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铁路桥还能存在多久？原龙江桥的石阶铁路桥延伸处还可以看到不少民国遗存

　　老南京都知道，在南京下关有一条惠民河，在老火车站附近汇入长江，是一条汊江。惠民河上有四座桥，由南向北依次是中山桥、惠民桥、铁路桥和龙江桥。近来，随着南京下关滨江最大棚户区即将全面改造的消息被报道，又触动了很多老南京怀旧的神经。

　　昨天，记者前去探访了还留在市民记忆中的四座桥。目前尚存的最后一座老桥铁路桥，在即将启动的改造中很可能也要消失了。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在这次改造中，例如大马路一带的风貌不会步惠民河的后尘，而是将得到保留。而能否借着改造的机会保留甚至恢复一些老城旧貌，则成了“老下关”的一个梦。

　　快报记者 鲍铭东 孙兰兰

　　本版摄影 快报记者 赵杰

　　市民记忆

　　惠民河悠悠如歌

　　在网友“走召γ走召”的印象中，惠民河悠悠如歌，河上的四座桥如诗一般。

　　沿河两岸，各有一条南京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街，一边叫商埠街，街面上一溜的民国建筑很是扎眼，这是《天津条约》中被迫开放的通商口岸的遗迹；另一边的永宁街则是中国传统的小商业街，长达数里。

　　他记忆中的惠民河，已不是水上要道，更多的是妇女们淘米洗衣之所。常有人在用渔网捕鱼，远远地看着大网拽起，里面一片银光闪烁，跑过去往往能讨要到几条小毛鱼，放在盆里养着玩。

　　惠民河上的四座桥，中山桥是水泥拱桥，宽敞厚重，有朴实之美，是中山北路第一桥；惠民桥也是拱桥，略显单薄，桥下是著名的鲜鱼巷水产农贸市场，每天都是人头攒动，十分嘈杂；铁路桥是南京粮食仓库的专用线；龙江桥则是惠民河上最漂亮的桥，外观颇似上海的外白渡桥和天津的金汤桥，钢架纵横，龙骨铮铮。“站在桥头，南京长江大桥隐约于水烟之中；北接马路，幽静清爽，两侧的合欢树，花开一片粉云。早时还有马车，作用同今天的的士，在树下‘得、得’地驰走。每年暑假，学校安排多场电影，散场后从渡江电影院出来，男孩子会跳入河中，一手托着衣物，一手划水，比谁先到龙江桥，而女同学则一边呼喊责怪，一边在河堤上跑。”

　　“走召γ走召”的文字，也唤起了众多网友的回忆。可惜的是，惠民河被填起好几年了，河上的桥，四座也只剩下一座，其余全都消失了。“上海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花了很大代价修复还原，南京城建的败笔，能否也修正一下呢？”不少人跟帖感慨：当初“填平惠民河，炸掉中山桥”确实可惜了。记者了解到，大概到了上世纪80年代，惠民河的河水开始变质。1998年，索性填掉了2.5公里长、45米至70米宽的惠民河，在原来的河道上修建了惠民大道，从此，惠民河和河上的桥就成了人们记忆中的风景。

　　记者探访

　　“四桥”中铁路桥成独苗

　　在公交16路底站附近，下关惠民桥水产市场后门，有一条南京粮食仓库的专用铁路线蜿蜒而过，顺着铁路走一小段，迈过地上的积水、泥泞，一座4米左右宽的小桥就展现在眼前，这是一座水泥桥，桥不长，也就40米左右，桥面中间架着铁轨，桥的一头就是下关大马路。

　　“南有夫子庙，北有大马路”，大马路所在的下关滨江老城区曾经是南京最为繁华的商业区之一，近代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通商活动都在这里发生。也难怪，一头连着码头，一头通往火车西站，当年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枢纽。不过，随着码头的退役，火车西站的边缘化，大马路一带也逐步变得破败不堪，大多是老旧破房，只有几幢民国建筑还依稀透出当初的风光。

　　站在铁路桥上，两边已经看不到河道了，只有杂草和水泥板。随着惠民河被覆盖改造为箱涵，铁路桥虽然没有拆除，但早已失去了桥的作用。两侧锈蚀的铁栏杆，陈旧的枕木和铁轨，都还停留在几十年前的状态。桥边一家接一家都是水产摊位，一阵阵腥味扑面而来，这里，已成了城市里一个脏乱的角落。

　　龙江桥：残存的石阶还在

　　在惠民桥水产市场的大门口，正对的一条巷子口蓝色的地名牌上有3个字：“龙江桥”。然而左找右找，也找不到桥的影子。附近的老居民谭荣华告诉记者，原来的龙江桥就在惠民桥水产市场门口，随着惠民河被覆盖，龙江桥也被炸掉，改成了马路。“我在这里生活了60多年了，最早的龙江桥不在这里，而是北侧巷子里50多米远的地方，是个木桥，像浮桥那样，桥上木板还有很多坑洞，我小时候都是光着脚从桥上走，不留神还会摔到河里。后来上世纪60年代，建起了钢桥，到了80年代又改成水泥桥。当初桥建好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桥真漂亮，可惜啊。”顺着他的指引，记者下了几级台阶来到巷中，在原来龙江桥的位置还残留着3根10来米高，直径约40厘米的水泥柱，他告诉记者，桥拆除后改造成码头，这些柱子就是用来起吊货物的基座。而路边的石阶，磨损得特别厉害，一问才知道，这原来就是龙江桥的石阶残存的遗迹。

　　中山桥和惠民桥只剩名字

　　在惠民河上的4座桥里，中山桥和惠民桥都已经只剩下一个名字。80多岁的原南京港务局客运总站工会主席刘家怡告诉记者，他以前经常从中山桥和惠民桥上下班，印象中，中山桥最早是木头的，而惠民桥则是砖桥，相比之下，惠民桥更加宽敞一点。现在的这两座桥已经无迹可寻，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马路。

　　中山桥的位置就在渡江胜利纪念碑约100米处，被爆破拆除前，水泥拱桥宽敞厚重，是中山北路的第一桥。惠民桥也是拱桥，略显单薄，桥下是著名的鲜鱼巷水产农贸市场。惠民桥所在位置在建宁西路和郑和中路（惠民大道）交界的路口，现在上面是高架路，地面是十字路口，桥只能在记忆里活着了。

　　部门回应

　　铁路桥已无保留价值

　　下关滨江最大棚户区将全面改造，记者了解到，除了中山桥，另三座桥的位置都在此次改造范围内。上海曾花重金修复、翻新外白渡桥。一些老下关人希望，能不能借着此次改造，恢复这几座消失的桥呢？

　　“不太可能。”记者采访了下关区的有关部门，对方表示。“毕竟河都填掉了，怎么会再去恢复桥呢？即使搞出来，那也不成样子吧？”不但如此，最后一座老桥铁路桥也很有可能被拆除。因为桥下早就改了箱涵，没有灵动的河水，周围乱七八糟，桥也不成样子，还有什么保留的价值呢？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市民吴先生介绍，他去韩国游玩，对首尔的清溪川印象最深刻。那条河原本也是条地下臭水沟，李明博任市长时下了很大的决心拆了高架、复原了清溪川，这项工程改变了城市风貌，李明博本人也因此被美国《时代》周刊封为“环保英雄”。当时，他就想起了南京的惠民河，当李明博计划“拆高架，复清川”时，南京的惠民大道高架桥通车了。以前长江、惠民河、护城河、明城墙、八字山连成一片的自然景观也随之消失。消失的不仅是景观，被填埋变成地下暗河之后，自然水系被破坏，惠民河一带屡屡成为汛期淹水的“重灾区”。

　　一丝欣慰

　　老江口建4万平米“水湾”

　　惠民河以及河上的桥，能否恢复？记者没有找到答案。不过，令人感到一些欣慰的是，根据《下关滨江地区规划设计》，老江口将建4万平方米的“水湾”，从江口延伸到惠民河一带。“当时惠民河没有全部填掉，还保留了一段，直通长江。这一段以后会很漂亮，将打造成‘水湾’。”下关区建设部门人士说的这段河，记者也找到了，就在惠民桥水产市场的北侧，如今，河边违章搭建林立，水色发绿发臭。居民燕荣花大妈告诉记者，上世纪70年代河水还是很清澈的，他们都在河里淘米洗菜，下河游泳小鱼还会亲吻人脚。“好好治理一下，这里比秦淮河还好。可不能再把河给填掉了。”

　　铁路桥虽然可能面临拆除，但旁边的大马路一带的老建筑，在此次改造中不会再一拆了之，例如中国银行、老邮政局都将保留下来，这里，今后将打造成民国风情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