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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身边潜伏14年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6月27日03:18  现代快报

  

蒋介石身边潜伏14年
蒋介石身边潜伏14年
蒋介石身边潜伏14年
蒋介石身边潜伏14年
潜伏在国民党内部的沈安娜生活上符合潮流,穿着入时,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暴露

  6月16日,沈安娜在京去世,享年95岁。这位中共隐蔽战线的英雄,是江苏泰兴人。沈安娜生前在接受采访时说:“我对我的家乡泰兴非常热爱,常常梦回故乡……”

  抗战时期,延安窑洞里的中共中央总能及时准确地掌握蒋介石在政治、军事上的种种企图;解放战争时期,在华北各地转战的中共中央对蒋介石的军事部署更是了如指掌:蒋介石上午在重庆开会骂了娘,毛泽东晚上在延安窑洞里就能知道。国民党元老张继曾当面对蒋介石说,“共产党就在你身边!”

  这位潜伏者,在去世后一身传奇得以解密,被誉为“按住蒋介石脉搏的人”,“中共第一女间谍”。

  “娜拉”出走

  沈安娜原名沈婉,1915年11月出生在泰兴城北一个没落的封建世家,父亲沈季航是清朝末年的秀才,曾在泰兴襟江小学教书。沈婉从小天资聪颖,父亲除了教她背诗书外,还教她练毛笔字、讲中国传统的“忠、孝、节、义”故事。

  1931年,沈婉从泰兴城东女校考入泰兴县立初级中学读书。而这个时候,她的姐姐沈珉受包办婚姻束缚,已经辍学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地主儿子。1932年夏天,为避免自己重蹈封建包办婚姻的不幸,沈婉在母亲的支持下,与姐姐一起离家出走,到上海寻求新生。沈婉进了南洋商业高级中学读书,并与进步青年、上一届的学兄华明之结为挚友,姐姐沈珉也与“中央特科”成员、革命青年舒曰信相恋。受苏联十月革命的影响和华明之、舒曰信的建议,她和姐姐将名字改成了安娜、伊娜。

  1934年暑假,沈安娜因为没有钱交学费而辍学。为了学一门谋生手艺,她进入了“炳勋中文速记学校”。2008年,身体还很康健的沈安娜接受央视采访时,忆起往事,这位离开家乡七十多年的老人乡音未改:“1934年的那年冬天,天气很寒冷。外面马路上面逮捕人的呼叫声刺耳欲聋,这样一个很严峻的形势下,我呢,就在这一年下半年,进了上海的炳勋中文速记学习,我那时19岁。”

  就在这一年的11月,国民党浙江省政府派员来学校招速记员,学校校长、秘密身份是中共“中央特科”成员王学文,便指导沈安娜参加招考,以便日后获取敌人的情报。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中央特科的名称。王学文同志也不用真名真姓,化名老李,我们都叫他‘舅舅’。”到国民党机关为敌人工作,每天面对敌人丑恶的嘴脸,沈安娜很不情愿。于是,“舅舅”王学文给年轻的沈安娜讲了许多革命道理,沈安娜也明白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1935年1月,国民党浙江省政府录用出身书香门第、履历简单、年轻单纯的沈安娜为议事科速记员。同时,沈安娜也成了王学文领导下的“中央特科”成员。

  打入敌营

  沈安娜不负使命,陆续获取了国民党“剿共”的情报,有时趁回上海探亲的时候带回,有时是王学文派华明之到杭州取情报。情报一般装入香烟盒或火柴盒中,接头地点在茶室或者西湖边。在外人眼中,沈小姐、华先生是一对恋人,沈安娜在搜集情报的同时,也获得了自己的爱情。1935年秋,经党组织批准,俩人在上海成婚。

  转眼间到了1937年的8月,沪杭交通中断,沈安娜、华明之与党的联系被迫中断。沈安娜决定到武汉寻找党组织。1938年春,沈安娜和华明之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见到了董必武、周恩来。他们交代沈安娜一项非常重要、非常紧迫的任务:打进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处,继续为党搜集情报。

  恰好,沈安娜在浙江省政府工作时的上司——省主席朱家骅在武汉任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凭着每分钟200字的记录速度和一手好字,朱家骅在各处讲话作报告时,经常带着沈安娜做速记。

  于是第二天,沈安娜就到国民党中央党部去找朱家骅,请他“安排工作,好为党国效劳”。朱家骅问沈安娜:“你是国民党党员吗?中央党部的机要速记必须是党员。”沈安娜尽管内心抵触,但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安排。于是,朱家骅给沈安娜办了国民党党证,编号前注有“特”字的“特别入党”。有了这个“特”字,就暗示了来头大,后台硬,令人不可小看。因有朱家骅这个“大靠山”撑腰,沈安娜成功打入了国民党中央党部。沈安娜暗自高兴:“特”字为自己的谍报生涯增添了一抹保护色。为了使工作更加安全,沈安娜在摸索中独创了一种速记符号,她说,这种符号“天知地知我知”。

  党组织确定了与沈安娜、华明之的联络方式是“垂直领导,单线联系”。联系人先后是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吴克坚、卢竞如和徐仲航。接头时以家中窗帘的拉开和闭合表示是否安全;以“嗒—嗒嗒—嗒”的敲门声为联络暗号。沈安娜负责搜集情报;华明之负责整编、抄写、密藏、送达情报。

  上级被捕,化险为夷

  1939年1月21日,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在重庆召开。主持人是蒋介石,沈安娜端坐在速记席上。这是沈安娜第一次见到蒋介石。沈安娜获取了蒋介石秘密签发的《共党问题处置办法》,并迅速通过渠道传到了毛泽东、周恩来的手中。

  此后,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和中央全会都由沈安娜担任速记。她同时还担任国防最高委员会、国民政府委员会、最高军事会议以及蒋介石在中央训练团讲话的速记工作。蒋介石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埋头记录的沈小姐,竟是中共情报员。

  南方局评价沈安娜获取的情报不仅有数量而且有质量。1939年秋,南方局组织部长博古批准沈安娜入党。白色恐怖下,沈安娜在没有党旗,没有《国际歌》的仪式中默默宣誓:“为了党的事业,我不惜牺牲一切,甚至生命!”

  获取敌人的重要情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1942年秋天,在重庆的沈安娜被一种不祥的感觉包围着,一直与她单线联系的上级联络人徐仲航突然消失了。沈安娜试着给徐仲航发了一封信,信上说“借你的钱下月再还”。过了几天,两个小特务突然拿着信找到沈安娜,询问她与徐仲航的关系,并说徐仲航已经被捕了。沈安娜面不改色,搬出了朱家骅这块“挡箭牌”,终于使局面化险为夷。国家安全教育馆顾问、与沈安娜私交深厚的作家叶孝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当时直觉还不是掌握了太多材料,如果真正知道她是共产党的话,还会这样客客气气吗,于是她反过来就搬出朱家骅了,你们还要来找我?你们去找朱家骅去,你们找国民党中央秘书长去!这两个小特务怎么挨得上边儿呢,于是灰溜溜就走了。”

  长期蛰伏,从未暴露

  徐仲航被捕后,与组织的联系中断了,沈安娜心急如焚。几次都想去找组织,可她清醒地知道,如果贸然前去,不仅给个人带来危险,而且可能使党组织和同志们受到牵连。

  1943年宋美龄经常到妇女指导委员会发表演讲,需要有人记录,该会总干事知道沈安娜速记水平高超,就邀请她去做速记。为取得宋美龄的信任,沈安娜精心速记并整理成文,将记录装订得非常漂亮,宋美龄看了后十分高兴,以后每次讲演总要把沈安娜带在身边。这样,沈安娜又多了一条情报来源。

  1945年5月,国民党召开“六大”,沈安娜奉命到大会做速记。沈安娜想,这次大会策划的阴谋,是国民党今后一个时期的指导方针,组织上一定很需要了解,虽然暂时无法送出,也要保存一份,一旦能取得联系就交给组织。沈安娜后来回忆起这段和党失去联系的时期,是最痛苦的3年,常常默默销毁自己苦心得来却又传不出去的情报。

  1945年10月下旬的一天晚上,南方局负责秘密工作的吴克坚来到了沈安娜的家里。3年的委屈、等待让她流下热泪,南方局没有忘记她这个情报战线上的“小兵”。

  1946年3月,蒋介石连续两次召开最高军事会议,策划在半年内击溃八路军、新四军主力,然后分区围剿,会上还确定了军事部署和兵力调配。沈安娜用速记符号仔细地记录下来后连夜翻译整理。周恩来对于这一时期的重要情报,给予了“迅速、准确”四字口头嘉奖。

  1946年6月,蒋介石悍然发动全面内战。蒋介石在国民党的高层决策会议上,讲到一些绝密问题时,会突然示意:“下面的话不要记。”这时,全场的人员都要停下笔来,沈安娜也不例外。沈安娜把蒋介石的讲话牢牢记在心里。待到休息时上厕所之际,再偷偷记录下来。

  在南京的3年,沈安娜经常告诫自己,在这重要时刻绝不能暴露自己。她家里不放任何进步书报,生活上符合潮流,穿着入时,常看美国电影,与同事出去游览。过年过节总要看望上司。国民党的“元老派”有影响,各派系头子都怕他们三分,沈安娜就向他们“敬求墨宝”,然后把居正、于右任等写的条幅、对联挂在屋里,机关里人们以为沈安娜与“元老派”交情很深,上司也更信任她。直到国民党作鸟兽散,从无一人怀疑过她是共产党。

  弥留之际说“我暴露了”

  1949年4月,国民党中央党部南迁,吴克坚指示沈安娜、华明之撤退上海建设新中国,夫妇俩以回上海看望一下亲人为由,回到了组织的怀抱,结束了14年的潜伏生涯。

  上海解放后,沈安娜继续在党的秘密情报战线上工作,华明之则离开了情报战线。1983年,沈安娜从上海市国家安全局的工作岗位上离休,华明之从上海国际问题研究室离休。随后,他俩被国家安全部聘为咨询委员。他们从上海移居北京,安度晚年。2003年,华明之在北京病逝,享年91岁。如今,沈老也追随华老而去,这对昔日的革命爱侣得以重聚。

  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红岩档案解密》一书,收录了沈安娜的事迹,解密了她的一生传奇。

  全国政协委员、军事科学学会副秘书长罗援少将在沈安娜病危时曾去探望。“听小放姐姐讲,安娜阿姨处于昏迷状态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讲一些早年白色恐怖时期的话,‘我暴露了?他们抓人了,从后门跑……’阿姨,你太累了,你一生中承载着太多的秘密,肩负着太多的使命,经历着太多的惊险,你该歇歇了。”

  据罗援介绍,“沈安娜从来不谈自己的传奇人生和特殊贡献,据她的女儿华克放说,曾有好几家影视公司要以安娜阿姨为原型拍摄影视片。但是,有些编导根本不了解我党情报工作的精髓和我党情报工作人员的优良品质,他们只知道‘美女手枪’,与我党的情报工作传统和作风格格不入。因此,都被安娜阿姨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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