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与矿工一起进入井下430米深处,与他们一道挖煤、吃饭,感受着矿工们的辛苦、坚强与乐观——井上井下两重天本报记者 魏桂莲 文/图
煤矿工人在矿井下吃午餐。
矿工们在井下作业。
编者的话:
连日来,本报记者跟随省总工会工作人员,在省内各地走访一线劳动者。
记者深入井下430米处,与矿工们一道挖煤;在重症医学科病房,跟随忙碌的护士帮重症患者吸痰、清理污物……一次次亲身的体验,让记者深刻感受到劳动者的艰辛和勇于奉献的精神。
推动社会不断向前的原动力,是千千万万身份普通、岗位平凡、勤勉开拓的劳动者,是他们的辛勤劳动创造了财富,创造了这个世界,让我们的生活有了保障,有了幸福的风帆。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是清洁工,是护士,是快递员,是建筑工……行色匆匆的你可能没有留意过他们,但每时每刻我们都离不开他们。
在这个“五一”国际劳动节即将来临之际,让我们向身边的每一位普通而伟大的劳动者致敬,向他们道一声:“你们辛苦了,节日快乐!”
4月15日,永安市半罗山煤矿。10点,记者换上厚重的纯棉工作服,戴上安全头盔和防尘罩,围上雪白的毛巾,脚蹬长筒雨靴,头顶矿灯,腰间挂上小型氧气盒,准备跟随矿工刘宝谋,到井下430米处的采煤作业面。
下井
在井口,大家坐上一辆小火车似的斜井人车,一阵刺耳的铃声过后,“小火车”启动,向斜坡深处滑去。凉飕飕的风,在耳边“呼呼”滑过。尽管已经紧紧握住扶手,记者还是觉得身体有明显的失重感。4分钟后,车下到井下250米处。车停稳的那一刻,记者发觉,手心已经湿了。
下车后,通过一条干净的巷道到达“候车室”。稍作等待后,大家又坐上平巷人车。这是井下用来运送矿工的电动小火车,每趟可载30人,因车厢高度限制,大家要猫着腰坐着。刘宝谋告诉记者,这条平巷有3公里长,巷壁上方有通风、照明、通信和电力高压线等各种管线,还安装了60多个瓦斯监测探头,24小时不间断监测瓦斯浓度。
巷道每隔10米就有一盏灯,车子在时明时暗的巷道中穿行,尽管没有特别的不适,窒息感还是慢慢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约30分钟后,车子停下。大家听着滴答的水声,步行走下200多级台阶。因为缺氧,大家的步伐明显变得缓慢而失去节奏。巷道越来越黑,空间也越来越狭小,几乎没有风,不时有水滴溅落在身上。越往里走越热,记者的脖子、后背开始出汗。刘宝谋说,矿工每天都要走这样的路程,井下阴湿,必须穿纯棉卫生衣和纯棉工作服,尽管如此,矿工们在井下连续工作8小时后,棉衣都会湿透了。
又走了近20分钟,然后穿过100余米长的狭窄通风巷道,才到达地下430米深处。这是采煤05队208采区的一处采煤工作面,巷道的墙壁不再是普通的岩石,而是乌黑发亮的原煤。因为高度有限,矿工必须跪着或蹲着,手拿着铁镐挖煤。
这段曲折的下井之路,让记者感受到井下的环境:潮湿,黑暗,窒息。
挖煤
这个工作面,100多米长,10多米宽,可是高度大多只有60厘米,几名矿工正侧趴着用铁镐采煤。记者提起一个装煤的筐子和铁镐尝试着爬进去,结果腰部被卡住,动弹不得。头顶的矿灯只照到前方两三米远,其余的都是一片漆黑,记者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惧,差点哭了出来。
离记者最近的刘宝谋提醒:“你要把背后的氧气盒、矿灯电池盒等挂在腰的两侧,空间太小,胖一点的工人就爬不进来。”记者按照刘师傅的指点,吃力地将装备拨到两边,才得以爬进工作面。记者面朝下,一步步地往前爬,窒息感与恐惧感不断袭来。“退出去还来得及,这时候要是煤层塌了,绝对逃不了。”念头不断地出现在记者的脑海里。
刘师傅和记者并排爬行,似乎感觉到记者的不安,他主动攀谈起来:“由于工作面太矮,大型机械无法操作,只能人工匍匐采掘。我们每天在这里工作8小时,在100多米长的工作面上来回十几趟,边采煤边装筐,胳膊和膝盖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记者学着矿工的样子侧卧着,用左臂支撑着身体,右手举起铁镐向左侧煤层挖去,没想到铁镐像砸在石头上一样,手臂一阵剧痛,煤渣溅到脸上,而煤层只砸出一个浅浅的坑。记者连连甩着发麻的手臂,几位工人看到记者的狼狈样,笑了起来。刘师傅告诉记者:“铁镐的落点要在煤块突出的部位,这样会轻松点,敲下的是成块的煤,而不是煤渣。”
记者看到四周有许多支架,小心地问:“是不是不小心碰倒一个支架,就有可能导致这一片垮塌?”“那也不至于,但最好不要去碰它。”刘师傅笑着说。
在交谈中,记者逐渐感到筋疲力尽,支撑身体的左臂已麻木,感到再也无法撑起上半身,往筐里捡煤的右臂也觉得酸软。记者在工作面呆了1个小时,见工人们来回采掘了两趟,可记者只爬到一半就退了出来,全身酸疼不已。
吃饭
下午1时,连续几声尖利的哨子声后,刘师傅告诉记者:“开饭了。”作业工人掉转方向边往外爬,边往外拖动已经装满煤的筐子。离开工作面,大家有序地把煤筐搬到矿车前,将煤倒进矿车后,才猫着腰到通风巷道领取午餐。
昏暗的灯下,工人们接过不锈钢饭盒,一起退到角落蹲下,取下防尘罩,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记者打开一个饭盒,白米饭压得实实的,上面有炒蛋、豆干、青菜和红烧肉。“以前,在井下吃冷饭、啃硬馒头。现在有食堂,热饭菜直接送到井下。” 刘师傅说。
看着矿工们吞咽着干干的饭菜,记者问:“怎么没有送点汤下来?”刘师傅说:“矿井下没有可方便的地方,所以工人们上班前和工作中都不喝水。”说话间,记者发现手里的白米饭变得灰黑,再看其他人的米饭也是这样,但矿工们都若无其事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记者禁不住喊起来:“饭里面有煤粉。”一位矿工开玩笑地说:“你别当它是煤粉,把它看成黑胡椒,感觉就好多了。”刘宝谋告诉记者:“习惯吃煤粉是每个矿工的‘基本功’,矿井下的空气是黑色的。”
下午2点,记者在井下呆了4个小时后,重返地面。看到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全身上下顿时轻松起来。同时,从心底感到矿工的艰辛与伟大。
(原标题:井上井下两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