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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约定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5月22日15:16  汉网-长江日报

  有人说,乡愁是一枚窄窄的船票,家乡的新娘令他日思夜想;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祖国大陆令他魂牵梦萦。我的外婆也有乡愁,但它既无诗情画意又无高尚的情怀,仅仅是一个约定罢了,不过,这个约定很美丽。

  在我八岁以前,外婆一直安居在湖北京山境内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土村中。印象中那个村子是有名字的,似乎叫“毛巾村”,一个老土得掉渣的名字,却是外婆多年来心中默默呼唤的名称。

  外婆是迂腐的,言行守旧。我八岁以前的她,脸上常常挂着地地道道农民式的微笑,嘴一咧,一道月牙湾便镶在了她黝黑的脸上,如阳光般的微笑总能让小小的我如沐春风。虽然是女性,外婆却拥有男人的刚毅、坚强与执拗,心肠热乎的她在毛巾村里小有威望。

  外婆的土瓦房前有一条并不清冽的河水,可她总会亲昵地叫唤我说:“丫头,在水里洗个手,水清着哩!”小河上有一架看似并不牢固的小木桥,外婆又说:“这桥木好着呢!结实。”我不知道,外婆嘴里的这条稍为浑浊的小河和这架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木桥何时充满了小桥流水人家般的诗情画意了。

  暑假回到老家的那几天,外婆每天下午都会到桥头另一边的菜地去锄地,整理农活。她会一手挎着菜篮,一手牵着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上小木桥,大声告诉我谁家的谁放丢了几只羊仔,谁家的娃娃有出息了。行走在小木桥上的时候,腐朽潮湿的木头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外婆就笑笑说:“木头老了,吱呀吱呀地叫唤上了,难听着呢!”现在回想起来,在外婆心里,那声音一定不难听,它应该胜过于京剧或者秦腔。

  外婆就这样在毛巾村生活了好几十年,保持着本土的口音和风俗习惯。我八岁那年,外婆眼里的胜似桃花源的毛巾村即将和她分手,由于本地没有亲戚照看,舅舅非常担心外婆和外公的身体健康,便决定将外婆接到城市来住下。这个消息对于外婆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是的,她怎能忘掉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毛巾村!她怎能忘掉她的农民朋友,还有那块菜地!她怎能忘掉土瓦房前一汪流水,还有水上那一架小木桥啊!她舍不得她深爱的毛巾村,但又不能辜负儿女们关切的目光,一向执拗的她最终妥协了。

  外婆将要离开她的家乡,到一个所谓经济发达交通便利的城市去。

  这是外婆即将搬家的暑假,八岁的我陪伴外婆度过了她感伤的七月。

  她会像平常一样在暖洋洋的下午挎个菜篮走过那座木桥,但她没有了往日轻盈的步伐,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和熟悉的农民朋友热情地打招呼,在我心中原本坚强的她突然间软弱下来,成了一株折了腰的稻草。她偶尔会放下菜篮站在桥中间,双手抚摸粗糙的栏杆,轻擦着桥木的裂缝,像是在安抚一个她深爱的人;她会放眼望去,高低错落的瓦房、绿油油的麦田,尽收眼底。这时她会转而轻柔地对我说:“玉儿,我跟这木桥约定了呢!到城市住几年后,再回来看看它,看这水还是不是清澈的,看你隔壁家爷爷的孙儿长成了没。”

  我注视着外婆深邃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毛巾村,别无所有。我尚不明白“约定”的含义。但我知道,它对于外婆来说万分重要……

  现在,外婆来城市住下已经六年了,她在郊外开了一块地,又种上了菜——我的一辈子勤劳老土的外婆啊,始终放不下手中的锄头,始终弯着她枯瘦的脊背,这一弯,又是好多年!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累了放下菜筐的时候会对十四岁的我说:“玉儿,什么时候陪我回一次毛巾村吧!就那座桥,记得不?”我使劲地点头,我当然记得!外婆与小桥的约定尚未实现,但这个美丽的约定已牢牢塞满了外婆的心田,也筑进了我的心房。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如梦留人醉。外婆灵魂深处呼唤多年的家乡以及关于小桥流水人家的美丽约定,几年后,甚或几十年后,不管能否真正实现,它注定会成为外婆快乐生活的源动力,以及灵魂组成的一部分了。

  乡愁是一个美丽的约定,外婆在这头,家乡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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