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11日，北京警方突击搜查以“天上人间”为首的4家知名夜总会，并勒令其停业整顿半年。

　　一时间，关于这号称“中国第一夜总会”的话题就不断升温。“那里的姑娘个个容貌夺目，身材高挑，谈吐优雅，陪侍费千元起步”，“天上人间有后台、有背景、关系硬，谁也动不了”，“北京警方高调查封天上人间，是向特权发起挑战”……

　　无论是持续十年的平安无事，还是突如其来的被关停，有着诸多神话的“天上人间”都注定会在公众舆论中持续引爆关于钱权新贵们的话题。

　　上等身份者的交易场

　　和现在人们所谈论的“天上人间”相比，1990年代中期以前，这家坐落于长城饭店西侧副楼的夜总会更像是一个“台湾包装、大陆口味”的半洋不土的地方。那时候的“天上人间”，老板来自台湾，基本可被称为一个兼有多种营业的高档餐馆。

　　转变源于1995年，覃辉买下了“天上人间”。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停业装修之后，“天上人间”从老式夜总会改成KTV式的经营格局，消费标准也随之飞升，连服务生的小费都被陡然提高到当时令人咋舌的每人500元的标准。

　　标志性的举措包括：“天上人间”推出了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拳头产品——“四大名旦”。她们号称被送去香港培训过，并且都会说英语，身高一米六五以上，容貌夺目，陪侍费用高达3000元到5000元。除了这四大名旦，一支覃辉自称为“马仔队”的红粉军团被接着打造出炉，她们都号称来自艺术院校，还经过严格的服务训练。

　　四大名旦，红粉军团，卫队一样的服务生，诸如此类的噱头从未公开宣传，却经由各种地下渠道飞速传播。除了满足极端彰显富贵的心理，“天上人间”并不仅仅是“找乐子”的声色犬马之去处，它的神话更多来源于搭建了一个政商资源交流的平台。去“天上人间”消费成为有身份的象征。

　　在一个老客的观察中，出没于“天上人间”的人大约有10%是来自聚集在CBD的世界500强企业，剩下的大部分人来自政府部门。

　　“就像你是抽中华还是抽中南海，喝威士忌还是二锅头，去哪个夜总会象征着你的身份。谈交易更是这样，朋友们对‘天上人间’认知度高，你请他们去，那就是极富‘诚意’的一件事情。”一个曾常去的煤老板如此总结说。

　　传说中的神话缔造者

　　“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兄弟俩（覃辉与覃宏）和星美传媒，早在5年前就跟天上人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5月25日晚，记者在截稿时间再次致电星美传媒董事长覃宏，试图求证一个一直未见警方回答的关键问题——查的是谁的天上人间？

　　尽管竭力撇清，但在公众舆论中覃辉已成为“天上人间”绕不过去的一部分，正是他把“天上人间”从一家普通的夜总会塑造成一个传说。而覃辉的“通天背景”和“神通手段”，则与诸多有关这家顶级夜场的豪奢传闻和持续十年的屹立不倒一起，成为了构成传说的元素之一。

　　覃辉究竟何人？传说中的“通天背景”与“神通手段”是否真实？

　　目前被广泛认可的信息是：覃辉祖籍四川达县，其父任职于航空航天工业部五二九厂，母亲曾是达县教师。覃辉出生并成长于北京，原配妻子林菁(1996年因先天性心脏病去世)。

　　天上人间事发后的5月18日，覃辉原配妻子的哥哥林英发声明指责近期媒体关于覃辉夫妇的生活经历报道有误。

　　现年42岁的覃辉，1994年涉足商场，成立卓京商贸，做铁矿石生意，掘得第一桶金。此后，覃辉在首都机场原董事长李培英的资金资助下盘下“天上人间”，并获得了长丰通信作为融资平台。2001年9月，卓京投资和长丰通信共同组建星美传媒，覃辉开始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覃辉把通过“天上人间”建立的诸多政商人脉资源加以套现，涉足多个领域，一时间，覃辉被冠以“民营传媒富豪第一人”的称号。

　　2005年，覃辉卷入李培英受贿案，随即转手天上人间，开始了其弟弟覃宏所说的“反思和谋生存的蛰伏期”。

　　今年3月，覃辉复出，以大股东身份增持星美国际的股权至64.23%，尽管覃宏坚称他们已经跟“天上人间”毫无瓜葛，但“天上人间”被查与覃辉复出的时间点如此合拍，不难让外界浮想联翩，舆论焦点依然落到了覃辉身上。

　　天上人间到底是谁的

　　在官方解释中，整顿“天上人间”是北京市公安局长傅政华履新后自2月底开展的专项打击活动中的高潮事件。

　　那么“天上人间”到底是谁的？这或许可从“天上人间”注册商标的转手过程觅得玄机。从国家商标局查阅资料可知，目前天上人间夜总会的商标（“PASSION”与“天上人间”中英文组合注册）拥有权在北京石本投资有限公司手中。

　　“绝大多数情况下，商标的拥有者和商标背后企业的控制人是一致的。”作为商标专家的北京百世福达时代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浩对记者解释。

　　石本投资是一家极其神秘的公司，甚至没有在114查号台登记。记者从北京市工商局查阅资料得知，石本投资系自然人投资的公司，成立于2008年1月，法定代表人为刘辉。其经营范围相当广泛，为投资管理；投资顾问；会议服务；组织文化艺术交流；劳务服务；信息咨询；承办展览展示等。

　　从长青泰到石本投资，“天上人间”的商标从2005年覃辉“蛰伏”之后共发生了四次转让。分别是2005年11月、2007年5月、2008年7月和2009年11月。接手公司分别是北京赛华名豪娱乐有限公司、北京赛华名豪餐饮娱乐有限公司、中略投资有限公司和石本投资。

　　其中，中略投资有限公司成立于2000年，注册资本5000万元，法定代表人是贾淑苓。而前面两家公司实为一家，但在北京工商部门网站均无法查到登记资料。天上人间多年来的招聘广告都是以赛华的名义刊出。

　　有意思的是，当记者致电北京赛华名豪餐饮娱乐有限公司时，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却声称这里即是天上人间夜总会，并表示“公司已经停业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