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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31日04:31  现代快报

  

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浦口火车站的老楼保存完好,这里现名为南京北站
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沙河集老站的站房现在已成为民居
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经过多次改建,如今的徐州站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曾履行过军人职责的韩庄铁桥
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精致优雅的韩庄车站老站房
津浦铁路南段百岁寻踪
空旷宁静的滁州老站

  津浦铁路初建成时,沿线共设置了81个车站,以当时全长1009公里计算,每隔10多公里就是一站。其中,仅从韩庄到浦口,就有30多个车站。津浦铁路北段由德国人建造。德国人很讲究建筑的美感,一座建筑一个风格。津浦铁路南段,由英国人建造。英国人的建筑风格简洁大方,一路的设计,几乎就是一张图纸复印过来。

  这些车站,如今还在吗?怀揣着满当当的传奇,记者踏上了寻觅之旅。按照计划,我们的第一站是位于津浦线南北段交会处的韩庄车站,最后一站,则是浦口。

  韩庄站:津浦线南北的交界点

  当初修建津浦铁路时,以韩庄为界,北段长约626公里,南段长约383公里,我们的探访之路,从南北交界的韩庄车站开始。

  100岁的德式四合院精致优雅

  韩庄车站位于江苏徐州以北大约38公里处,处在苏鲁交界的微山湖东岸。1911年之前,韩庄就是运河边一个繁华的小镇了。康熙、乾隆南巡,这里是必经之地,乾隆帝曾在这里下船游览夜宿,并留下了“韩庄水气罩楼台,雨后斜阳岸不开;人在长亭深处好,风帆一一眼中来”的佳句。

  也许是托了乾隆的福,1911年,这里有幸成为津浦路北段最南端的一个车站,由德国人施工建造。上世纪90年代以后,这里被改为纯粹的货运站。我们几经打听,才找到这个被农贸市场紧紧包围的小站。紧闭的铁门外,一位大嫂在兜售雪里蕻,她告诉记者,身后的这扇车站铁门一年四季都是紧闭着的。至于车站里面什么样子,大嫂表示,她从来没有进去过。

  同行的杨洪建先生,是一位“老铁路”,在他的帮助下,我们通过电话联系上了车站的工作人员,有幸得以进入这扇神秘的大门。

  车站的主建筑,是一栋小巧精致的德式四合院,院落的入口,是一处窄窄的拱门。四合院外围的墙上,砌着凹凸的花岗岩,显得厚重优雅。车站的工作人员张平均告诉记者,这座四合院就是1911年建成的韩庄车站老建筑,也许是德国人的建筑技艺格外高超,100年来,这一带经历了多次战火的摧残,老建筑却完好无损。

  曾经履行了军人职责的韩庄铁桥

  韩庄车站向南2公里处,是韩庄运河铁桥,专供火车行驶。虽然同属韩庄地界,车站当年由德国人建造,运河铁桥却是英国人建造。铁桥与车站同龄,不过它的故事却曲折得多。

  1938年的台儿庄大战中,从4月下旬开始,中日两军隔河进行了阵地战、冷战、热战、炮战、空袭战,日军始终未能突破运河防线。日军有时把抓来的中国人推到阵地前走动,引诱我军狙击手射击,暴露目标。5月18日,为阻断侵略者,中国军人断臂求存,含泪炸毁了韩庄铁桥。

  钢梁坍塌,线路扭曲,铁桥履行了军人的职责。

  在淮海战役中,解放军夺取运河铁桥的过程颇具戏剧性。淮海战役打响后,华野10纵司令员宋时轮率部沿津浦路急速南下,向徐州以北的临城、韩庄冯治安部第三绥靖区发起猛烈攻击。1948年11月7日晚,宋时轮等人乘吉普车在韩庄附近误入国民党军第77军34师111团3营防地,警卫员下车探情况时被俘。淮海战役期间,国共双方的服装十分相似,很难分辨。营长王世江是中共地下党员,立即把警卫员释放。根据宋时轮的指示,他随即组织了起义,成为淮海战役中第一支起义的部队。

  解放军控制了运河,关死了山东的南大门,攻击矛头直指贾汪——第三绥靖区总部。8日下午,中共党员何基沣、张克侠,作为第三绥靖区两位副司令官,在关键时刻利剑出鞘,率部2.3万余人在贾汪、台儿庄战场起义,国民党军队防线顿开。

  这一次,运河和铁桥再次履行了军人的职责,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州站:竹竿苇席搭成最早的候车室

  经过多次改建,如今的徐州站早已不复当年模样。不过,徐州市区紧贴津浦铁路的津浦东路和津浦西路,时刻提醒人们这座城市与津浦铁路血脉相连的亲缘关系。

  五省通衢,津浦铁路功劳显赫

  说起家乡,徐州站的工作人员最常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便是:“五省通衢。”

  这里的五省,指的是苏、鲁、豫、皖、浙。根据文献记载,早在500年前,徐州周边的夹沟、桃山、利国等驿站,就接待大量南来北往的官员和旅客。1912年,裁驿归邮,徐州城内和周围的驿站取消。每列火车都挂有邮车,载满信息。从那时起,古老的徐州府,渐渐转身成新潮的都市。

  上世纪50年代,铁路上的老工人曾回忆,徐州站兴建之初,名为徐州府站。车站由英国人小古龙设计督建,中国人张柏、陈正庭等人承建,有一座砖木瓦顶的站房和两股车道,候车室则是竹竿苇席搭建的大棚。过了几年,站台边改建了结实挡雨的候车厅,不过,只有高鼻深目的洋人才有资格进去。

  由于是英国人设计修建,所以徐州站的建筑风格与韩庄站迥异,可它当初到底是什么样子,今天已经没有人能说清了。有人推测,它的模样应该与韩庄以南的各个津浦老站一样,区别只在大小。

  火车开通初期,徐州以及周边的人们每天蜂拥来到栅栏外,争相目睹这个冒着浓烟、力大无穷的黑色怪物。那时候,车站还没有电铃这样现代化的设备,因此,每有列车将要驶来,工人就走出来,用铁锤敲击挂在屋檐下的一节钢轨,清脆的声音四下回荡开。当时徐州东城门外十分荒凉,周围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下了车的旅客进城,有钱的坐黄包车,家里殷实的有轿子接。

  摄影师将毛泽东的影像定格在徐州站

  走进徐州站一楼的候车大厅,迎面立柱上的巨幅照片让人驻足。一帧帧照片,把口耳相传的往事变得真实可感。

  从1951年到1965年,毛泽东7次来到徐州,其中两次进城,5次没出站,在专列上接见当地党政领导人。他在车站留下的照片之多,也是极为少见的。1946年3月2日下午至3日上午,周恩来在徐州偶然得知,火车站前的南北干道仍叫圣德路,是日本人以“圣战之德”命名的。对此,周恩来显然是不能容忍的,他和张治中商定改为复兴路,并由张治中书写路名牌。

  1991年1月28日清晨,邓小平的专列在开往南方的途中停靠在2号站台。那天气温很低,同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手插在口袋里。车门打开,只见邓小平身穿雪花呢大衣,系着浅咖啡色围巾,稳步走下车厢,挺着笔直的身板,踏上站台。邓小平的思绪还沉浸在京城新年的喜气里,面对着照相机,毫不摆照,侃侃而谈。

  伟人虽是匆匆一过,但瞬间擦亮的火花,今天依然是那样的清晰明亮。

  蚌埠站:一座车站催生一个城市

  津浦铁路开建前,蚌埠仅是凤阳西北边陲的一个偏僻荒凉的小村庄,接待南来北往的行人渡河。遇到风急浪高,行人在此住下歇脚。津浦铁路的修建,改变了蚌埠的命运。

  淮河上游货物的集散地

  蚌埠车站1909年初始建。1911年9月,津浦线南段通车时,浦口至徐州段,每周开行两趟试运行旅客列车。1912年全线通车后,每日开行旅客列车3对,时速20多公里,蚌埠站平均每天发送旅客125人。旧时车站分为一二三四等,蚌埠车站是二等站。虽然只是平房,却也似中国宫殿,有两层重檐,即使是屋顶伸出的烟囱,也是排列有序,看上去浑然天成。

  在近代中国,一个城市由小到大、沧海桑田般的变化,往往是铁路的力量:催生城市,创造城市,甚至改变城市的规模、格局和走向。

  淮河上游的各流域物产,向来循淮河经临淮关,出清江浦(今淮阴),顺运河而下。津浦铁路通车,使流向彻底改变。这些货物循旧道淮河到蚌埠,舍舟登陆,改由津浦铁路南运到浦口,然后再往无锡、上海、北趋济南、天津,分散各处。

  津浦铁路的开通,成为蚌埠迅速崛起的基石。

  张勋的辫子军在这里遭遇肉搏战

  位于蚌埠的津浦铁路淮河大桥在1909年11月开工建设,修建大桥历时17个月,所用混凝土8806立方米,花岗岩352立方米,钢材250吨,除横钢梁是英国采购外,其他器材全部是在国内购置的,修建大桥所需费用共100万银元,

  1911年5月,大桥修成,桥分九孔,全长583米,为千里长淮第一桥。此后,火车从浦口北上,过淮河已如履平地。

  辛亥革命爆发以后,在江浙联军的进攻下,张勋的辫子军败退出南京,过了浦口然后乘火车北窜。这时候驻扎在蚌埠的淮上军得到了情报,马上排兵布阵,在车站南侧的小南山准备一场阻击战。

  张勋的兵车是11月13日夜里到蚌埠,停下来以后要加水添煤,埋伏在小南山的淮上军开始发炮,轰击张勋的兵车。张勋大吃一惊,立即组织兵力向小南山进攻。张勋的兵力雄厚精良,眼看着张勋的江防军将往山上进攻了,这时候淮上军的战士冲下山和张勋的部队展开了肉搏战。

  这是一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小南山下尸横遍野,淮上军阵亡88人,小南山被攻陷。如今,小南山上建起了烈士纪念碑,上面铭刻着八十八位烈士的名字并塑有淮上军司令张汇涛的头像。

  沙河集站:英式与日式建筑交融

  沙河集站是位于津浦铁路西侧的一个老站,根据百度地图计算,这里距离浦口大约40公里。由于车站已经废弃多年,通往这里的公路又崎岖不平,外人很难找到这座不起眼的小站。

  多亏了一位在铁路部门工作多年的老司机带路,记者才摸到了沙河集。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了一栋朴素的平房旁边,这就是当年的老站房。抬眼望去,墙面是用紧密的青砖砌成,一圈屋檐下,都有突出的砖饰,简单大方;建筑正面的屋檐下,还有角铁架支撑着的雨棚;屋顶上铺着一层密致的铁皮,还有两个耸起的水泥烟囱。

  杨洪建告诉记者,这座站房修建于1909年,“津浦铁路北段由德国人建造,德国人很讲究建筑的美感,每座建筑都度身设计,就像把德国的建筑博物馆搬了过来。津浦路的南段,由英国人建造。英国人的建筑风格简洁大方,这一路站房的设计,几乎就是一张图纸复印过来的。已经消失了的徐州老站,建筑的样式,应该和沙河集相差不大。”

  记者绕到老站房后面,意外地发现,有一扇小小的后门开着,走进去,是一个窄窄的院落。虽然院子狭小,但里面的房间却不少,从墙面上看,盖屋用的材料既有青砖还有红砖,红砖房显然是后来新砌的。记者探头探脑之际,从里屋走出一位笑眯眯的老大爷。得知我们的来意后,大爷打开了话匣子。

  70多岁的郭大爷是铁路上的老职工,沙河集车站废弃后,他和家人就一直住在这里,他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自家住的这座房子,是英国人盖的。不过,院子里有个青砖盖成的碉堡,却是日本人留下的。以前,铁路就从这座挂着车站路12号的平房前经过,现在,由于取直线路,铁轨已经向东移,远离了车站路12号。这里成了百分之百的民居,日本人留下的碉堡,则成了郭大爷家的鸡圈,里面还种着一小块地的小青菜。

  滁州站:津浦线老站的“样板房”

  像津浦铁路南段的大多数老站一样,滁州站现在也是一个空空的车站。车站周围的老建筑,诸如票房、住房、办公楼、澡堂,也都淹没在逼仄的小胡同里。

  滁州站是津浦铁路南段保存较好的一个,站房和货物都完好。

  像南线的大多数老站房一样,滁州站站房统一为四合院式的小院落。款款的宫廷式屋檐,厚厚的黄色墙体,深深嵌进去的窗户,紧靠在铁路边上。出了站房,就可以直接上列车,十分方便。空置的站房住了好几户人家,几乎都有搭建,努力向外伸展着生活的空间。除了瓦楞覆盖的屋顶,已经没有视角,看不出旧时模样。

  如今的滁州老站是明朗和易于接近的,它与新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很适合怀旧的人周末巡游考察。如果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搭建拆掉,这里堪称津浦线老站的“样板房”。

  秋日的上午,这里显得格外安静。一只昂首挺胸的公鸡,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母鸡,蹒跚着在交错的铁轨间跳跃。一个刚刚放学的孩子,也在废弃的铁轨间跳跃着,大概是抄近道回家。

  老站适合怀旧,不过新建成的滁州站,却更适合匆忙的人出行。记者离开滁州老站后,坐车20多分钟,奔到高铁滁州站。匆匆忙忙搭上一辆D字头的动车,竟然只花了18分钟,就抵达南京南站。

  浦口站:轮渡桥边野草花

  中山码头的轮渡是一架时间机器,从下关摆到浦口,就仿佛逆着时光的河流回溯。浦口的美丽与伤感都镌刻在老站附近的建筑上。

  职工宿舍木地板滴水不漏

  浦口火车站站房坐北朝南,3层砖混结构,大小62个房间。屋顶有脊,用时髦的瓦楞覆盖,上层为办公用房,下层作客运售票、问询、候车之用。

  拣阅各个时期浦口站的老照片,看到细微的变化,感受到时间岩层里渗透出来的生命气息。

  1911年辛亥革命后,民军攻克南京。清廷两江巡阅使张勋北逃时竟将浦口站机车车辆洗劫一空,致使津浦铁路南段无车可开。1927 年,国民革命军攻占浦口,孙传芳、张宗昌的直鲁联军亦大肆掠夺机车车辆,据为己有。抗战初期,日军于1937年12月初, 两次对浦口狂轰滥炸,破坏最为惨烈,站场设施化为废墟,站屋大楼多处中弹,只剩下突兀的钢筋水泥骨架。1970年11月,一场突至的大火烧毁了大楼内部所有的设施,屋架幸未倒塌,得以及时地修复。

  浦口站房与建站初通时相比,除了细部的变化,基本完好无损,气派的老站、宽阔的雨棚、精致的贵宾楼,令人惊叹。说起车站东侧的职工老宿舍,更是有人啧啧称奇:“木地板,你泼一盆水下去,一点儿都不漏。”

  近年来,浦口成为民国影视剧的外景拍摄地。电视剧《情深深雨濛濛》,电影《国歌》《紫蝴蝶》等均在此拍摄过大量场景。车站的工作人员说起赵薇、章子怡当年的模样,就仿佛是在说邻家小妹。

  万人空巷争睹轮船驮火车

  看到记者在车站附近拍照,一位骑三轮车的大叔伸出大手,向江边一指:“应该去拍拍轮渡码头。”他的语调不容置疑,你很容易得出结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火车轮渡的重要地位也不容置疑。

  沪宁、津浦两条铁路干线通车后,因长江阻隔,浦口与下关间,只能靠轮船转载旅客和货物,极为不便。为此,有人建议在浦口和下关之间修建火车轮渡,然而由于各种原因,一直到1930年,“活动引桥”轮渡方案才最终确定并上马。

  铁路轮渡工程所需费用系借庚子赔款17.6万英镑,借国内工程款4万英镑,铁道部拨款25万元,津浦路局借用6万元,合计费用为国币378.5万余元。所借之款用于建两岸引桥及向英国购买火车渡轮一艘、两岸引桥、机车一台和挖泥船一艘。

  1933年10月22日,南京几乎万人空巷。大家扶老携幼,来到江边,争相目睹轮船驮火车的壮观情景。当时最著名的女运动员杨秀琼为通车剪彩,成为典礼最大的亮点。剪彩完毕,典礼主持向杨秀琼献上鲜花篮和一座银樽,随后由机车牵引3辆蓝钢客车驶上渡轮。渡轮一声长鸣,像一条黑色的游龙,载着列车缓缓凫至北岸,铁路被江水阻隔的局面宣告结束。

  上世纪70年代,随着长江大桥及新的枢纽配套工程相继建成,轮渡封闭停航,成为旧时风物。

  □本版主笔 快报记者 白雁 本版摄影 快报记者 顾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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