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艾滋病志愿者张楠：每一刻都是崭新的

张楠

张楠

　　央视《社会记录》12月19日播出《每一刻都是崭新的》，以下为节目内容。

　　影像：张楠的博客文字“关于西瓜的故事”

　　解说词：“我和几位同学在一个村子做调查，几名感染者问我们‘共同进餐是否传染艾滋病’，当我们的志愿者告诉他们不会传播时，他们用很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们。大家一起

吃西瓜，一名感染者刚把西瓜咬了一口，我们的志愿者就要给她换自己手中没有吃过的瓜，换过后我们的志愿者特意在感染者刚刚吃过的地方开始下口，当时在现场的感染者全都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们的志愿者，那眼神中有疑惑、有相信、有敬佩、有感动。”

　　主持人：我刚刚给您读的是一个志愿者在博客上写的自己亲历的一个故事，这个志愿者的名字连同他的博客，在大学生艾滋病志愿者的圈子里赫赫有名，他的名字叫“南瓜”。

　　音效、影像：张楠博客的名字“阳光志愿者南瓜”

　　张楠：是我做的。当感染者刚把那西瓜咬一口之后呢，我就拿一块刚切好的西瓜去给他换他口中刚吃那个。我就说，他不会换，我就说你那个甜，我就想吃那个甜的，然后在他很疑惑的眼神之下给我换过来，我又在那儿刚刚咬过的地方去咬。

　　这篇博客的名称“路漫漫其修远兮”、文字“特意在感染者刚刚吃过的地方开始下口”特写

　　记者：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张楠：你讲的再多，(也)没有实际的用处，我就用这种实际的行为告诉他，在一块儿吃东西，日常接触不会传播艾滋病，而且给他一句话，我说如果我感染上的话，明年可能就会来不了了，如果明年还来，我会拿着一个报告，说我没有被感染上，后来我就带着我的献血证过去。我每年坚持献血两次，献血的过程就是一个检测的过程，我告诉他，我没有被感染，日常生活接触根本不会被感染。

　　隐黑

　　(画面)张楠照片

　　解说词：张楠，中国人民大学继续教育学院三年级学生，他就是大学生艾滋病志愿者圈子里赫赫有名的“阳光志愿者南瓜”。2004年，张楠开始致力于关于“艾滋病”的志愿服务，曾多次走访各地考察艾滋病感染者、艾滋病家庭的生存状况，宣传艾滋病知识；发起创立笔友俱乐部、组织大学生志愿者与200多名艾滋病家庭孩子建立笔友联系；并推动北京河南两地多所高校的艾滋病宣传和志愿服务，在国内从事艾滋病服务的大学生志愿者当中颇有声望。今年4月，张楠成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首批授予中国的“携手抗击艾滋病”青少年爱心大使之一。

　　主持人：张楠、南瓜，一个有勇气的年轻人、一个让我真的有些佩服的志愿者。但张楠说，西瓜的事情跟勇气没什么关系，因为目前全世界从没出现过一例通过唾液传染的临床病例。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可能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也许真的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就算两个亲密无间的健康人出于卫生的考虑可能也不会这么做。其实我佩服张楠的地方在于，他一定要用这种看似唐突的行为告诉感染者们吃饭不会传染，帮助他们重获与人平等生活的自信，作为志愿者，他觉得这是他的责任，这也可能就是张楠与我们之间的区别吧。说回正题，有强烈责任感的大学生志愿者张楠以他对艾滋病弱势群体的真挚情感和大量实际有效的行为，赢得了人们对他的尊重、也赢得了“联合国爱心大使”的名誉和头衔、成了

　　影像：门前熙熙攘攘车流的人大继续教育学院大门、张楠走进教学楼看到社团活动的宣传

　　张楠：就是从功利、浮躁(出发)，然后不切合实际，一头雾水的瞎撞，盲目的去做，那个真的目的性不是很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认识

　　影像：校园、学生、志愿者社团艾滋病日宣传的海报

　　解说词：张楠的志愿经历始于两年多以前他刚到北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志愿者的概念刚刚兴起，高校之中各种学生志愿者社团纷纷成立，张楠也在他们学院发起成立了一个志愿者社团，不过他成立这个社团的目的更多是为了积累社会经验、锻炼组织能力。

　　张楠：我们和这个普高的学生相对应比，如果要是留在一些大城市的话，也要付出的比他们多一些，你必须要去努力。我努力的一个结果就是说，一定要让自己更早一点，更快一点成熟起来，要增强自己的这种能力的储备。

　　影像：教室、张楠坐在桌子上和同学聊天、上课、看书

　　解说＋主持：张楠到北京上学之前在老家河南新乡的石油局钻井队做过三年的国企工人，但是他始终不满足于现状，也对自己的阅历能力不太自信，他希望自己有更广阔更精彩的人生，也希望尽量多地尝试不同的经历。就这样，张楠决定到北京上大学，并且在学校组织了志愿者团队，与“志愿者”三个字联系到了一起，只是这开始与艾滋病无关、与责任感无关。

　　张楠：我刚开始就是一种组织者的态度，然后我去参加民间(志愿者)机构的一些培训，然后去参加他们的项目，发现他们的项目负责人也是亲历一线去做工作，他这个做工作和他们聊天，发现他们做工作的心态和我是不一样的

　　主持人：那段时间，张楠几乎每天忙于社团的事情，但随着接触越来越多的志愿服务机构和理念，作为同样一个志愿者社团的组织者，他慢慢发现自己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了。

　　张楠：你像美新路(基金会)它的创始人叶祖禹先生呢，他是朗讯公司的副总裁，提前退休的，然后来去创办这个非盈利(组织)，这美新路的，然后这么一个大人物，在我们眼中算是一个非常大的人物了，朗讯公司也是非常厉害了，他到敬老院里之后呢，他对老人们非常和蔼，而且他有个，经常做一件事情是什么呢？打来热水，然后端一个盆子，把老人搀扶过来，然后让老人坐下给老人脱鞋脱袜子，让老人泡泡脚，泡完脚以后，帮老人剪脚指甲，因为有些老人，因为泡脚的话促进血液循环嘛，对老人的身体是比较好的，而且他蹲下来那种姿态，我看到以后我比较受感动，是我的话，我可能会说某某同学你去把哪个老人弄过来，那个同学你去把水给拿过来吧，我会是这样，我没想到一个组织者能做到这一步，然后我就，在观察这种行为，观察之后呢，又听叶先生关于志愿精神的一些分享，然后呢我才觉得自己以前走偏路了，要改过来，改过来要从，还是扎扎实实的做你的志愿者。

　　主持人：就是这个故事，让张楠有了第一次转变。于是，张楠决定重新从一个社会活动的组织者变回一个初级的志愿者，只不过那时他心里想的还是只有从头做起才能真正做好一个组织者。但就在当一个普通的志愿者的过程中，他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影像、纪实：(北京 第一社会福利院)张楠去看张奶奶

　　张楠：我接触的第二个老人，我帮她找到了她失去联系多年的妹妹，然后呢，这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刚好加上放假，我没有去敬老院，等我一个月(之后)再去见到之后呢，我刚走到敬老院门口，听到消息是什么呢，说张奶奶想你都快想疯了，天天都在打听你什么时候能来呢，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老人对我是这么一份感觉，他这么期待着我去，然后我先去看望另外一个奶奶，那个奶奶呢是在偏瘫呢，在床上躺着呢，我刚进那个房间没几分钟，这个张奶奶听说我来了，将近80岁的老人了，从一楼跑到二楼，把我硬抢硬拽，拽到她的房间去。到她房间之后呢，80多岁的老人了，她弯着腰，去桌子下面拿放在地上的那个水果，结果没拿到，结果她扭过头来说，孩子你把门关上，我去关门，等我关门这一扭头的那一瞬间，特别给我感动，将近80岁的老太太跪在地上，趴在桌子下面去给我拿一个橘子吃，我当时眼泪都留出来了，我赶快跑上前把老人给抱起来了，我说奶奶你别这样，要吃我自己来拿，他说不是，孩子，我给你拿，拿出来以后就给我吃了，我不吃，然后给她吃，她说死她也不吃，然后我就故意任性，我说奶奶你不吃我也不吃，然后老人这个时候才开始嘴张开，我剥开一个橘子塞到老人嘴里面了。这个时候你得到这种心灵上的安慰和满足，如果你不实际的去做志愿者的话，你作为一个组织者的话，你是体会不到的。

　　影像：和奶奶们的照片

　　主持人：应该说，这才是张楠真正志愿者经历的开始。在这之后，张楠发现越来越喜欢做的事情是去参加各种关于志愿理念的交流和培训，并且在敬老院的志愿服务过程中去实践和感悟这些理念。一年之后，他辞掉了亲手创办的学院志愿者社团的主席一职。

　　张楠：因为你做一个组织者的话，大家伙一天到晚把你捧的很高，当突然有一天你出现一点差错，或者是当你再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呢，你一无是处了，你什么都不是了，但是你做志愿者的话，你运用这些成熟的理念去为什么别人服务，为服务对象服务，去陪老人聊天，去陪老人读报纸，这种情况之下的话，就是有服务对象传递给你的信息，在你和服务对象交流的过程中间，你能自己也能得到一些自我的一个提升，学习，也能同时也能得到心灵上的一个满足。

　　张楠：决定要把志愿者做好，其他的慢慢都会根上来，这种能力的提高都会来，即便你还是按照之前来去做的话，你会越做越浮躁，越做越虚，最终导致一个结果是什么，你张楠成为一个眼高手低的人。

　　音乐：《每一刻都是崭新的》(歌词：夏日一阵雷雨后，看到美丽的彩虹，当你回首遥望昨天，才发现四季在流转；你曾有不平凡的心，也曾有很多的渴望…)

　　影像：张楠在敬老院和老人的温暖瞬间

　　隐黑

　　影像、纪实：今年5月，张楠去河南上蔡县调查爱滋家庭孩子状况、在一个感染者男孩家里了解情况、孩子低头不语、家长说现在还是吃大人吃的药没有小孩吃的药，张楠问他自己对这个病了解吗、孩子不说话，家长说反正不是特别了解、以前也没人得过这个病，张楠紧皱双眉、给孩子拿纸擦鼻涕，跟孩子说按时吃药听妈妈的话

　　影像：张楠下乡调查各种孩子的录像

　　解说词：这是今年5月张楠到河南省上蔡县考察艾滋病家庭孩子情况的录像，此时的张楠已经到过了好几个省份的乡村，而仅仅一年之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解到这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真正的生存状况。

　　张楠：有一个特别小的女孩子。顶多有五岁的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坐在那个村子的那个马路的边上，就旁边有个沟，沟里没有水，自己坐那儿玩，我走上前去跟他说话，不理我，我拿出来给他糖吃，眼睛很呆滞的看着我，然后我后来问别人，别人告诉我说，别人都叫他野孩子，我说为什么，他们说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因为艾滋病去世的，爷爷奶奶岁数大了也管不着他，然后又像农村孩子不懂事，就骂她说是野孩子，然后导致孩子有点自闭

　　张楠：我按耐不住，回来以后我就在想，我就为他们做点事情吧，就开始琢磨我为他们做什么，就在不断的去想这件事情

　　主持人：其实辞掉学院社团的主席之后，张楠就在做敬老院志愿者的同时开始关注艾滋病志愿服务领域，也参加了一些艾滋病知识的志愿宣传，但去年五月第一次下乡的感性认识才让他真正从内心受到了触动，也推动他去做了这样一件事。

　　影像：孩子们给张楠写的信中非常信任的字句、信封、信

　　解说词：去年6月，张楠和几个志愿者发起成立了笔友俱乐部，招募大学生志愿者和艾滋病家庭的孩子通信交朋友，尽大学生力所能及的力量给孩子们以心灵上的帮助。

　　影像：张楠询问一个正在写信的孩子、张楠在感染者家、和孩子们在一起、孩子们给张楠写的信中非常信任的字句

　　解说词：笔友俱乐部的建立让张楠开始频繁利用假期深入到农村的艾滋病家庭，因为他必须不断寻找那些需要帮助、希望和大学生通信的孩子们，他也必须经常去回访那些孩子和家长，了解他们的想法、需要，了解双方通信中间的问题，以保证通信能真正给孩子们的成长以帮助。他自己也和两个孩子长期通信，成了这两个孩子心里最信任的“南瓜哥哥”。频繁的下乡、和孩子们感情的日益加深让张楠除了越来越体会到身上难以割舍的责任之外，更让他的很多想法、他的生活观念有了不小的变化。

　　影像：张楠拿着摄像机一边拍摄一个家庭、一边介绍情况、发出一些感慨

　　张楠2：我为什么，我隔上一段时间都要跑农村去呢，他们也给我很大的变化，我在那里看到，就是老太太、儿子、女儿、媳妇都没了，一个人带着孙子在那儿过日子那种状况的时候，特别贫困的情况下，人家还能生活。我自己生活这么安逸，有时候还天天发牢骚，是他们教会我，就是说生活要朴素一点，要学会知足常乐，

　　影像：张楠拍摄到的艾滋病家庭录像

　　虽然知足常乐这个词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学过了，但是我不知道用，这是第一个。第二个就是和孩子们的交流，孩子们都很纯朴，很纯真，他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想什么就说什么，他没有那么多复杂，是他们告诉我，张楠你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面要尽量的保持一个纯洁，对人都要真诚一点，虽然可能你过于真诚，有时候会栽跟头，无所谓，没关系，一定要以诚相待，诚是人交友的一个基础。

　　影像：孩子们的信

　　张楠2：就在下乡和这些人的交流接触过程中间，在敬老院和老人们接触过程中间，很不经意的一些细微的动作，就会让你产生一些变化，让你去保持一颗真真实实的，一个纯朴的自己。

　　隐黑

　　影像、纪实：演讲结束的全场掌声、主持人“感谢张楠大使给我们带来的精彩的演讲”、学生过来请张楠签名、学校领导的夸奖、轮番合影

　　解说词：如今的张楠，已经不是那个他自己评价为功利和浮躁的雄心勃勃的社团领袖了，但作为艾滋病青少年“爱心大使”，他现在却成为了各个高校社团的座上宾、成了众多年轻志愿者的偶像。

　　记者：在你享受鲜花跟掌声的时候，你的感受是什么？

　　张楠：克制自己，这些掌声也好，这些荣誉也好，包括在媒体上露面的机会也好，如果你把握的好了这是个很好的资源，能帮助你更好的开展工作，如果把握不恰当的话，就会让我再度倒退到以前浮躁、轻浮的一种状态

　　主持人：这就是那个吃西瓜的志愿者张楠的故事，一个关于志愿和成长的故事。曾经豪情万丈的张楠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与“志愿”不期而遇、与“艾滋病”不期而遇，而最初的时候，这份相遇与“艾滋病”无关、甚至与“志愿”无关，但就在这无意的“志愿”经历当中，他开始了一次另类的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开始领会到一种情怀和一份责任。现在的张楠，在很多场合都会跟更年轻的志愿者们分享他对志愿精神志愿理念的消化和感悟，可能在他看来，这是另一种责任。

　　张楠：每一个人，你到这个社会上面来，冥冥之中就注定着你承担着一部分责任，我现在就希望我呢，就是不断去找回来，注定我要去做的那份事情是什么，责任是什么，就是要做一个对社会，对他人有用的一个人。

　　影像：音乐起，冷风人群中等车的张楠 傍晚三环拥堵的车流中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30首播，次日9：30，15：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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