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电开发“太狠了”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17日01:14 新京报

  长江论坛秘书长翁立达表示,长江流域综合规划修订3年内完成

  长江,世界第三长河,中国第一大河流,拥有全国40%的水资源。然而,现行的“九龙治水”格局,对日益出现病变的长江显得无能为力。

  昨天,正在长沙举行的第二届长江论坛上,论坛秘书长翁立达,这位近年来一直致力于长江环境生态保护的专家告诉记者,长江问题越来越紧迫,应尽快修订长江流域综合规划,建议成立直属国务院领导的长江流域综合管理委员会来统筹协调长江的开发和保护。

  

长江水电开发“太狠了”

  翁立达 长江论坛秘书长、长江水利委员会水资源保护局前局长。他是《长江保护与发展报告2007》主编之一。4月14日公布的该报告,是长江的第一份整体“体检”报告。

  “我的观点是,长江大旱不能极端地说与三峡水库无关,也不能说绝对有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大型水库会影响局部地区的气候。大旱与三峡的关系,仅看一年的结果是不够的,要持续监测。"

  ●水电开发

  有争议的地区先不动它

  新京报:昨天,水利部部长汪恕诚提到,长江流域综合规划修订要立足于生态和环境保护,目前,这个修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翁立达(以下简称“翁”):现行的长江流域综合规划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制定,90年代实施的,主要考虑了长江流域的防洪、水电和航运,对生态和环境考虑很少。

  现在的修编是从生态和环境角度来进行,要在三年内完成。但是,我们担心的是,水电公司在长江上游跑马圈水,在修编完成之前,已造成既定事实。

  新京报:长江委不是也负责长江上游的水电开发吗?管不了水电公司的开发行为?

  翁:是的,以前我们没有把生态和环境因素考虑进去。企业追求利润,就多发电,多赚钱。现在开始强调这两个方面的重要性,比如,长江到底开发到何种程度,开发的方式,都要重新界定。

  现在的水电开发,大多都是梯级开发,就是一级连着一级,首尾相连,充分利用每一米的水头。用我们汪部长的话说,“下手太狠了,每一米都不放过。”新京报:作为长江委和正在修订的长江流域综合规划,能约束电力公司的无序开发吗?翁:在我国的水法中有明确规定,所有专业规划,包括水电开发规划,都要服从流域综合规划。问题在于,我们要在综合规划中明确,哪些地区是限制开发的,哪些地区是禁止开发的。

  新京报:我们的规划修订要用三年,但是,三年时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

  翁:是的,特别是在水电开发有争议的地区。我的观点是,先不动它,看好了,看准之后,再动。根本没有必要马上就做出决策,比如虎跳峡,比如三江并流地区。

  ●移民生计

  水电开发不等于脱贫致富

  新京报:现在,一些地方政府向老百姓许诺,水电开发可以改善生活,那么如何保证移民在水电开发中真正能够受益呢?

  翁:这里有个误区,水电开发不等于脱贫致富,两者之间不能画等号。现在有的地方政府的概念很成问题,想法很天真。上次我去某地与他们的发改委领导座谈,在谈到水电开发时,这位领导说,移民问题肯定要考虑,先上项目,之后再跟电力公司谈。这是错误的概念,地方政府更多地考虑发展当地经济,这跟目前的政绩考核机制有一定关系。

  新京报:在你看来,如何找到移民问题的解决之道呢?

  翁:我认为,必须建立生态补偿机制。但有个前提,就是在一个流域内,有一个流域的综合管理体制和机制。

  就是说,我们不仅要管长江,还要管长江边的土,还要管长江的生物多样性。要在统一的框架下,进行跨部门、跨地区的管理,而不是一家说了算。

  现在管理长江的格局是“九龙治水”,涉及水利部、环保总局、交通部等部委,还有沿江的地方政府。

  新京报:有必要成立一个比长江水利委员会更高级的机构吗?

  翁:是的,道理很简单,三峡工程,有个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来管,主任是总理,南水北调也是。长江的管理同样也需要这样,这是多方的共识。

  中国工程院最近有一个调研报告提出,对于长江的管理,应有一个更高级别的委员会,由国务院总理,起码是副总理当主任,下设办公室,设在长江水利委员会,而这个委员会的组成也不应是水利部一家,而应包括国家发改委、国家环保总局,同时还应有地方政府和相关利益方。

  ●三峡工程

  大旱与三峡关系要持续监测

  新京报:三峡库区蓄水已近四年了,现在水质怎么样?

  翁:主要问题是水华,发生在长江支流,特别是香溪河、大宁河、小江。三峡的水华是硅藻和甲藻,呈酱油色的。水华的形成,都是由于水体富营养化,主要是氮磷等营养物质大量过剩,藻类暴发,将水里的氧气消耗殆尽,腐烂之后发臭,引起水质恶化,鱼类死亡等。

  污染源是水华出现的根本原因。工业企业排放的废水中氮磷含量很高,此外,农村养猪、养鸡、养鸭和大量含磷洗涤剂的使用,也是水华发生的重要原因。出现水华的都是在支流,特别是库湾、回水区,因为急流变缓了,不是一般的变缓,几乎是不流,每秒钟流一两厘米。

  新京报:前不久,有专家指出,三峡大坝的旅游存在一家垄断的现象,他们呼吁免费向老百姓开放,你怎么看?

  翁:三峡旅游问题,是我们长江委设计院设计的,以往水利工程很少考虑这个问题。

  管理肯定是需要的,毕竟不是一般工程。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对三峡做了贡献,三峡工程应该考虑让更多人去看。

  为什么垄断了呢?这跟三峡大坝的管理体制有关,完全是武警管理,一般车进不去,要有通行证,在三峡工程全部建完之后,应该变。将来三峡工程总办要搬到北京去,肯定要变的。

  新京报:针对去年长江发生的大旱,有说法称是由于三峡水库引发的,是这样吗?

  翁:仅用一年的时间,不能说明问题。我的观点是,长江大旱不能极端地说与三峡水库无关,也不能说绝对有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大型水库会影响局部地区的气候,比如奉节地区,在三峡蓄水之前很少有雾天,自2003年三峡水库蓄水之后,雾天明显增加。

  我的意思是,大旱与三峡的关系,仅看一年的结果是不够的,要持续监测。

  采写:本报特派长沙记者 郭晓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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