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调查
生于民间的“街头临工市场”走到了尽头———为规范劳动用工市场,广州市花都区狮岭镇决定清理“阳光路及合成市场”的街头招工点与招工车辆。18日上午,综合执法队开进阳光路,现场民工不满“政府取缔临工市场”的行动,双方发生冲突,10多名务工者因“涉嫌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被民警带走。
“临工市场”的存在是务工人员与工厂博弈的产物,是民工荒背景下的产物。花都区狮岭镇有一批与众不同的农民工,因担心用工企业欠薪,他们拒绝与工厂签订长期劳务合同,长期以打短工为生。
工人
“做临工更有安全感,不担心工厂欠薪”
贵州民工老夏与湖南民工小郭的理由都是“做临工更有安全感,不担心工厂欠薪”。
老夏眼里“每天给不同的厂干活,工资一天一结算”远比“去正规劳务市场,与一家工厂签订长期合同”要靠谱,“至少不用担心工厂破产,负责人欠薪跑路,也不用担心做得不顺心,却无法辞工”。
“工人们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企业招工开出的条件是忽悠人的,最后十有八九拖欠工资”,本地人陈平是狮岭镇最早一批工人,他表示自己干了10年,至少六成的工资没追到。
除工厂破产、负责人跑路,故意拖欠工资还成为一些厂留住工人的杀手锏。“当月工资要拖到60天后领;工厂担心你年后不上班,年终奖金拖到春节后给你;你工作表现越好,工厂就越担心别人用高薪挖人,越要故意拖欠你的工资”。
陈平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别谈待遇如何,最好的工厂是每天给你结算工钱的工厂”。
工厂
“年终奖春节后发,就不用担心用工荒”
一家皮具厂的负责人也坦言拖欠工资的现象普遍存在,“有客观原因,有主观原因”。客观原因是下游客户拖欠工厂货款,主观原因是要挽留工人,“年终奖放到春节后发,节后就不用担心用工荒。”
“狮岭劳务大市场”的一名招工人员认为,今年的用工荒给临工提供了生存的土壤,“以往劳动力供大于求,工人巴不得有份安定的工作,如今劳动力供不应求,厂里没有工人,订单就完成不了,雇佣‘挑剔且高价’的临工是无奈之举。”
经营一间皮具厂的王先生表示,作坊式小厂喜欢用临工,虽然临工要价并不低,但厂方不用为其交纳三险一金,降低了用工成本。“问题是产品质量没保证,”王先生说,阳光路上的民工业务水平参差不齐,不乏有滥竽充数的,招回厂里做工,次品很多。“但不用不行,厂里现在还有100多人的用工缺口。”
记者了解到,今年3月,广州市人大、政协、政法委、劳动仲裁委等部门负责人,以及多所大学的专家学者曾就“劳动纠纷”召开会议。会上有领导指出,2008年至2009年,广州市有497家企业欠薪逃逸,涉及员工两万多人。
政府
非法招工点破坏公平竞争
狮岭镇委、镇政府也认识到,民工之所以不理解“清理阳光路街头招工点”的专项行动,是因为他们处于“企业欠薪”的阴影下。但镇政府认为,这些街头非法招工点,“不但破坏了企业公平竞争的用工环境,也严重阻碍了阳光路的交通”。狮岭镇阳光路路段以及合成市场周围,以招工为诱饵骗钱,拐卖农民工、智障人员,使用童工,限制民工人身自由、强迫劳动等情况也时有发生。
记者获悉,为了规范劳动用工市场,狮岭镇委、镇政府决定从5月17日至6月19日开展“治理临时工市场”的专项行动,该行动的“最终目的在于严厉打击劳动用工方面的违法犯罪行为”。
南方日报记者钟锴
实习生王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