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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时代的西藏情结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6月05日14:53 光明网

  近20年来,在中国当代社会时尚变迁中,西藏与当代人生活方式之间,呈现出一些复杂而有趣的关系脉络,西藏成为中国人精神的终极向往。而青藏铁路的开通,将在我们和西藏的各种关系中充分带入现代一切元素,解构这个神话,特殊的西藏从此普通。

  关于西藏的一切,一开始只是一个神话,但当青藏高原那些神话、传说、史诗以及传奇般的历史渐渐坐实的时候,西藏,在我们这个缺乏想象力的时代竟然再次变成了一个神

话。

  像是知道了我们蠢动的心思,一条铁路将打破人类筑路史上的所有记录,把我们带进矗立于我们心中的群山——拉萨,终于成了中国城市拥挤的火车站售票厅指示牌上的终点站。

  但通往西藏的路的确很长。

  作为一个传说和历史的西藏

  不同于西方人用充满雄性的攀登表达他们对山粗鲁的征服欲望,中国文明从一开始,就以女性的视角表达了他们对于青藏高原的畏服、想象和悲情。

  西王母住在昆仑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地方,她似乎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但古代记录者笔下的她,多情而泼辣,甚至在周天子西巡之时传出绯闻。中国古人没有因为故事的无稽而一笑带过,事实上,后来大一统的大秦帝国就很骄傲地把他们远古的谱系定位于那位为周天子驾车的先祖。

  如果说西王母以神仙的身份介入人世,文成公主则以活生生的人羽化成仙。青藏路上,历代骚人驴友都为这位美丽的女子伤心感慨,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言语不通的冰雪世界如何生活,青海湖和倒淌河的传说,强化了一个回望长安以泪洗面的皇家女子的形象,尽管这一形象怎么也跟今天大昭寺里的塑像对不上号。

  从蛮荒到开化,中国人始终没有忘情于那一片高原。福康安的年代,乾隆皇帝用金碧辉煌的雍和宫浓缩了他对西藏的想象,驻藏大臣用“金本巴”瓶把西藏的生死轮回表达为一个神圣的仪式。共和肇造初期,中国外交家所可恃者,惟一腔热血,但“麦克马洪线”的始作俑者,始终未能如愿。抗战的烽火中,英国身为中国盟国,却时时觊觎西藏,黄慕松冒死入藏出席班禅坐床典礼,诉说了贫弱的祖国对于西藏的执著与关怀。

  作为一种时尚的西藏

  1951年,随着藏军的崩溃,西藏从几乎文献性的存在走进中国现实政治版图。才旦卓玛的《北京的金山上》把我们心中的西藏意象长期定位于身着鲜艳氆氇的西藏同胞脸红扑扑地在布拉达宫前长袖善舞,那是一个红太阳普照的年代,信息的封闭掩盖了曾经的惊心动魄。

  接着,青藏公路上汽车兵的悲壮,让人们注意到了唐古拉山口冰雪中的鲜血淋漓;孔繁森的事迹,诉说着奉献、荣耀、皈依和感动的悲喜。慢慢地,数亿国人通过电视,见识了小班禅的健康、祥和以及我们可以理解的作为人的睿智,钦佩之余,增添了乐观西藏走向现代的欣喜;援藏的干部、支教的大学生,在零距离接触藏胞后,把心得写进总结和日记。

  与此同时,人们还找到了另外一条进藏的路。1980年代马原的《冈底斯的诱惑》和1990年代朱哲琴的《阿姐鼓》,遥相呼应地把神秘、神奇和神韵透露给了面对西方世界尚处于目不暇接状态的国人;“小众”的欣赏,使郑钧《回到拉萨》把一种多愁善感的西藏带进尘嚣初起的都市,而陈丹青的油画,把牛屎篝火、再也不鲜艳的藏袍和紫外线过度照射的脸庞定位为西藏式的纯净。李娜的《青藏高原》倒是辽阔、透明,但随后被证明并非炒作的出家,使西藏又蒙上才揭开了一角的面纱。

  那个时代众口相传的西藏,常常被人看成是一种充斥了都市想象的“伪西藏”,一如张贤亮的镇北堡和它装饰的荒凉。真实的场景是,更多的旅客在拉萨机场起降,“黄房子”之类标在海外游客旅行手册上的店家,用真实的世俗代替了传奇;各种旅游杂志上相关游记逐渐泛滥的同时,四轮驱动越野车、自行车和背包客把西藏游DIY成了有品位的参照系;《中国国家地理》把真实的西藏山水景物风土人物呈现给审美疲劳的我们;连藏獒也加入了合唱,创造一条狗价值百万的稀奇……

  作为一个精神家园的西藏

  几乎处于石器时代的民族,如今承受着汽车时代、工业化、城市化、全球化和太空时代的冲击——这说的就是现代中国的国情吧。摇滚还未发育,就已经退化成毒品、滥交和各种丑闻的聚居地;象征主义、校园民谣、夏威夷吉他甚至很难流行一个完整的夏天,用身体写作、把“黑黑的指甲缝里残留着白带”写进博客的现代猛女们已经颠覆我们对于温柔和美丽的所有幻想;以准“两双”为基准的GDP增幅、尾气、化工产品和垃圾食品,把癌症变成中国医院的创收利器,腐败成为我们习惯的生活方式,在白天滋润着社会机器的运行,而夜晚却时时惊醒我们沉睡的心灵……

  各种形式的暂时性出走,成为“现代年龄”基本不超过30岁的中国人的必然选择。

  西藏是一路喧嚣着的国人极品级的出路——那个一度被称为“出国容易进藏难”的西藏,就这样成为了人们的精神天堂。

  光是听听那些名字,就已经很叫人陶醉了。纳木错、那曲、阿里、雅鲁藏布、林芝、罗布林卡、夏尔巴,陌生而新鲜,以至于拉萨这个大多数国人还不熟悉的词,已经“大路化”,好像上海人听到你去南京路购物时的讪笑。

  以中国眼下的污染,任何一个超过10棵树林的子,都可以自称氧吧,靠着一块长草土坡的房产,当然也可以叫“山地生态”,至于向过去的上海看齐的各大城市自来水,也只能要求工厂的排污口离开它们50米而已,所以西藏的山美、水美、荒漠美、空气美、天空美。以城市的浮躁和人人急于兑现的心情,藏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跪拜朝圣和简单淳朴的心境,自然引来无尽的美誉;藏人被紫外线造就的黝黑的面庞,不仅是令油画家们欣喜若狂的模特,也是我们例举真善美的天然对象。

  作为一种趣味格调的西藏

  西藏之美,惊世骇俗。任何对于西藏生活的相对真实的记录,都会为创作者带来巨大的荣誉,这些现代经典的形成,让每一个到西藏去过的和想到西藏去的人证明了自己的远见和预见。西藏之行,有成为现代中国人不虚此生之标志的可能。

  但是,今天以旅游、写生、体验等目的去西藏的,没有一个是要去西藏开垦的农民或牧民,尽管他们很可能是农牧民的儿子、孙子。他们在城市中并不落魄,甚或是小资、白领乃至金领。城市带给他们金钱,使他们有能力支付去西藏的不菲费用;城市定型他们的坐标,使他们在连绵的群山中不会忘却自己的事业;城市赋予他们心情,使他们在布达拉宫和大昭寺隔离尘世的经幡中能用“他者”的眼光,观察、分析、感受。所以,在传媒轰炸的今天,向我们喋喋不休着西藏的美丽与传说的,大多数并不是真正的西藏人。

  这种王石式的悖论,其实是现代人“情感移植”的惯技。他们在地球最高处或真或假发出呻吟和惊叹,表达对于原始、粗糙、质朴、纯粹的景仰,赋予自己的经历以不凡的意义,却是“吾有归农之意”的翻版——愿意移民西藏的一直是极少数,内地学生高考定向西藏可以加40分录取就是明证。当他们回到城市,回忆起在西藏的前尘影事,现代和前现代的时空交错,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甚至在城市已经泛滥的一夜情,也以“霞,你在哪里”之类的深情呼唤,构成霓虹灯下迷离的西藏印象。

  新新西藏?

  这一切已经开始改变,还将会以什么方式继续下去呢?

  一条铁路的通车,承载着人们对西藏再发现的冲动。离现实更近,离想象渐远。

  现代人追求夕发朝至的癖好,将会使西王母的爱情变成驷马难追的遗梦,或者是高原的阳光下慵懒的谈资;“丰田霸道”的风驰电掣,会使我们来不及看完《康 纪行》而借助互联网去抒发那些注定短命而屑碎的感伤;但是,一个看得见的事实是,一条黑色的钢铁之路,会给西藏带来更多的无限可能,至少,她将不再只是属于矫情的“小资”背包客和狂妄的富豪探险家们的“最后的天堂”,她只会以更为平实的形象,进入中国全球化的队列之中,进入普通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尽管这未必是一件百分之百的好事。

  西藏自古以来是中国的领土,由于地理等方面的原因,一直游离于中国现代化的边缘。长期以来,中国地图上西藏部分的过于简洁,说明这一片辽阔的高原还未在民族复兴与和平崛起的历程中充当中国的“高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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