要“青春残酷”不要“青春羞涩”？所有未成年人的问题，表现在孩子身上，根子其实都在成年人这头。

　　我们的人文教育是稀缺的，我们的素质教育是虚拟的，我们的公民教育根本就是……有的地方做一点努力，结果会引来不少嘲笑，比如日前有大学开办“淑女班”，就逃不了这样的命运。当然，大学不一定培养得了淑女，就像贵族无法靠大学造就一样，但通过淑女教育，学一点礼仪、优雅、文明，减一些无礼、粗暴、野蛮，好歹也算一种“补课”，可他人就嘲笑了。有的地方，更是似是而非，比如某地弄了“关爱女孩”的一场什么露天演出，结果是小女孩儿在冷雨中表演，官员打伞来观看，雨中的“冷漠关爱”其实还是表面问题，其背后更大问题是：我们以为请了官员到场看了孩子的演出，就是对孩子的关爱了！

　　何时寻回我们的青春羞涩？何时抛弃可怖的青春残酷？每一个成年人要首先沉思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