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扶老人被讹”反转，也是对“臆断先行”打脸

▲图文无关。图片来自春晚小品《扶不扶》剧照

　　据中国之声报道，2018年12月26日，在济南某公交站牌处，骑自行车的老人马某倒地后，骑摩托车的张先生将其扶起并拨打了120急救电话送医，遭清醒后的马某指认系肇事者。张先生此后发布视频以图自证清白，视频中有路过者表示可以为其作证，还有老人家属情绪激动地表示“谁讹你？怎么人家就不帮呢？别人怎么就不好心呢？”这引发网友对老人一家的谴责。

　　但这起最新版的“扶老人反被讹”事件，迎来了反转：1月1日，济南交警在调查取证和痕迹鉴定后进行了事故通报，初步认定事故属实，张先生对鉴定结果表示接受，并对老人一家表示歉意。

　　有时候，真相就是“反经验”的。拿该事件来说，乍一看，似乎是“有视频有真相”，老人家属“怎么人家就不帮呢？”的说法也似曾相识。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于是很多网友顺着经验化判断，将其跟脑海中相似度颇高的故事模型嫁接，脑补出“助人为祸”的剧情摘要，而后便将道德审判的大棒挥向老人一家。

　　这挺像“后真相时代”的微型景观：情绪先于真相，经验高于事实，只不过，在部分喧哗者看来，他们所见所想即真相，他们通常也是以真相之名去搅动情绪的“蝴蝶翅膀”。而这次，他们显然误判了。俨然“反套路”的真相浮出水面，无异于给了那些臆断先行者一耳光。

▲槐荫区“12.26”道路交通事故情况通报。

　　此事的反转，对公众无疑是种提醒：在完整的前因后果链条未浮现之前，不宜先下判断，将还很模糊的事件梗概塞进泛道德化的分析框架下，而应就事论事，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否则难免失之急躁，陷入所谓的“真香定律”，也容易造成误伤。

　　在该事件中，张先生在警方调查之际自行将带有明显倾向的视频发出，虽非出于恶意，仅是为了自证未撞人，却也有误导网民偏听之嫌；而涉事老人家属“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的混乱逻辑，也像是对讹人揣测“神助攻”式的反向印证，绝非讲道理的正确姿势。

　　饶是如此，一众网民急匆匆地将老人一家推上舆论烤架，更应该自我反思，而不是甩锅给当事人张先生或老人家属。当事人张先生发出的视频纵然信息量不小，可毕竟是单方说法，很难取代多方取证和客观调查的作用；老人家属言语的失当，也不足以支撑起“颠倒是非的诬陷”论断。“讼听两造，偏信则暗”，兼听和唯证据链是论，才是舆论面对这类纠纷的应有态度。

　　近年来，“扶老人被讹”的话题经常会因个案被聚焦，整个社会俨然因此陷入“扶老人焦虑”，彭宇案则被认为是开此恶端，该案判决还被网友说是“让中国社会道德倒退50年”。由该话题延伸出的最高频结论就是那句——“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

　　但对老人群体搞全称命题式评判，是以偏概全。在“扶老人”真相未明时就断言是老人一方讹诈，更是有失起码的公允。事实上，就连被视作“社会道德滑坡”标志性事件的彭宇案，其真相也非很多人想的那样，彭宇本人最后都承认，自己确实撞了人。

▲2007年9月4日，南京，彭宇。图/视觉中国

　　揆诸现实，“未撞到老人”却得担责，有很多种情形：像本案中的“轻微刮擦”“无感知刮擦”，像此前出现过的老人被车惊吓避险受伤。无论如何，应向证据要真相、凭真相定责任，而不是臆断先行。借部分个案去夸大“扶老人”风险，则完全没必要——在法律已明确适用“谁主张，谁举证”的举证责任分配机制、当下监控体系已趋完善、北京等城市还为老人推出防摔倒的“意外伤害险”的背景下，把“扶老人”渲染成高风险行为大可不必。

　　就事论事，以事实为依据，是面对“扶老人”纠纷最合理的围观姿态。对公众而言，无真相则无是非的常识，理性理应在线的笃定，也不该将情绪带到“沟里”。

　　□佘宗明（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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