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我的关系不算亲密,描述起来也许颇费周折。这两位老人家是我堂姐父亲的养父母,他们一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日子却过得挺好。他们同堂姐住在一起,所以我去堂姐家时,也便与他们相识了。
老奶奶显得很瘦小,背微微地驼着。每次我的到访总要让她忙乎好一阵子。最熟悉的身影便是她一手提着水壶,一手端着水果盘,弯着腰却健步如飞地向我走来。印象中她是一个十分坚强干练的老人,没事时就喜欢一个人坐在那把檀木椅子上,悠闲地吞吐着烟圈。然后就是和所有老人家一样,说着老伴的不是,唠唠叨叨没个终了。而老爷爷许是有点老年痴呆,总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也不还口。他有一辆小三轮,所以总想出去兜上几圈,每当这时,奶奶便双手支腰,挺挺驼背,呵道:“又上哪去?不在家安份点,别在外被车撞了。”老爷爷依旧只是笑笑,许是知道她只是叮嘱小心,便也就不理会,径自出了门。
说实话,他们普通而又平凡,生活中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浪漫时刻,谁都不会想到那件事的发生。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时,那个刚毅的老妇人突然倒下,还来不及多说几句话,就撒手西去。
我前去看望的时候,就看着老爷爷一个人坐在那把檀木椅上,定眼看奶奶的相片。堂姐告诉我爷爷也患了病,可是他不吃药,甚至连饭也不吃。当堂姐哭着劝爷爷吃饭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源自他的眼神,那双皱纹满布的眼中毫无生气,似乎丧失了最后的希望。
果然,这个念头应验了。
他去的时候,平静而安祥。
我被深深地震撼了,他们的爱情不是言情小说中那种缠绵悱恻,也不似电视剧中那般轰轰烈烈,却无言地静静地完成了生死相随的伟大。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却如秋一般静美。
在泪水模糊的时刻,一句歌词飘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也许,老来相伴,共度余生才是世上最美的爱情,最无憾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