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路街心公园曾是私家花园——杨宅风华50年(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14日16:02 温州新闻网

杨雨农（左一）与友人在巽园

老年杨雨农

《温州百景》中的杨宅　杨雨农（左）与好友刘景晨

　　温州新闻网8月14日消息：站在车水马龙的人民路街心公园，很难想象五六十年前这里曾经是温州城区很有名望的一处私家花园。

　　这片宅院位于花柳塘（今人民东路街心公园一带），占地10余亩，由一座欧式建筑风格的洋房——余绮楼和几座别致的中式平房及一个大花园——巽园组成。

　　园内庭院错落，亭台楼阁有致，树木葱郁，花繁果盛，四季飘香，颇有园林之胜。循曲折清幽的鹅卵石小径，过荷花池边长廊可至假山，山旁有花房，山上有亭，亭里或许坐着这家小姐与她的姐妹们，前后院二十余个男女佣人忙碌着，大厅里宾客们觥筹交错，大门口门卫威严守卫，门口成排的黄包车候着……

　　这个宅院的主人就是杨雨农（1880-1951），民国时期温州著名商人和慈善家，当时以“多财善贾，长袖善舞”为时人所称。

　　杨宅之风光年月

　　名流云集——胡兰成曾是座上客

　　上世纪20年代是杨雨农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杨宅的余绮楼和巽园刚好与积谷山飞霞洞隔护城河相对，即现在的街心公园及西南方向的人民路位置，陆路水路皆方便，更是门庭若市、宾客云集。一年之中，杨家的各方面应酬，花费都在千元以上。

　　凡温州或外地头面人物莅临温州或过境，杨雨农无不在家热情接待，并在余绮楼旁专设几间厢房供客人居住。如虞洽卿（青帮头目）、黄绍（浙江省省长）、胡兰成（张爱玲的丈夫）等都曾是杨家座上客。

　　晚年，杨雨农喜欢与文人交往，龙游余绍宋系两浙名宿，抗战时曾避居杨宅，而杨家也曾在温州沦陷时避居龙游余家。温州知名人士黄溯初、徐寄庼、刘景晨（温州著名学者）、梅冷生、叶适庵、潘鉴宗、吴洗凡、夏承焘、王季思等，常在杨家赏花弄月，彼此关系十分密切。潘鉴宗的一女儿还成为杨雨农的义女，另一女儿琦君（《橘子红了》的著者）成了杨家小姐的闺中密友，至今仍常有联络。

　　余绮楼——欧式楼房，洋派家居

　　据杨雨农的孙子杨瑞津介绍，杨家迁居花柳塘时，建有一座坐北朝南的七间中式平房，前有二轩间，后有二厨房。这老宅的西边已有个四五百平方米的小花园，杨雨农当家时，将紧挨老宅东首的五余亩空地买下，1920年建造了一幢欧式楼房和一个大花园。“余绮楼”楼名系于园老人吕渭英（文起）所拟。

　　余绮楼后天井河埠头门边有株橄榄树，从东边旁门出来又是一个大天井，有几个花坛、荷花池，过鹅卵石小径可至长廊，凭栏而坐可观池中盛开的荷花，长廊东边假山旁有棵高大的白玉兰，边上有间养花的暖房。假山与中山公园的假山有点相似，但稍微小一些，那海礁石和湖石堆砌精致，结构巧妙，最高处竖有一根一米多高的松皮石（俗称笋石），假山上有小巧玲珑、造型别致的小亭，假山下南边植有数株桂花与木樨，金秋时节真是清香诱人。

　　余绮楼的摆设是十分洋派的，杨雨农先生的小女儿杨菊芳说，当时上海有什么时髦的东西，家里都有，留声机、收音机等，客厅里的沙发等摆设都是从上海买过来的。另外洋楼里还专设洗手间，里面有个大浴缸，自来水是当时在院子的水井旁设置水泵从井中抽取到楼顶的水塔中的，楼旁设锅炉，这样他们就可以用热水冲澡，抽水马桶也可用上。这些当时在温州是很少见的。

　　巽园——四季足园收

　　当时巽园内还种植了各种果树，像荔枝、杨梅、石榴、桃、李、柑、桔、柚等。每当果实成熟时，杨雨农便会分送水果给亲朋好友。刘景晨先生曾为杨雨农送上自家种植的几颗鲜荔枝而意犹未尽，写下了“巽园四季足园收”等字。

　　杨雨农还特地请两位茶山花农为其养花照料花园，种植的各种花卉很多，像菊花的品种就有上百种，每每重阳节前后，正是蟹肥菊黄时，杨雨农准会邀上几个好友把盏赏菊吟诗。

　　杨雨农其人

　　起步于南北货行

　　杨雨农的父亲共三兄弟，大伯杨炳辉、二伯杨炳仪、还有他的父亲杨炳源。杨雨农三岁时过继给二伯父的二老婆金氏。杨氏家族祖籍乐清西乡之盐盘，杨雨农的祖父从老家迁至温州南塘街附近的里篛村，两代皆务农。

　　到清朝同治年间，杨雨农的父辈在大南门外开设“杨正记南北货行”，就近迁居花柳塘，杨家自此开始发家致富。到了1888年（光绪13年）时，杨炳辉被选举为永嘉商会董事，并连任20年，直至去世。正是凭借货行，杨家在当时温州的声誉和地位斐然。

　　杨雨农年少时在该货行中帮忙当学徒，已表现出了经商的天赋，实际上已俨然是个小老板。但经商原非杨雨农的初衷，年少时的杨雨农想从科举进身，并师从我市名师陆文叔习举子业，但紧接着科举制度废除，杨雨农的理想破灭，另外由于大伯杨炳辉的儿子吸食鸦片，没有能力承担祖业，因此家业只好由杨雨农继承。在经商的同时杨雨农开展了多方面的活动，似乎不甘于被定位为“商贾”。

　　走上了亦官亦商的道路

　　在上世纪初，温州的地方士绅徐定超、吕文起、余朝绅（我市最后一位进士）等都任过清朝官吏，颇有声望，人们尊为乡里耄老，上至省里下至地方，各级官员均与他们有着关系。于是杨雨农积极公关交际，对这些老前辈毕恭毕敬，也因此博得了吕文起的赏识。从此杨雨农走上了亦官亦商的道路。

　　1919年，杨雨农纳余朝绅家的干女儿（婢女）周秀英为妾，并当选为第二届浙江省议会议员，从此更是青云直上，活动场面也更是广阔。1921年起，他进一步活动，连续两届被选为浙江省议会议员，声望更高，成为温州显赫的士绅之一。

　　后来，除了担任永嘉商会会长外，杨雨农还担任不少社会职务，如永嘉县名胜管理委员会委员、温州区缉征乡哲遗著委员会委员、中国红十字会永嘉县分会会长等。

　　热心慈善事业

　　对于慈善事业杨雨农也极为热心，比如翻修桥梁、古迹、庙宇。如出资在乌牛建邓浦桥陡门埭，在巽山修建鹤亭和文昌庙，在华盖山重修资富寺、大观亭等古迹，在江心屿重修文信国公祠等。

　　在公共卫生救济领域，如育婴堂（温州救济院前身）等，他都曾多次出资出力。1947年永嘉县救济院成立，杨雨农任院长直至逝世。

　　1921年，湘鄂军阀混战，湖南遭受战争破坏，人民流离失所，杨雨农出巨资赈助。1937年养母金氏去世，他将人情所得成立抗战基金，为抗战筹款。

　　杨雨农之产业

　　多财善贾　投资多元产业

　　翻开近代温州的工商业史，杨雨农的名字在各行业中几乎都有出现，老人们常说杨雨农拥有温州两条半烟囱中的一条半（普华电灯公司用于发电时的烟囱和光明火柴厂稍短的烟囱）。

　　他除了拥有祖业“杨正记南北货行”外，还包办温州和处州（丽水）卷烟特税，涉足酱园业（同昌酱园与温州其他两家酱园广和、公和成三足鼎立之势，有大缸200多只）、布业（任温州兴业布厂）、电业（普华电灯公司）、百货业（温州中国国货公司）、金融业（瓯海实业银行、温州商业银行）、运输业（益利轮船公司）、石油业（新兴煤油公司、亚细亚火油公司），发起筹办东瓯电话股份有限公司、《温州新报》股份有限公司，这些公司的股份在杨雨农去世后分给各房。

　　创办东瓯电话公司和接办普华电灯公司与杨雨农拥有的上海关系不无联系，因为电话公司的交换机和电灯公司的柴油机必须要从上海购买，每当工厂需要大型设备或银行业务需要到上海协商洽谈时杨雨农必赴上海。

　　据说杨雨农可能是上海青帮的成员，其后人也回忆说他身上的文身很像青帮成员的文身图案。

　　杨雨农当时被称为“多财善贾”，这是因为他除了在普华电灯公司和东瓯电话公司占有较大股金外，投资于其他企业、单位虽多，但股额却较少。他对光明火柴公司、温州中国国货公司、瓯海实业银行、温州商业银行等虽都有投资，数量都不是很多，而所担任的职务多系董事长、董事、监察等名誉职务，很少掌握实际工作。这些企业主要是借助他的社会声望，以期谋得更广的发展空间。

　　杨雨农良好的交际能力和广泛的社会关系网络促成了他多元化的投资。不少想转让的商家或濒临倒闭的工厂总是会找杨雨农帮忙。

　　杨家之衰败

　　晚年卖地分家

　　上世纪30年代后期和40年代，温州备受战火的摧残，工商业亦遭重创，经济萧条。杨雨农占有大额股份的普华电灯公司和东瓯电话公司，在抗战胜利后，其机器设备和办公用具已在战火中破坏殆尽，再加上货币贬值、资金耗损，经营已是举步维艰，到了1949年温州解放时，公司已经濒临破产。1951年走上了公私合营的道路，当年杨雨农逝世。

　　一生富足的杨雨农在去世前正为他要缴纳的房屋契税而烦恼，因为他拥有的房产较多，多年的社会交际和慈善事业的花费使他手上又没有那么多资金，无奈只好决定卖掉占地十几亩的杨宅，子女各自分家自过。杨宅的兴衰伴随着杨雨农的人生起落，在积谷山下的巽园里，这户豪门做了一场50年的富贵梦，解放后，杨家的子孙也大多到国有企业上班或做些小生意，融入到普通大众的生活中去。

　　感谢温州市档案馆和杨雨农的后人提供的资料温州商报记者周大正

　　本版与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联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