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低房价“网红”城市如果实现以低成本优势吸引关注和投资，以清晰的产业规划延揽人才，或许可以为城市发展打开广阔的空间。
▲2020年1月28日，河南省鹤壁市，航拍淇河国家湿地公园。图/IC photo文 | 赵志疆
“10万元钱买8套房，最便宜的一套1000元。”一男子在河南鹤壁买房的经历，一度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一。鹤壁这座知名度并不算高的河南省地级市，迅速引起了舆论普遍关注。
同属“鹤”字辈，同样因煤而建，也曾因煤而兴，“鹤壁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鹤岗”引发网友广泛讨论。
1
产业转型，鹤壁瞄准“放卫星”
鹤壁的历史和文化积淀厚重。鹤壁，因相传“仙鹤栖于南山峭壁”而得名。作为古城朝歌的所在地，那里见证了中国历史早期的王朝更替。作为淇河所在地，那里曾出现在《诗经》中的39篇诗作中。
1957年，国家依托煤炭资源开发建设鹤壁，设市建制，最初发祥地就在鹤山区。鹤山区境内矿产资源丰富，能源矿产煤炭、瓦斯最为丰富，除国有煤田外煤炭储量800余万吨。
而自1957年到1999年，山城区则一直是鹤壁全市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值得一提的是，鹤山区和山城区正是鹤壁房价被送上热搜的风暴眼，网传的“10万元在鹤壁能买8套房”，就发生在这两个区。
根据2021年5月鹤壁市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鹤壁全市常住人口为1565973人，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相比，减少3127人，下降0.20%。其中，鹤山区减少68700人，山城区减少75503人，淇滨区增加188467人，浚县减少40564人，淇县减少6827人。
由此不难看出，鹤壁的人口总数并没有出现太大波动，但市域内的人口流动却非常活跃。人口流出最多的，正是大规模产业迁移过后的鹤山区和山城区。在这样的背景中，鹤山区和山城区成为房价洼地，也就在情理之中。
作为河南省最后晋级“千亿俱乐部”的城市，鹤壁不仅面积小、人口少，经济体量也相对较小。近年来，鹤壁致力于以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引领产业转型，推动优势产业从中低端向中高端迈进。
2020年7月，作为国内领先的卫星运营与应用服务提供商，航天宏图正式牵手鹤壁，将华中总部卫星运营中心项目落户于此。作为国内首批科创板上市企业中唯一的卫星遥感应用企业，航天宏图助力鹤壁跑上了“星”赛道。
今年3月30日18时50分，太原卫星发射中心，“女娲星座”首发4颗雷达遥感卫星——“中原一号”“鹤壁一号、二号、三号”成功升空。此次成功发射的四颗高分辨率X波段雷达卫星是航天宏图“女娲星座”首发任务。
航天宏图自2020年将华中总部卫星运营中心落户鹤壁后，瞄准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围绕卫星互联网新业态发力高分遥感全产业链构建，提出“女娲星座”建设计划。
该计划初步规划于2023年至2025年发射38颗卫星（包括28颗雷达卫星组成的雷达遥感星座和10颗全色0.5米八谱段以及多光谱2米的光学卫星），旨在实现对地观测全球快速重访，同时利用激光星间通信组网，构建全球自主可控实时遥感混合星座，打造商业航天产业新生态。
目前，位于鹤壁的天章卫星研发制造基地建设正酣，这里集设计、仿真、工艺、测试、试验于一体，建成后可年产20颗500公斤级和10颗1500公斤级雷达遥感卫星、1000架无人机，将成为河南省首家卫星研发制造基地和全国商用卫星运营中心。
近年来，鹤壁相继被列入《河南省卫星产业发展规划》《河南省卫星及应用产业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联同郑州构建“2+N”卫星产业发展格局，并因地制宜出台了《鹤壁市“十四五”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规划》《鹤壁市“十四五”数字经济和信息化发展规划》《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计划》《测绘地理信息和卫星遥感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等政策文件，聚焦北斗应用、区块链、未来信息网络、元宇宙、前沿新材料等具有重大引领带动作用的未来产业进行重点培育。
2022年，鹤壁的数字经济交易额达到147亿元，比上年增长124%，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占生产总值比重连续两年全省第二，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规上工业比重提高到14.1%，煤炭产业占生产总值比重下降到5%以下，实现了从“一煤独大”到“多业并举”的华丽蝶变。
2
重返热搜，鹤岗发力新能源产业
与鹤壁瞄准“放卫星”不同，位于东北的鹤岗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前不久，曾经把房子卖出“白菜价”的鹤岗，凭借“GDP增速全省第一”的话题重返热搜，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统计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鹤岗的GDP同比增长8.5%，增速高于黑龙江全省平均水平3.4个百分点，位列第一。不仅于此，在已公布经济数据的全国各城市中，鹤岗的增速仅次于金昌市和宁德市，与舟山市并列全国第三。
受限于较小的城市体量，鹤岗今年一季度的GDP总量只有74.6亿元。不过，从GDP构成来看，鹤岗取得的成绩依然可圈可点。鹤岗统计局数据显示，一季度鹤岗第二产业增加值为32亿元，增长12.7%，对GDP增长贡献率为59.8%，正向拉动GDP5.1个百分点。与此同时，鹤岗的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7.8%，超出全省平均水平9.4个百分点，其中，第二产业投资增长32.6%。
作为房价全国倒数第一的资源枯竭型城市，鹤岗的工业产值和投资为什么如此醒目？答案很简单，鹤岗已经乘着新能源的春风，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石墨。目前，石墨产业已发展成为鹤岗仅次于涉煤产业的第二大产业。
早在10多年前，石墨行业龙头企业贝特瑞就已经进入鹤岗，但最近一两年，鹤岗的石墨产业才迎来集体大爆发。究其原因，与国内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强势崛起息息相关。2022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完成705.8万辆和688.7万辆，同比分别增长96.9%和93.4%。伴随着新能源汽车产业规模持续做大做强，天然石墨的需求还在不断增长，鹤岗也因此迎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
鹤岗在2023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制定了新目标：全年石墨及相关产业产值突破100亿元，实现石墨产业“绿色化、智能化、高端化”集群式发展，力争用五年时间再造一个鹤岗工业。
▲在鹤岗国家矿山公园内，昔日的采煤设备已成为景观。图/新华社3
低房价资源型城市，还有不少
毋庸讳言，鹤岗与鹤壁有着太多相似之处：城市规模小、人口规模小、资源型属性强、产业机构单一……伴随着资源枯竭、产业转移，以及由此带来的机构搬迁、人口流动，老城区房价下跌几乎不可避免。在此过程中，不排除有人以畸低的价格买到条件简陋到极致的“老破小”，而这也是资源型城市普遍面临的共同困境。
根据中国房价行情网数据显示，当下鹤岗的均价为2200元/平方米，位居全国相关城市倒数第一。同时房价位居倒数前十的城市还有双鸭山（黑龙江）、铁岭（辽宁）、张掖（甘肃）、博州（新疆）、朔州（山西）、黔南（贵州）、石嘴山（宁夏）、辽源（吉林）、佳木斯（黑龙江）。不难看出，低房价城市大多分布在我国东北、西北地区，多为资源衰退型城市。其中，“煤城”有双鸭山、铁岭、石嘴山、朔州、石嘴山、辽源。
以双鸭山为例，鹤岗、双鸭山、鸡西、七台河被称为黑龙江“四大煤城”。目前，双鸭山房屋均价为3100元/平方米，仅高于鹤岗，位居全国相关城市倒数第二。今年一季度，双鸭山GDP为93.3亿元，位居黑龙江全省第九位，鹤岗则以74.6亿元的成绩位列第十。不过，从经济增速来看，鹤岗将双鸭山远远甩在了后面——鹤岗以5.22%的增速领跑全省，双鸭山的增速只有1.52%，排名倒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一季度，黑龙江省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719.8亿元，同比增长29.6%，高于同期全国增速24.8个百分点，进出口增速位居全国第九位。然而，双鸭山却是黑龙江省唯一出现进出口负增长的市，进出口总额4.5亿元，同比下降9.6%。究其原因，双鸭山作为重要的煤炭产区，受到了国内外能源转型和绿色发展的影响。
每一次出现低房价城市，总会引起舆论关注。对于资源型城市来说，宝贵的资源既是一笔财富，也可能成为束缚多产业发展的枷锁。鹤岗与鹤壁的转型之路，不在于产生了多少廉价的老旧房屋，而在于探索出了资源型城市转型的一个方向——积极布局新兴产业，探索多元化发展途径，才是城市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所在。
成为“网红”也许并不会根本改变城市发展模式，但却可以给资源型城市带来话题热度，这也不失为城市自我展示的一个机会。这些低房价“网红”城市如果实现以低成本优势吸引关注和投资，以清晰的产业规划延揽人才，或许可以为城市发展打开新的广阔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