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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新闻中国”六月论坛实录(2)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27日20:40 中国新闻周刊

   哈继铭 

讨论到现在,出现一些小高潮,我讲一下,一会儿任总给大家一个大高潮。我接到这个邀请,心里很高兴,也很激动,我一看论坛的题目,“鸿门宴”我也得去。

 

我是搞宏观经济研究的,对房地产方面、股市方面,我的研究比较少。房地产方面我过去写过一些东西,一个是建议政府收取级差利得税。还有一个调查报告,内容是,现在某些地区租金回报率大大高于按揭贷款利率,这样的话,贷款来投资的人将会受到一些损失,除非房价还会大幅上涨。所以,买房在某些地区不一定比租房划算。

 

现在我还是以宏观经济研究者的身份来跟大家探讨这个问题。我非常同意聂会长刚才说的,房价上涨过快是宏观经济问题,房地产行业增速过快也是宏观经济问题,产业链过长,本身它在其中占的比重是30%,但是它带动了钢铁、水泥的链是很长的,而钢铁、水泥又是高耗能的行业,造成了油电煤运的短缺和经济过热。这是第一。

 

第二,房价涨得太快是能够拉大贫富差距的。大家都知道,根据世界银行的计算,我们目前的基尼系数是0.45,和很多亚洲国家相比,和美国这样的国家比,我们都比他们高一些。一般来说只要达到0.4了,贫富差距就是比较大的。当然拉美国家贫富差距很大,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但是,房价涨得太快的话,财富上也可以拉大贫富差距。先买房的人收入水平会比没买房的人高一些,他买了房以后房价又涨了,后面的人要以更高的房价买,或者买不起。进城的人也会受到影响,农民进城买房比较困难。当然也可以考虑廉租房,这是另外一种政策的配套,也不能使所有的人进来以后都住廉租房。所以,房地产价格增长能够在财富上拉大贫富差距。

 

第三,房价涨得太快,会增加金融风险。我们知道,房地产这个行业是建设和购买两块都要银行贷款的,这是这个行业特殊的地方。在国外,有很多开发商是把房子建完以后再卖,一级厂商融资的途径是,除了银行之外,还有股票、债券,最后把房子建成以后再卖。我们则是依赖于消费者,从银行贷款。所以,现在看到有些城市,房地产方面,包括给开发商的,包括给购房者的贷款占总的贷款比重非常大,占到70%。这个数字在全国范围内还在不断的上升。也许有人说,这段时间还不错,大家还贷还挺好,眼前还不错,如果房价真是在某些地方泡沫很大,将来破的时候,原来不错的会变成非常错的。房价涨的太快的话,也是不太好,这是我关于房价涨得过快的观点。

 

另外,什么叫泡沫?泡沫这个东西很难定,我们要让大家来评判是不是泡沫,而不是我们说有泡沫就有泡沫,说没泡沫就没泡沫。

 

我想给大家提供一些信息,大家不妨自己来判断价格到底现在到了什么程度。大家通常谈的房价收入比不是很多,一般国际标准是三倍到六倍的区间里算是比较合理的。中国的房价收入比我们也做了计算,2004年全国平均接近于9倍,上海、杭州等一些城市更高一些。当然,也有人算的比例很低,大家也可以交流一下到底怎么算的,绝大多数经济学家和业界人士算的都是房价收入比较高。但是,也不能光靠这个数字就说有泡沫或者没有泡沫,还要看其他一些综合的指数,看完以后大家做出一个理性的判断。另外,房价和租金比也是涨得比较快的。

 

最近英国《经济学家》杂志刊登了一篇文章,说全世界很多国家都有泡沫的迹象。有的国家调查的房价涨幅比我们还高,比如说南非,美国也涨得很快,他们算了一个房价租金比,历史上有一个平均的数字。他们又计算了,最近这几年的房价租金比和历史上平均的数字相比的差距是多大。发现澳大利亚是70%,也就是说,它在2005年的时候,和它过去20年平均的房价租金比,现在的比例比过去平均数高出70%。英国高出50%、美国高出40%。我们国家也能用这个来算一下,但是我们的时间没有那么长,我们的有些地区,百分之七八十是一样高的。香港在1997年的时候,比例也是很高的,然后房地产的泡沫就破了。但是,并不是说高了就一定破,没有人能预计什么时候泡沫能破。我只是拿中外做个比较,使大家心里有个信心,大家自己来判断。

   

还有资金成本的比重,资金成本简单地说就是住房贷款按揭的利率,现在的利率是五点多,有的地方是六点多。在中国有些地区回报是不到六点多的,所以用贷款买房子出租的话会亏本,除非你将来卖掉的话会赚钱。如果涨幅不像以前那么快,或者有所改变的话,很难保证大家到一定时候还能挺得住。但是,挺不住不一定是件坏事儿,因为本来利息就可以是变化的,如果大家都买房子出租的话,租金回报率自然会下降,一开始还能撑一阵子,资金雄厚的能撑一阵子,资金不雄厚的就撑不住了,就会出现抛盘。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看到,现在看到的是交易量萎缩。通常在房价下降以前,总是会有交易量萎缩的,历史都有这样的过程。因为房子不会像其他的东西,放在那儿不会坏。

 

我从三个指标上给大家提供一个信息。房价租金比有一个研究,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有许多接近一半,资金成本超过了租金成本。我们同样拿国外的情况或者境外的情况做一个对比,和香港比,那时候的比例是差两倍多一点,1997年的时候,然后泡沫破了。中国现在某些城市是1.6倍到2倍,有的接近2倍,但是绝大多数还没有到这个数。如果全国平均来算的话,只有11是很正常的。三个指标就显示了有泡沫,但是局部的,或者你不承认这种泡沫也好,但是三个指标显示房价有点不合理,它是局部的,这是肯定的。

 

话又说回来,在任何一个大国,泡沫都是局部的,不可能美国纽约房价和阿拉巴马一样。阿拉巴马州的房价很便宜,华盛顿就贵一些。泡沫不可能全国都是一样大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局部泡沫的破灭给金融机构带来很大风险,金融机构的风险的影响不仅仅是全国的,这个银行和其他企业、其他银行关联度很密切,一旦某个地区出现问题,影响到金融的话,这个道理我不用多讲,大家都很清楚。所以,局部泡沫破灭的话,依然会给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造成危害。为什么房价会涨得那么快?在座的都有共识,尤其是我非常同意孟先生刚才说的,存款利率扣掉税之后,还远远低于现在的通胀率。在这样的情况下,存款要亏钱的。大家知道,美国的存款利率比中国高,如果我们的存款利率能往上提一提的话,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炒房。当然,还有其他的金融工具也是比较缺乏的,再一个,市场的发展还需要进一步的进行。所以,对房子的需求不一定是以自己住为需求,而是为了投资,把钱放在房地产这只篮子里,很多鸡蛋都放在这个篮子里了。这样就增加了老百姓自己的金融风险,一旦将来房子价格下跌的话,可能是他们毕生的储蓄,可能就会有风险,所以投资房子对很多人也是有很大的风险。当然,解决的方法是我们要开辟各个渠道,把利息适当的往上提一下,不要让人家把钱存在银行得不到实际的收益。

 

至于现在的宏观调控,我发现市场上有很多人把不是宏观调控的东西戴上宏观调控的帽子。经济调控的手段分为宏观调控和微观调控,或者说价格性调控和非价格性调控。我们现在发现用的行政措施还是比较多的,真正价格性的宏观调控很少,基准利率加了一次,利率提高了一些,这些都是宏观政策。这次针对房地产,有一个资本级差利得税,这也是价格型的调控政策。尤其是对需求方的宏观政策并没有,我们知道美国也很担心它的房地产有泡沫,中央银行把短期的利率加了200个点,而我们加得很少,但是我们的房地产涨幅根本不亚于美国涨得快的城市。既然那个时候宏观政策在调控的时候没有很多的话,我们现在怎么能寄希望于宏观调控放松一点呢?本来价格性的宏观调控用得就不是很多。所以,我觉得现在要把宏观调控,尤其是把宏观调控和制度性建设的政策区别开来。比如说级差利得税,这个东西难道是暂时的吗?是宏观调控过热的时候用一下,不过热的时候就取消吗?不是,它是一个制度性的建设。

   

在美国级差利得税早就有了,而且税率比我们高得多。市场经济也需要一些政策的规范,因为市场经济有好的,也有坏的,有有序的市场经济,也有无政府的市场经济,没有规范的市场经济,很可能就演变成无政府的市场经济。我们也看到拉美一些国家,那时候也是市场经济,但是为什么爆发金融危机呢?就是没有好好监管,没有规范金融业和企业的行为,所以最终造成了金融危机。并不是说市场经济本身就是一个灵丹妙药,市场经济有需要政策对它进行规范的要求,才能使它健康的发展。所以,有些政策是制度建设的政策,而不是随着宏观调控的波动而转变的。

  

房价到底会不会下来?那个东西完全是由市场来决定的,政府不应该,也没有说要把房价调下来,要真的是房价往下走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让政府把房价托起来。制度性建设要到位,要持之以恒,至于价格要涨要跌,那是市场的事。

   

最后我想说关于消费和投资之间的关系。刚才孟先生也说了关于消费和投资之间的关系,消费可能压住了,出口要抑制,要刺激消费。这个观点我很赞成。将来我们国家的增长不能完全依赖出口,依赖投资只能是生产过剩。我想说明的是,您所说的消费比较弱,在我们国家,消费中并没有包括房地产,全世界都是这样的。消费是要刺激,但是如果房价太高了,您说的消费反而刺激不起来,大家都得攒钱买房子,都不消费了。

 

任志强:

 

今天论坛的主题是“产业治理与调控理性”。谈到关于政策理性,我想说,制定政策导向的时候,做宏观调控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有一个谁来承担政策调控的成本问题。现在出台的这些宏观调控政策,可能影响到国民财富的流失问题,谁来承担国民财富流失的责任?这可能是政策导向里要事先有一个东西来约定的,如果没有约定的话,可能永远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对国有资产的流失,我们有一大堆的监管制度和法律,但是国民财富谁来维护?孟总说了,政策的前提导向是清理各种税费,为了促进房地产发展,还要清理各种税费,税费包括各种的减免,包括不合理的要减免,一年减了100多项。现在调整的方向却是增加调整和税费改革。

 

在增加交易成本和税费的时候,怎么要求房价降低?价格是由需求和供给两个方向确定的,这两者是对称的。我们最近出台的所有政策里,没有一条是用来降低成本的。尤其是没有一条政策是降低土地成本的。国土资源部认为土地价格是合理的,而且还要继续升。贷款成本是上升的,交易成本是上升的,开发成本也是上升的。既然没有一条政策出台是为了降低成本、降低产品的价格,或者是降低材料出厂价,反过来要求总体产品价格降低,这个理由是什么?理由可能就是要牺牲国民财富去补房价。

 

在市场的条件下,在市场调节的政策上,竞争不变的情况下,如果双方是平等的博弈,价格调整是合理的,经济好的时候上升,经济不好的时候下降。但我们中国不是,都说房价高了,可是我们房产公司的股票价值不高。没有一个人是按照股票评估房地产的总值。这面说房价高了,资产价值不对了,那面的股市上怎么没有反映出来资产价格高了?因此一定是政策行动结果造成的,如果这次调控造成了房价的下降,就像媒体说的房价跌了,也是因为政策因素造成的,政策因素和游戏规则的改变使双方处于非合理的竞争地位。房地产业现在大概19万亿的财政税,如果跌20%,基本接近一年的财政收入。这种情况在股市上就出现过。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体会到房地产行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过去说市场经济不是万能的,因为市场经济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非市场经济应该解决的问题。住房问题是两块,其中有一块是社会保障,现在一股脑儿地都摁到市场经济当中来,让市场经济来解决,解决不了就说市场经济出了问题。这就是两回事儿。政策导向就是有问题,本来是政府承担的责任,怎么应该是市场经济解决的问题呢?大家都说,商品房不是商品房,而是带有社会保障性质的房子,网上、包括政府官员都在说,所以政府应该管这个事儿。我们国家的法律上明确规定,交纳土地出让金的房子就是商品房,既然土地出让金已经交了,还要让他承担社会中低收入家庭的责任,这不是让房地产承担两头的责任吗?政府是先把钱收到自己兜里,再限制房价为中低房价。如果不收土地出让金,政府没拿这个钱,那就是社会保障。

 

现在的金融没有针对房地产行业的信贷,有的只是普通的信贷。过去针对房地产行业,还有优惠利率,现在优惠利率也没有了。房子贷款,汽车贷款,还是其他别的贷款,都是一样的,都只是流通贷款。现在的房地产业没有证券,连长期贷款都没有,贷款的时间一般是七年到七年半。所以我觉得没有房地产金融,也没有因为房地产业产生的金融风险。

 

贴息贴租的事情,在天津已经开始出现。贴息贴租不是搞廉租房,而是对收入中等偏下的人,运用政府贴息的方式租给你,用政府补贴价和廉租价格租给你。有些国家执行了贴息,比如美国很典型,用低息的办法给中低收入贴息贴租。在美国,这是住房部管的事情,而不是格林斯潘的事情。房地产市场的利率政策与央行脱开,而不是央行调利率,所以的利率都跟着调。这才是房地产金融。有住房部这样一部分人,他们来思考如何解决社会保障问题,或者政府协助他解决社会保障问题,这样才有了低息债券,才有房地产金融,这才是政府的职责。

 

我们中国有公积金政策,你必须交公积金才能用低息政策,美国是没交也能用,这是两种不同的理念。按规定公积金是必须交纳的,但是实际情况数额很低,很多人又交不了。   

 

老说用低价房子解决社会和谐问题,我觉得盖房子和提供房子是两回事,盖房子是不能解决社会和谐的问题,怎么能用盖房子解决社会和谐问题呢?要用社区文化来解决社区的人和谐问题,这有可能。

    当价格没有办法用市场的方式确定的时候,哈博士有他的一套研究的理论,我们有另外一套统计局的数字和指标来证明,房价不是哈博士所说的那回事儿。现在的人均年收入是18700元,按一手房价是3100元,90平米的房子,对于普通的三口之家只需要5年的时间,就可以付完所有的房价。5年时间,就是在国外,也是比较短的时间。

 

    贾康:

 

今天的主题是从政策理性角度看房地产业的治理问题,要讨论的相关话题很多,我只能从研究者的角度,从政策理性层面谈谈自己的看法。

 

房地产业是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龙头产业。我们可以看到发达国家的经验,它们经济起飞之后的支柱产业,美国是建筑、钢铁、汽车业。房地产业和建筑业作为支柱,对于美国确立头号强国的地位,所起到的历史作用是有目共睹的。中国现在起飞的态势应该是很明显的,中国现在走的新型工业化道路中,也少不了形成一些支柱产业。我个人判断,市场化导向下的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这几个大的历史潮流合在一起,还是少不了房地产业的支撑,所以说,房地产业至少是摆在前面的几个主要的支柱产业之一,而且表现出龙头作用,拉动各个方面的增长,并要跟各个方面的增长配合。

 

       从政策角度考虑这个问题,首先要看清大形势。房地产的发展最基础的机制还是市场机制,这也是说了很长时间的问题,原则上不会有太多争议。具体怎么掌握?房地产在一般情况看,应该是竞争性的产业,应该由市场机制调解,但它确实牵涉到一些市场不能解决的准公共产品供给的性质,这就需要政府对房地产业中带有准公共产品性质的领域,更多地发挥政策调解的作用。政策理性体现在两个层面:在一般性的、竞争性的、不需特殊政策倾斜的市场领域,按照一般政策引导就行;但是在准公共产品性质的领域,就应该附加特殊的政策引导。另外,在产业运行上,政府有必要抑制过度的短期炒作。最近被称为“房地产新政”的措施,包括税收措施,我理解,其目的就是要抑制短期的炒作。

 

总之,政策要想发挥更多的作用,就需要划清“可为与不可为”的边界,不要以为政府可以包揽产业发展的诸多细节问题,政府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简单操作。房价就是如此。

 

个人认为,在房地产产品供给方面,至少要分成两端:一是高端,一是低端。低端包括大家平常听到的,包括经济适用房、廉租房和“公寓房”等。

 

最底端的应是“廉租房”(往往被人忽略掉了)。过去一直说,政府要使低收入阶层都有住房。但实际上,最底层收入阶层只能通过廉租房来解决“居者有其屋”的问题,这是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政策理性相连接的。即使从国际经验来看,在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需要享受最低社会保障的阶层能拿到有产权的住房,也是不可想象的,无论这个房子便宜到什么程度,都不可能。

 

所以这种观念实际是一种误区。对低收入群体,要让“居者有其屋”,只能放在“廉租房”定位上。在这个层面上,政府的管理成本是不低的。政府必须相对合理地提供廉租房成品,还要大量介入一些环节,从建房用地到谁做建筑商,房子成型及其后的监理、验收、分配,管理成本很高。但从整个社会的协调稳定来看,政府必须投入这个成本,大兴廉租房,让更多低收入者有房可住——但绝非拿到个人产权房。

 

       再往上就是“经济适用房”。我认为,经济适用房的概念过去太模糊,管理弹性过大。刚才拿到《中国新闻周刊》,里面有一张图片:天通苑经济适用房还有屋顶花园——很难想象这是经济适用房。原来凭教师证就可以买到经济适用房,但是现在有一大批教师买不到。本来是解决低端住房问题的,但是很多教师如今已是中产阶级了。

   

       潘石屹:最有意思的是,长安街上的通惠家园,有很多外国人住在那里,还设有咖啡厅,很多外国人买那里的房是为了投资。

   

       任志强:通惠家园的马路,开始设计的时候容量是一万多辆汽车的位置,现在是三万多辆汽车的位置。望京几乎是185平方米的经济适用房,经常一人买一层,经济适用房用这种补贴的方式,最后造成的结果是所有的补贴都归零了,因为可以交3.5%的出让金就可以变成商品房。如果经济适用房补交出让金就可以变成商品房,那就没有经济适用房的社会保障了。

   

       贾康:经济适用房在定位上本来想延续廉租房的逻辑,扩大到更高层面。但它实际的边界在管理上负作用非常大。把政府真正用来雪中送炭的钱变成了锦上添花,尽管动机是好的,但是发生了严重的扭曲。什么人进经济适用房、什么人进普通的商品房,这么细的划分,很难靠政策调控做出来。

 

杨慎:政府只能管产业,不能管产品。

   

哈继铭:中国识别穷人和富人很难,因为收入不透明。所有的经济都是这样。我原来做苏联经济,就是识别不清:要提供劳动保障,但是你不知道他是穷人还是富人,他原来有工作,但是被国有企业给裁了,在国有企业有养老金——后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你说你是穷人,你交不起水电费,原则上国家可以补贴你,但你用电不能超过50度,如果你用电超过了50度,你就不是穷人了,这个补贴就不能给你。

   

贾康:实际上大家这么一说,我觉得在低端里面应当进一步划出真正的低端和中端的界限。

 

再说中端,政府要费很大的精力进行区分,而且付出了高成本又未必能分清楚,可否让市场机制来发挥效用?政府只在大方向上适当地引导。

 

最后一个就是高端。现在最典型的就是别墅,高端在形态上很好认定,调节起来,在短期内不一定能操作。但以后在其他的配套措施跟上以后,比如征收不动产税,首先涉及到非经营性不动产税时,可以从这些房子上打主意,因为它的自然形态好认定,是独立别墅。

 

有些高端房子的房价应该高,比如西湖边上有限的地皮,以后不可能有下降的趋势,降的话,正好有高端需求人揭盘的机会——那儿的房子,政府没有理由去限制它的价格。

 

平新乔:我想提几个问题,一是为了学习,二来也是尽到主持人的责任。我先给孟总提个问题吧。

 

孟总刚才讲到,中国房地产业发展的过程中先后经历了几次调控。1993年的调控实行了5年,也使得整个房地产业冷了5年,直至1998年才好不容易扭转过来。那么,你觉得现在中央出台的文件包括七部委文件,有没有重蹈19931998年房地产调控覆辙的可能?

   

 孟晓苏:我认为不会有这种可能。1993年的宏观调控,最大的问题在于调控者的认识误区,即对于居民消费已经进入到了万元级和十万元级,住房将成为下一步的消费热点这一事实认识不足,还是停留在第一轮消费是手表、自行车,第二轮是电视机的层次。另外,当时房地产本身也存在盲目性。但总体来说,那一轮的调控是判断性失误,是个教训。那一轮调控,不仅压住了房地产,而且压住了相关产业,由此造成房地产业在1997年跌入最低谷,制造业在19981999年跌入最低谷。从1998年以来,国家调整了扩大内需的政策,使得整个经济在1998年以后、尤其是2000年以后持续上扬。经历过这些波折之后,大家再回到过去低层次的认识水平上,我认为不可能。尽管在调控中还会存在一些非理性的因素,但总体上不会像过去那么严重。我认为,现在对于房屋价格的调控力度已经适中,全国房价到5月份的增幅已经下调。政府在宏观调控到位的情况下,应该及时地考虑还有另一种调控措施,那就是增加供给。这套组合拳如果能够这么打,就有利于达到第三次宏观调控的整体目的。

 

平新乔:刚才潘总讲到,为了使房地产信贷热起来,中国建设银行上海分行在1998年把“零首付”的策略都推出来了,目的就是使房市繁荣起来。现在调控在信贷政策上却突然要收缩,这就把整个信贷条件提高了。潘总觉得,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角度来看,这次面临的压力,财政方面的压力大还是信贷方面的限制大?哪方面的杀伤力更强一些?

   

潘石屹:我的公司可能没有太多的代表性,但如果从整个行业来看的话,影响最大的还是按揭政策。因为建设和购买房产的资金,有超过一半的钱来自银行按揭贷款。对按揭贷款条件和利率的调整,会对消费者的购买力和企业的现金流量有较大影响。目前全国众多房地产公司的资金状况都不是很好。如果市场一旦低靡,观望时间持续较长的话,是会出大问题的。

 

任志强:现在最可怕的是消费资金的滞后。由于老百姓挣的钱不多,大部分购房者不能一次性付款,如果取消了消费信贷,房地产的消费需求一定会降下来。其实上一轮的暴涨也与消费信贷有关。消费信贷的特点是交易成本低、各种税费有所减免,从而促使购房者有能力用低成本进行交易。这样,购房者的欲望才能爆发出来。但如果他在交易成本、在税费、消费资金上有了一定障碍,就不会选择买房子,而会把钱先攒着。所以,消费信贷是很重要的。

 

       平新乔:现在中国房地产每年投资的总盘子是1.3万亿左右,资产的盘子已经占到银行资产的五分之一左右。所以,如果价格一直往下跌,这么大的一个盘子,银行肯定是扛不住的。我昨天看到一个报道,广州市八年内房价均价从6500元跌到了5500元。我很想知道,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如果房子均价下跌1000块钱,会是一种怎样的结果?一个城市的房地产业在其发展过程中,到底有没有一个最低点?

   

        潘石屹:这样的局面我还想象不出来是什么状况,任总说吧。

   

        任志强:我没觉得广州的房价7年内跌了1000元,这是数字游戏。他说的数字是平均价格的概念。但房子的真实价格未必下跌了,实际上房价是从城内跑到城外去了,地级差可能高了一两千元。北京市现在的行政规划是两轴两带多中心,房子都分散了,所以平均价格就跌下来了。所以,关键是“平均价格”这个标准不科学,我们的房子本来差异性就很大,但平均价格包括了“经济适用房”即社会保障住房,又没包括二手住房。所以经济学家如果用这种统计结果计算并得出判断的话,一定会出现问题。

 

       平新乔:我想问杨慎会长一个问题。对于房地产市场,政府是一定要调控的,但您怎么看调控的方式和调控的内容?

   

       杨慎:现在出台的调控政策,国家打的组合拳,是往外打、往下打的。政府对房地产问题采取的是面很广、参与度很强的行政政策,但房地产业的很多问题是体制上、政策上的问题。因此,我们应从现行的体制上存在的问题来打这个问题,不能全都对外,全都打别人,。举一个广州的例子,为了增加供给,广州市把城市的布局改变了,在城市的周围建了大量的房子,把城市从一个单中心的平面扩展成若干个空间,因此广州不缺房子。这种改动是体制上、政策上的改动。所以,现在的组合拳,应该往我们的体制、政策上打。

 

       潘石屹:上海的房价过去涨得快,最重要的原因是房子的供应量减少,尤其是市区内房子的供应量减少。北京2004年公开招牌挂的土地有500多万平方米,可是在四环内公开出让的土地只有7.88%,而北京的医院、基础设施、公园基本上都汇集在四环之内。所以,城区土地的供应量紧张是一个大问题,应当尽快调整。   

 

       据国土资源部统计,中国目前闲置的土地有359万亩,这个数字是非常大的。如果能把这些闲置的土地利用起来,就会增加很大一部分供应量。

   

       任志强:这是数字游戏。如果把这些土地平均到35个大城市,一个城市就只有10万亩,10万亩再平均按1.5的容积率计算,根本就没多少。而我们现在有2600多个城市,除以2600的话,一个城市只有1万亩。因此,政府调控土地供应量,必须弄清能实际使用的量到底有多少。潘总买了一块地,到现在都没批下来。

  

       潘石屹:我是去年的54号,从CBD公开招牌挂拿到的一块地,由于种种原因…

   

       任志强:不管是什么原因,还是没弄下来。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你还没拿销售证呢,能一年半弄出来就不错了。

    

       平新乔:不久前,物业税的概念在国内引起了广泛关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做了一个方案,中国人民银行也在研究它。物业税在美国就有很大争议,有人说“美国的房地产税是最好的税和最坏的税的混合物”。为什么?因为它对土地的价格征税,是在为公众服务,所以引起好评;但如果对土地的附加物都能够征税的话,就会影响房地产的投资与开发,这就引发很多争议。我想请问贾所长,您对这个问题是什么看法?

   

       贾康:我只能说说个人的观点。物业税在十六届三中全会中被正式写入文件,但是概念跟美国不是一回事儿。我们是在简单地套用香港的概念,但香港的物业税也不是这一套东西,说起来比较复杂,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最好能把物业税调到房地产税或不动产税中,这样就能减少误解。十六届三中全会后,有关部门接到大量群众电话,对于政府在他们承担很重的物业费的情况下,又增加物业税的做法表示不满。实际上,物业税与老百姓有无住房并无关系。但是,具体怎么设计,确实有不同的思路。有人建议,应该把地价摊在每年的物业税中;但还有人认为租、税、费,应该各行其道。

 

       平新乔:对于土地价格的评估也非常复杂。早开发、晚开发,价格都会不一样。

 

贾康:中国的房价问题离不开地价。怎样把地价理顺,我想和各位交流一下。我认为,应该尽可能地采用拍卖的形式。现在投入使用的农转非用地,70%协议出让,20%多由政府直接划拨,直接拍卖的很少。但真正能够体现并揭示土地“价格”的还是拍卖的方式。因此,政府应当通盘规划好用地,及时发布辖区内相关土地信息,并最大限度地提高拍卖比例,这样关系才容易理顺。

   

 孟晓苏:我觉得,目前的问题在于,中国的土地市场还是一个没有发育成熟的的市场。这种不成熟表现在两方面:其一,是多元的购买主体对单一的提供主体;其二,在农村土地进入城市化用地过程中,是多家农户构成的村落对单一的收购主体。只有政府才能够提供和收购土地,政府从两头垄断了市场,导致的后果是,这一头(买方)价格不规范;另一头(卖方)造成大量的失地农民。这就引发了“紧缩地震”这样荒诞的说法。怎么解决?我认为,政府应该使购买主体多元化的同时,使提供主体出现多元化。谁是多元化的提供主体?谁手里有地?答案就是广大农村的农民。现在有些地方的做法得到了中央的鼓励。像农民拿土地出租入股,这样就能变“失地农民”为“租地农民”。如果农村用转股退权的土地制改造取代原来的集体用地,那么土地的股份制就成为可能。这涉及到土地制度的巨大变革,如果走到这一步,中国的土地制度不仅能和国际接轨,也才真正符合市场经济的要求。

   

 贾康:孟总的说法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目前各方面的条件还不成熟。能否采取透明的、受公众监督的政府行为,让政府把分散的土地集合起来统一拍卖,再把部分收入回到农户的头上去。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任志强:我们很早就提出过这种方案,关键是不能让政府去征集,政府是把关的,得让社会投标去征集,这才不会有腐败。

   

 贾康:政府只应是监督者。

   

 任志强:只要政府是利益主体,他就一定会犯错误。必须把他从运动员的身份变成其他的身份才行。

  

        贾康:要让政府委托一个有公信度的部门,凡是拿到拍卖土地的收入,就应该合乎规则地回到分散的农户身上去。

   

        孟晓苏:现在有人在做受农民委托、替农民谈判的土地信托公司,就是替农民做经营,是个很有意义的课题。

 

 平新乔:目前对房地产泡沫的争论很多,哈博士您做了一些调查,用收入房价比、房价租金比这样一些指标,来说明泡沫差不多达到一半,您能否更细化地谈谈这个问题?

   

 哈继铭:首先,我不觉得我有本事对市场的泡沫有多大进行测量。但是,我可以把我们研究的结果呈现给大家。至于房价涨得是否合理,要依靠大家来判断。

 

我们的研究是对比国内的情况和国外有过泡沫之后下滑的情况,分析一些可以观察到的指标,例如租金成本和资金成本的差额。我们能够提供给大家的是:资金成本在很多城市已经超过了租金成本,房价租金比涨幅在某些城市涨了70%~80%。而在澳大利亚、英国,他们现在房地产的涨幅也是这么多;香港1997年泡沫破裂以,涨幅也是这么多,我们的有些城市的幅度和它们都差不多。有没有泡沫?大家自己去判断。

 

       聂梅生:这里可能有一个问题。国外的租金和房价之间的差额是分析泡不泡沫非常重要的指数,但目前在中国,它们之间还形不成关联。原因是它与政府的政策有太大的关系了。中国政府历来强调每户都“拥有”一套住房,“拥有”是产权的概念,这是很大的政策上的误导。在这种误导下,从1998年房改到现在7年的时间里,租赁市场还没有形成。最近我和任总做了很多这方面的研究,就是要把这个概念说清楚。不能够提倡“居者有其屋”,不是“居者有房产”,而是“居者有房住”。如果这个概念不澄清,租金和房价之间永远找不到关系。

 

       如果我们能够从现在开始,慢慢调整租金房价比,向美国靠拢,租金和房价才能发生关系。但现状是,公房全都被分完了,这怎么出租?全都是公房拥有人自己在出租。房地产开发企业也基本上把房子卖完了,租赁市场根本就没有形成。

 

       哈继铭:但很多租金还是市场决定的。我们的结论是建立在调查得来的市场租金基础之上的。

 

       另外,我想对任总刚才讲的财富论谈谈我的观点。财富缩水,财富流失,听上去耸人听闻。但首先我得问,这是真实的财富还是虚假的财富?这些财富无非是水泥、钢柱子、玻璃窗,如果大家都要兑现这个财富的话,不会有财富,很多地方是水分。但是,是不是有人率先兑现财富,得到真正的现金呢?有,那就是投机者,最后把真正对住房有需求的人沦为负资产,但是这是损人利己的财富。

任志强:我觉得哈博士的理论是说只要房子不卖,贬值了你就不受损失。这是一种极大的概念错误。就像股票,我不卖,价格是不是就不会贬值?在购房者当中,只有一部分人是卖房子,而大部分人是住房子的。如果房价下跌,房子只要自住就不贬值了吗?抵押贷款是不是会贬值?自己换住房的时候是不是会贬值了?任何时候,都是自住的人而非投资人与房价的关系更多。而不是只有投资人才去赚那个差价。

  

 潘石屹:哈博士的问题不是在这方面,他是没有把房子看成一个不动产,对成本的估计有一定偏颇。实际上,地价成本所占比例就不小。越在城市核心区域,地价占的比例越高,越在偏远地区,地价占得就越少。我建的房子,地价占整个成本的65%。包括任总转给我的一块地,也占到65%的比例,这个65%是从哪些方面得来的呢?不是简单的玻璃、钢筋、水泥,如果这么理解的话,它一定是在贬值的。地价包括周围的基础设施、道路,理解房子的财富价值不能只说是一堆钢筋、玻璃、水泥,这些因素在房子整个价值中占的是小头,不是大头。

      

任志强:现在的宏观调控,如果不在供应土地上解决价格和其他供应总量的问题,是不行的。

 

平新乔:和谐社会有三个主旋律:股市、汇市、楼市。你刚才提到房地产市场与和谐社会的关联,而任总说和谐与房地产没有关系,聂会长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在场记者鼓掌)

 

聂梅生:关系肯定是有的,因为住宅有社会属性,它是生活的必需品。

   

 任志强:我所说的“盖房子”和“提供房子”是两件事。盖房子大一点、小一点,与和谐社会没有关系,这和有没有住房是两个概念。特别是市场化中的商品房,两者应该分开,市场化中的商品房盖成什么样,与和谐社会没有关系。

    聂梅生:和谐社会和房地产业有两点重要的联系。一个是经济适用房,我也认为这是结构性的罪魁祸首。还有一点就是三农的问题、土地的问题、下岗工人问题。国有企业改革,对下岗工人没有好好解决,现在又出现了“三无农民”。这种情况之下,构建和谐社会,房地产业又站在核心位置上,所以低收入的城市人口、三无的农民又和房地产业密切相关。

 

平新乔:非常感谢各位嘉宾的到来。感谢《中国新闻周刊》给了我们大家这么好的机会来相互交流。今天的研讨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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