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全国职工文学创作优秀作品【散文】月 光与大海

　　初听德彪西的“月光”，还只是一个初晓世事的小女孩。只觉得眼前出现一个长满水草而又泛着浅浅涟漪，宽广、美丽而又安静的大湖，月亮静静地行走在水草上方，湖面上光波与水波相融，一个月亮行走在水波中，轻轻摇曳……那美让人心醉、让人心碎。

　　因为太喜欢，当时找过多种演绎版本比较这月光：除了钢琴的月光，还听过长笛、管弦乐队等演绎的月光，但还是觉得只有钢琴的月光最动人。那时候我只有小提琴，就梦想

着快长大工作，好攒钱买钢琴，就为了这月光。

　　因为月光，对德彪西的其它作品也格外关注。上世纪80年代在北京音乐厅听过傅聪先生演绎德彪西的“意象集”，深深陶醉。后来，我又收集了“大海”、“牧神午后”、“夜曲”等的CD。

　　因为太美，就不可能为凡人所有；又因为迷失在月光中的那段感情，那月光最终也只是像梦一样行走在我的心底，甚至一梦到她就会心碎。倒是大海使人心里豁亮起来，尽管有暴风雨的情景，但那是大海，是真实的世界。

　　后来，整个世界都失落了，只留下了钢琴。但我从来不敢弹“月光”，怕自己承受不起，怕弹不好破坏了心里的那份凄美，那真是一种无言的痛苦。但弹“月光”却又是一生的梦想。

　　十几年过去了，终于勇敢地回顾了所有的曾经。那就弹“月光”吧，也许不会像自己想像得那样悲凉。

　　于是这“月光”慢慢地在我自己的空间里响了起来。我弹钢琴左手从来就不好，中间那段速度极快的琶音总跟不上，感觉一点都不对，那梦想更无从谈起，只有着急了。可能太与自己较劲，一天夜里忽然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我弹“成”了，那光波与水波相融，月亮行走在其间，没有了感伤，只有让人心醉的美。

　　我被自己的梦所激动，再练琴时心中充满的只是无关乎现实世界的美好的想望，甚至再听总让我流泪的西贝柳斯的“天鹅”，也少了许多悲伤，只觉着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美。

　　接下来的日子我回了一趟生我养我的故乡———遥远的南方大海之滨的城市。在一个没有风浪的早晨，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行走在海滩上。多少年了，难得有这样的日子，在这样静谧的早晨，独自看着海浪上闪烁的初阳，听着细细的海浪拍打岸边沙石的声响，恍若隔世。那一刻心中只充满对大自然无限的感激。如果也有钢琴版的“大海”该多好，那样在喧闹的北京依然可以通过弹琴而延续面对大海时的快乐。

　　我是坐火车回去的，北方虽值深秋，南方却还是夏日。进入南方依旧翠绿的田野，只见稻田已被收割完毕，田边水牛懒懒地闲走，成群的鸭子在水塘里觅食，戴大草帽的牧鸭人在水边打盹，生生一幅“牧神午后”的景致，真是想让时光停留，火车也停住。

　　上帝是公平的，他让音乐带给我许多悲凉，却又使我通过音乐感受到许多常人不易感受到的点点滴滴的快乐与美好。

　　“月光”与“大海”都是永远的，德彪西也是永远的。逝去的永远不会再来，而存于心底的永远不会逝去。我为自己弹“月光”，只希望她的美好与永恒通过我的双手真切地留存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