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沧州,水浒传里豹子头林冲的刺配流放之地。正是在这里,林冲手刃仇敌,雪夜上梁山。但最近,说起此地,首先印入人们脑海的不再是水浒英雄,而是公安英烈——薛永清、袁帅。
6月8日深夜至9日晨,沧州市肃宁县付佐乡西石堡村发生一起特大枪击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刘双瑞持猎枪先后打死同村村民2人、打伤3人。6月9日,沧州市肃宁县公安局政委薛永清、辅警袁帅在抓捕嫌犯过程中英勇牺牲。
一枪未平,一枪又起。仅仅过了11天,沧州又发生一起枪击案。
6月20日13时20分,沧州市运河区贻成路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四名犯罪嫌疑人在一美发店门口将龚某枪击致死后驾车逃逸。沧州市公安局初步认定该案是有人持械寻仇。6月22日,沧州市公安局通报称,经公安机关全力工作,主要犯罪嫌疑人张某已经归案,作案枪支、刀具和交通工具已全部缴获。
在中国这个严格控枪的国家,却在同一城市连续发生了两起枪案,这让人有点匪夷所思。根据公开报道,肃宁枪击案嫌犯刘双瑞使用的是一把双管猎枪,一名牺牲民警身中60余颗弹丸,可见这枪威力不小。
这支枪从何而来,答案尚待官方调查,不过说起民间“黑枪”,难免让人想到“化隆造”这个名字。
“化隆造”源自马步芳
要说“化隆造”,咱们先从牛肉拉面说起。
爱吃牛肉拉面的人很多,但多数人恐怕不知道,遍布全国各地大小角落的拉面馆大多是化隆人开的。化隆是青海省一个回族自治县,人口不算太多。不过化隆有两大特产,一是牛肉拉面,二是枪。有经验的刑侦人员发现来源不明的枪支时,他们首先要问的就是,这是不是来自化隆?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枪支交易的黑市上,“化隆造”几乎就是高质量黑枪的代名词。化隆造枪技术直接来自“青海王”马步芳的传说更为此增加了不少传奇色彩。
民国时期,在我国西北的甘肃、宁夏、青海地区,存在着数股强大的回族军阀。由于其首领皆为回族马姓,故称“马家军”,也称“西北群马”。而“西北群马”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宁夏王”马鸿逵和“青海王”马步芳两家。
说到马步芳,一般人能想起来的好象没有什么正面事迹。其实,在抗战大后方的甘肃、青海,对抗日战争中发挥了特殊而重要的作用,时任青海省主席的马步芳配合国民政府遏止了西藏噶厦政府亲英势力分裂西藏的阴谋,配合其兄马步青修建了抗日军火运送生命线——甘新公路甘肃段。在抗战期间,尽管他统治的青海省远离日本军队,也远离抗日前线,但面对日本一步步侵略中国东北、华北、华东,中华民族危机日益加深,他以青海省(代)主席、八二军军长身份,从思想上、军事上处处防御日本、加强省内抗日宣传,并奉“国民政府”命令派出两师骑兵开赴抗日前线,转战十几省,历时八年之久。
杨有林记得,2005年,西宁市公安局城西分局从一辆兰州到西宁的货运车上查获了可以组装150支半自动步枪的配件,共10箱。案件审查之后发现,犯罪分子是甘肃岷山机械厂的职工,他和一些内部人员勾结后,先后几次从岷山机械厂、石家庄3302厂等购买“五六”式冲锋枪、“五六”式零部件两万余件,其中一大半流向青海。
值得注意的是,化隆县最早发现黑枪是在上世纪90年代,而在此之前的几十年中,尽管当地牧民也有防身的需要,但并没有发展到自制枪支的地步。而到了90年代,机械厂等国企正是由于生产不景气,一些企业就倒闭了,工厂内的工件物料和设施设备被闲置,而这些物料和设备也往往容易成为地下枪支制造的零部件和加工设备。
2003年底,河南警方在审讯倒卖“化隆造”的犯罪嫌疑人申虎时获得一个令他们大为吃惊的线索。申虎本是河南焦作中州机械厂下岗工人,懂得制枪工艺,他利用厂里的一些边角料,在自己家里就造出了3677根枪管。
所以,化隆与其说是一个制枪基地,还不如说是一个枪支组装和集散基地。由于缺少大型工业企业支持,枪支所需的零部件需要来自外地,装配完成后再经特殊渠道流入黑市。
据警方介绍,装配一支“化隆造”,成本只要一百来块钱,卖给西宁第一道收枪人三五百,市价少则上千多则上万。可见,受益最多、动力最大的,同样不是化隆人。
“后起之秀”:土炮手雷齐上阵
不过,中国地大物博,能人辈出,能制造黑枪的当然不仅仅是化隆。贵州松桃和广西合浦也不落下风,同样是黑枪制造的两个重要“据点”。这三地被合称为我国的三大“黑枪制造基地”。
松桃苗族自治县隶属于贵州省铜仁市,成立于1956年,是国务院批准成立最早的自治县之一。和化隆一样,松桃也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
2013年,松桃县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17286元,农民人均纯收入达5005元。而同期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6955元,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8896元。相比全国平均水平,松桃县仍然是落后地区,收入水平不高。于是,有人铤而走险,“造枪致富”。
由于黑枪的“致富示范效应”,在松桃县制造黑枪的村寨由当初的几个迅速发展至几十个。在大兴镇的毛溪村,最严重时期,22户人家中竟然有21户人家都在造枪。
不过和化隆不同的是,该地不仅会造枪支,还会制造杀伤力更大的枪炮。据媒体报道,1992年至1996年,松桃警方收缴各种非法枪支8772支,其中仿五四式481支,仿六四式492支,微冲6支,仿左轮12支,土炮18门。
同样,另外一个黑枪基地,广西合浦也拥有制枪造炮的能力。在1994年,合浦县公馆镇与近邻且同样宗族势力很强的博白县发生了一次械斗。当时朱、彭两姓因为坟地纠纷,引发几万人规模的械斗,双方不仅装备了大量枪支和手雷,还有土炮近10门,后来,各级政府调集了1000名武警战士,整顿了一个多月时间,这次小规模战争才算结束。
马步芳是青海化隆人氏,化隆是其主要兵源地之一。而当代化隆制枪技术来自马家军的说法,也得到了官方的证实。2006年,央视记者采访青海省公安厅长何再贵。何再贵向记者透露,青海省最早发现制贩枪支是在1991年。经过警方侦查 ,造枪的人正是来自化隆,其父亲原先是马步芳部队中的军械师。
工业实力从哪来?
那么,让“五十多岁老汉”端起枪的,是否就是青海王马步芳?或者说,如今的黑枪问题,是否是马步芳的历史遗留?
专业人士会对此提出质疑。造枪所需的材料,显然不是在自家院子支个高炉就能炼出来的。枪支制造最主要的是枪管,枪管需要能够承受巨大的热量。因此,枪管制造必须要用特殊材料,否则枪的精确度和杀伤力就会减弱,甚至会发生枪管爆裂的危险。
除了枪管要用特殊的材料,制造枪支还要用车床、铣床等设备和工具。枪管制造需要从一个整体的钢筋上打出枪洞来,然后从里面打出膛线。
2010年,西宁市公安局缉枪大队大队长杨有林曾向记者透露,“2005年以前,枪支精度一直在走上坡路。到最后,发展成用制式部件来造枪,尤其是枪管,很多是制式的。”
显然,缺少现代技术的化隆制枪者,背后有“高人”。
不过,土炮虽然杀伤力大,但制造技术上却比枪支略微简单些。一般用于械斗的自制土炮,不需要非常精密的仪器设备和原材料,只要有足够牢固的钢管,再稍微懂一点制作技术,村民们就能够制造出可使用的土炮。
对于合浦来讲,造炮又有一定的传统。因为合浦有两百多年的制造爆竹和烟花的历史。所以制造枪支土炮对于合浦人来讲,并不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然而,这两个更靠近珠三角工业基地的地区,比“化隆造”起步还晚,显然不只是传统所能解释的。
中国刑事警察学院商小平教授认为,我国当下管控黑枪存在三个难点:首先,制造、私藏、买卖和使用枪支的隐秘性很强,不容易被发现、举报;其次,我国的物流越来越通畅,形式越来越繁多,警方很难对每一个快递货物进行检查。所以,不法分子把枪支伪装成各种形状的物品,很快就可以完成快捷流通;第三,当前一些暴力文化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青少年犯罪群体中,有些人甚至把拥有枪支视为一种时尚。
鲁迅先生在《电的利弊》一文中曾讲,“外国用火药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可现如今,一些边远农村正在利用火药技术制造枪炮,倘若鲁迅先生知道这些,会作何感想?崇拜美国枪支合出法化的人,面对土枪土炮带来的杀伤案件又会作何感想?在前几天人贩子刷屏的时候,曾有媒体提出如果贩卖儿童合法化就不会有人贩子的市场了,会不会也有人这样谈论非法枪支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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