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已经挂上了，到了直接打电话。”7月25日是周日，早上6时半刚过，“黄牛”小Q的短信就到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70元，这是我请“黄牛”帮忙挂号的代价。

　　杭城持续高温，医院儿科也和天气一般火热，到处都是看诊的人流。为给女儿看杭州市一医院儿科主任的专家门诊，我提前3天开始寻思挂号的事情。

　　为何不找“黄牛”试试

　　杭城医院的专家号难挂由来已久，考虑到要挂的专家是该院儿科的一把手，网上病友对该专家的评语又挺好，所以我决定提前3天挂号。

　　首先想到的是打开市一医院的网页。这几年，杭州的大医院都开通了网上预约、名医门诊等渠道缓解挂号难。很快，我找到网上预约的专家门诊列表，但令人失望的是，该专家名字后已亮起“预约额满”。无奈之下，我拨通医院的热线电话，询问有无名医门诊，但被告知“没有”。

　　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自己去排队，而专家门诊一般只挂当天号。据网上传授的经验，要挂这个专家号，至少要在早上6时前排队，如果要保险，最佳时间是凌晨3时。

　　有谁能半夜三更帮我排队挂号？我想到了“黄牛”，为什么不找“黄牛”试试？

　　暑假是“工作旺季”

　　很快，我从杭州西祠胡同、19楼等本地论坛里搜到几条“黄牛”的消息，按照上面留的电话，我开始“询价”。Z先生、小Q、阿H等相继出现。我锁定小Q，因为我只说出“市一星期天儿科”时，他就迅速报出了专家的名字。小Q的报价是70元，比别人便宜。

　　“你把小孩的名字、性别、年龄、住址写成短信发过来。”小Q急速地说，“暑假里看病的小孩多，你要的专家号今天就得安排下去了。”

　　小Q说，暑假是他们的工作旺季，最近他们“很忙很忙”，“小孩子看病的多，看‘冬病夏治’的人也多”。

　　我依言将信息发给他，但出于谨慎，对住址等信息作了模糊处理。医院实名挂号，小Q们要先替客人填写资料、购买新病历，再替病人挂号。

　　“我是您在杭州的一条腿”

　　小Q是安徽人，30岁上下，80后。星期天上午9时，市一医院挂号大厅人流如织。小Q拿着专家第8号找到我。

　　我付给他70元，他也很坦诚地跟我聊天：两年前，小Q在杭州滨江一家地基公司打工，“就是给高铁挖地基的”。经人介绍开始做“黄牛”。他一开始是自己接单排队，后来找了老乡，有了十几个人替他排队。

　　小Q塞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跑腿公司的经营范围：医院挂号、代购车票、购楼排队、积物回收、同城快递、家政服务、接送服务、出差办事，还有广告语：“我是您在杭州的一条腿”。

　　我说这不就是“三替”公司吗，他说是的，但主要还是在各大医院专业代挂名医和专家号。他手下的十几个兼差白天都在上班，有做清洁工的，有当保姆的，也有在工地、工厂、餐馆打工的。下了班就听他调度，晚饭后去各大医院“上班”，根据难易付报酬，“像你今天这个号，我付他们30元”。

　　我说杭州像你这样的公司多吗？他说，多啊。后半夜进了挂号大厅，铁定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专业代挂人都分院分片“包干”，时间长了，总排头几个的彼此都有默契，“像你这种热门的专家号，前20个基本是代挂的。”

　　以前的“黄牛”通常手上捏着大把号子，然后高价倒卖。随着杭城医院出台一系列针对“黄牛”倒号的措施，现在能有本事这样“垄断”资源的已基本绝迹。几个“黄牛”跟我说，现在医院实名挂号，一人只能挂一个号，要钻空子基本没门。像他们这种没啥背景的跑腿公司，吃饭的本事就是——老老实实排队。

　　“黄牛”生意为何红火

　　跟我说话时，小Q腰间的两部手机交替响着，都是他的生意。在暑假里，一天多则八九单，少则三四单，都是找他挂号的。我替他算算，一单净赚30元，一个月收入也不菲，快赶上写字楼里的白领了。

　　生意虽好，也有风险。比方说，客人电话支使小Q们跑腿，不需预付定金，万一事到临头客人不来了，挂的号就白费了，而手下还是照拿酬劳。不过，小Q们并不太担心，杭州名医资源供不应求，“流号”概率极小。“就算不来，也有人不介意顶别人的名字去看病。”

　　7月25日上午10时，我们走进专家的诊室。有余杭来的三口之家等在候诊处，男孩4周岁多，一直咳嗽。孩子的爸爸早上5时赶到医院排队，6时半挂到专家17号，再返回余杭接孩子来就诊。但他们还得再等会才能看上。

　　当天上午，该主任的专家号挂出40个。10时20分，我们离开儿科门诊时，普通门诊叫号已到120号。

　　看病的人实在太多了，这或许就是“黄牛”不愁客源的底气。有“黄牛”透露，现在请他们代挂号的多是外地人，杭州本地的，多是我这类不愿起早挂号的70后、80后父母。“对外地人来说，几十元代挂费可以省下一晚住宿费，还不用排队折腾，这账谁都算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