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

　　罢免议员，在发达的民主国家是常见的场景，在我们这里却并不常见，好久没看到选民罢免人大代表的新闻了——近来湖南溆浦倒是爆出一起，不过人大代表前有一个修辞：获刑人大代表。今年4月15日，溆浦一选区6444名选民投票罢免了米晓东的县人大代表。15天后，该县人大常委会发布公告，终止了米的人大代表资格。(5月26日《新京报》)选民罢免米晓东，源于其挪用公款罪而获刑。选民们义愤填膺：一个犯罪分子怎么能继续当人大代表。

　　说是罢免，其实打的是死老虎。根据代表法规定，获刑且未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代表，服刑期暂停执行代表职务，但“代表资格”仍在——不过这“代表资格”已没什么意义了。选民们罢免的，不过是“代表资格”这个空壳，所以与打死老虎和鞭尸无异。不过，虽是打死老虎，但由于中国选民能成功罢免人大代表的案例寥寥。在此情况下，溆浦案例的意义就很大了。罢免的虽是获刑代表，重要的是成功罢免了。

　　这样的罢免，是一次成功的民主演练，让中国的选民们对这种生疏的权利有了基本的认知，熟悉了罢免的程序，找到了民主的感觉，更坚定了民主的信心：对自己不满意的代表是可以罢免的。

　　这样的罢免，也是一次对法定权利的激活。虽然选举法早就规定了选民对代表的罢免权，可是一直以来只是一种写在纸上、沉睡着的、仅供观赏的权利。久而久之人们都已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有罢免权。成功的罢免，既是对沉睡权利的激活，也让社会对法定权利进行了一次温习。

　　这样的罢免，当然也会对人大代表起到一次警醒和震撼作用，不要把代表仅当成一种荣誉和身份象征。人们可以选你，你不尽职和不尊重民意的话，人民同样可以罢免你。一次成功的罢免，比一万次关于“人大代表如何尽职”的空洞说教要有效万倍。罢免的危机，像一把达摩克利斯神剑悬于代表的头上。

　　当然了，溆浦的意义也仅限于此了，而且仅限于一种形式和象征的层面。毕竟罢免的只是没什么实质内容的获刑代表，打的是死老虎。获刑代表有损政府形象，人大和政府肯定乐意选民罢免并鼎力支持的，所以选民能成功罢免，一路绿灯，并未遇到什么障碍。这样的罢免实质上体现的并非选民之意，很大程度有官意的力挺，至多是因为民意和官意高度重合，才有了罢免的顺利。狐假虎威，关键还是官意在起作用。

　　真正能体现选民意志的，并非罢免获刑代表这种死老虎，而是那种藐视民意、不尽职、甚至悖逆民意的花瓶代表、举手代表和不为民代言的代表，这才是活老虎。罢免这样的活老虎，才能真正考验选民权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