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广东的湘南郴州是著名的有色金属之乡,矿产资源丰富。4月24日,这里的北湖区法院开庭审理了一起重大涉黑案件,原郴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副大队长李日华等19名涉黑成员被控犯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8项罪名。这就是曾由公安部挂牌督办的郴州“5·19”打黑大案。
该团伙的覆灭也是郴州市公安局新任局长唐国栋到任后直接参与指挥的打黑第一要案。继2006年大批郴州高官相继落马后,郴州再次掀起一场自上而下的打黑风暴。5月15日,郴州又侦破一起更大的涉黑案件,涉及乡镇干部多人,目前,警方正对案件审查深挖。
近日,本报记者深入郴州,通过对专案民警和相关部门的采访,了解到郴州打黑的台前幕后。本报记者黄波 龙涛 郴州报道
高层布局打黑铲“伞”
从2006年底开始,郴州开展为期三年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相继摧毁了6个黑恶犯罪团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以重案大队原副大队长李日华为首的“5·19”案,该团伙插手煤矿大肆敛财,非法谋取巨额暴利。李日华案的查处引起了省有关方面和郴州高层的高度关注。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江要求,要以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将郴州打黑系列案办成铁案。
2008年11月18日,郴州市出台《打黑除恶工作责任制规定》,打黑除恶开始向纵深推进。
这份《规定》,明确了打黑除恶的重点对象。即以暴力、胁迫等手段垄断娱乐服务、交通运输、建筑工程、采砂采矿、产品销售、专业市场等行业经营或强收保护费的黑恶势力;干扰、破坏土地、矿产资源等公开交易市场秩序的黑恶势力是重点打击的目标。
该《规定》对于参与、包庇黑恶势力违法犯罪活动,干扰、阻挠办案,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党政干部和执法执纪人员,一律从严打击。市委书记戴道晋亲任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组长,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该《规定》还确定北湖、永兴、临武、桂阳、嘉禾五个县区为重点地区,确定了市中心城区,各县城城关镇和治安形势复杂的矿区、边区、库区和开发区为重点区域,以中央、省、市挂牌督办的重大案件和其他社会影响大、性质恶劣的案件为突破口予以集中有效打击。
整肃警队重新“洗牌”
郴州不大,早几年却总是出新闻,从高官落马到矿难事故、再到“两抢一盗”……而发案率高,破案率低,难免让群众心生不满。
“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没有,市民怎么可能满意!”局务会上,唐国栋谈到治安现状,显得有点激动。
2008年4月1日,一场以“反两抢和治爆缉枪”为主要内容的打击行动在郴州打响。截至4月30日,共侦破刑事案件230起,摧毁街头两抢团伙7个;查处治安案件55起,治安拘留139人,收缴非法枪支325支……事后,郴州市公安局宣传科一位负责人对记者说,这场打击风暴实际上就是郴州打黑的前奏。
2008年5月,郴州决定对所辖县市公安局长进行大规模调换,这是唐国栋为打黑除恶打出的第一张“王牌”,他希望借助“打黑除恶”的余势,重新“洗牌”整肃警队,以涤荡多年来的沉疴积弊。
北湖公安分局政委唐朝铭告诉记者,郴州公安机构改革的一个重要步骤是警力下沉。该分局原有机关民警61人,改革后有26人被充实到基层派出所(队)。警力下沉后,郴州主城区刑事案件发案量同比下降23%。
这场打黑除恶前对警队的调整,为郴州打黑、除掉“保护伞”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作为省里调派郴州的干部,唐国栋没有任何地方色彩,他深知,净化警队、全面清除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是这场战役“刮骨疗毒”的另一面。
“5·19”打黑大案侦破始末
从2004年开始,李日华伙同李杨林纠集大批社会闲散人员,采取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强迫交易、敲诈勒索等犯罪手段大肆作案,在永兴县马家一矿、塘门口九矿等地非法敛财,逐步形成一个组织严密的涉黑犯罪团伙,给当地社会经济秩序造成严重破坏。
李日华是如何浮出水面的呢?郴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罗晔晖为我们解开了这一谜团。
2008年,正当郴州打黑向纵深推进时,专案民警发现几次突击抓捕行动都有人走漏风声,到底是谁在通风报信?在查处永兴“11·24”涉恶案件时,专案民警意外发现永兴籍的原刑侦支队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俗称扫黑大队)大队长李日华有重大嫌疑。此人因投诉很多,民意测验又排名倒数第一,在公安内部机构改革中从扫黑大队长降为重案大队副大队长,其性格内向、偏激,与曾横行一时的永兴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查!坚决查!既要对民警政治生命负责,更要对人民利益负责!”唐国栋一锤定音。
案情很快查明:2004年以来,涉黑团伙成员李杨林等人拉拢李日华,双方互相勾结。李杨林等人利用李日华扫黑大队长的特殊身份,在郴州城区及永兴县大肆开设赌场、寻衅滋事、聚众斗殴。
因案情重大,且李日华身份特殊,唐国栋即向省公安厅汇报。省厅决定直接指挥对李的抓捕。
去年5月19日,一批穿着迷彩服、荷枪实弹的武警将已潜逃长沙的李日华抓捕归案。考虑到李日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省公安厅决定由岳阳警方抽调专人对其进行异地审讯。面对来自岳阳的专案民警,李日华竟然说出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我对被抓自认倒霉,如果被判20年或无期,那组织上就没给我面子。” 其俨然一副江湖黑老大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