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赛原生态你玩够了没有(组图)

5月21日，阿宝在济南的2006“齐鲁慈善之光”文艺晚会上演出。◎供图／Ｉ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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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的2006“齐鲁慈善之光”文艺晚会

济南的2006“齐鲁慈善之光”文艺晚会

济南的2006“齐鲁慈善之光”文艺晚会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徐帆

　　昨早，媒体突曝：因未识国旗而被炒得昏天黑地的羊倌歌王莫名其妙“突患感冒”临阵退出。今晚，第12届央视青年歌手大赛中最吸引眼球的原生态组个人总决赛将决出最后6名佼佼者。由于原生态唱法是“赛龄”长达22年、素以权威性著称的青歌赛今年首次推出，早在团体赛开锣之时，就成了本届青歌赛上叫得最欢、争议最多的新名词。与此同时，原生

态选手面对文化题的无知“迫使”主办方在个人赛中为该组单独出题，也成了近日的舆论焦点。

　　究竟“原生态”这一名词当作何解？原生态组选手该不该享受综合素质题的“小灶待遇”？青歌赛给歌手带来的名气和商演机会是否会让原生态变得不那么“原生态”？近日，记者采访了青歌赛主办方、评委、参赛歌手以及早年以“原生态”成名的民间歌王阿宝。

　　一问：原生态该不该拿到舞台上来比赛？

　　对于“原生态唱法”，青歌赛组委会早在有关规则中加以界定：就是我国各族人民在生产生活实践中创造的、在民间广泛流传的“原汁原味”的民间音乐形式，用本民族、本地区的传统唱法和语言、方言及表演形式演唱。

　　当记者拨通青歌赛总导演陈雨露的电话时，她基本上向记者重复了上述界定，随后又告诉记者这一新名词来自对自然科学中的借鉴，原指“生态保护中生物和自然环境相互影响，在自然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一种状态。”

　　但正是“原汁原味”和自然环境说引起了沸沸扬扬的争议。早在原生态被正式“收归”青歌赛“旗下”之前，“原生态”一说的头号受益者、因原生态唱法而一炮走红并被誉为西部民间歌王的歌手阿宝却早已质疑这一说法。

　　记者致电阿宝时，他很爽快地就聊开了：“我是2004年才听到这种说法的，这之前一直管这叫民间唱法，我一直以为原生态就是大本嗓子加方言。让专家说可不是这样，他们说的那些早把我搞晕了。”

　　阿宝的理解是：“我觉得原生态通常就是老太太坐在炕头边纳着鞋底边哼哼，老头在田里边锄地边吼两声，还有年轻人思念情人时唱的那小曲……这些都是在劳作和现实生活中产生的。原生态不是为了舞台而出生。按照那些专家的定义，在舞台上就没有原生态了。”在采访中，阿宝多次向记者提及他曾写过的一篇文章《原生态是个蛋》，并向记者强调他在文中的一个固有观点：“能够登上舞台的都具备相当的艺术水平，舞台上没有真正的原生态歌手。”

　　本届青歌赛评委、音乐评论家田青也承认“原生态唱法”的界定并不是很准确，但他以美声、通俗、民族唱法的界定也同样不够明晰准确为由为原生态辩护：“过去的所谓三种唱法都存在同样的问题，这些名词其实都是老百姓先叫起来，然后媒体跟着叫了，也不是多科学地划分出来。比如美声唱法里‘美声’是什么意思，既没有说明这种唱法的来源，也没有说明它的唱法特色。”

　　而关于“上了舞台原生态还够不够原生态”的问题，田青停顿了一下，说：“这有点钻牛角尖，我举例子说吧，在北京也吃法国大餐，是中国厨师做的，但它也有法国风味，难道这就不是法国餐了？当然在舞台上和在乡村、在田野上唱一定有所不同。在舞台上，老实说都不如在家乡唱，都得打折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学理上的探讨，认为歌手站在舞台上不如在其原有的环境中唱得好，我同意，但如果说原生态不应该这么叫，提出这种说法的人，可能有另外的考虑，我认为不是出于无知就是另有所图。”

　　二问：降了素质题难度，会不会降歌手的素质？

　　由于在青歌赛团体赛中闹出“羊倌歌王不识国旗”事件，个人总决赛中青歌赛组委会对原生态组选手特别“网开一面”，为原生态歌手单独出题，降低综合素质试题难度，以中小学生课本和文化生活中最简单的常识性问题为主。文化题的考试形式也从问答选择相结合的题型调整为选择题。

　　但对于大部分参加原生态组比赛的选手而言，唱歌已经成为他们赖以谋生的职业，而不是田间地头的业余爱好。当职业歌手成为他们的身份选择时，他们是否也应该具备和职业歌手身份相匹配的专业素质？在青歌赛这样的全国权威性歌手选拔比赛中，降低综合素质题的难度是否会为目前娱乐圈歌手素质与日下滑打开一道更危险的口子？

　　陈雨露针对记者的提问，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回答说：“因为原生态唱法是第一次出来，中间有待总结经验的地方当然很多。关于原生态出题方面，我们事先的确有些争论。当然我们也认为，你既然来参加比赛要当专业歌手了，以后还有可能上人民大会堂的舞台去表演，我们对你的要求当然不能按照羊倌的知识能力去要求。我们很多专家认为，你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你该知道的就得知道。但因为很多观众打来电话，说你们的题怎么这么难。可以说我们后来是在专家要求和观众口味之间取了一个折中的点。”

　　对于职业歌手的素质，陈雨露认为：“那当然是越高越好。过去演出中老发生不知道衣服上写着什么就瞎穿的事，大家老说歌手考文化素质没必要，我说太有必要了。”

　　评委田青却对此持有异议，他认为用“降低”来说文化题的改变并不确切，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调整文化题，以寻找更适合原生态歌手个人素质的题，他举例说如果让评委组专家来区分公羊和母羊或许是很难的题目，但对于原生态选手而言，这却是很简单的日常生活常识。

　　而对于记者关于专业歌手是否应具备专业歌手素质的问题，田青在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急起来：“这个提法现在早不怎么提了，那些选手参加比赛和最后他打算走的路没有必然关系，人家可能参加完这个比赛最后就回家了，人家就是想来展示一下自我。”

　　据记者了解，本次参加原生态组比赛的大部分歌手在团体赛结束后，就接到不少商业演出的邀请，身价也比原来翻了几倍。

　　三问：艺术特色不同，“刘三姐”怎和“二人台”掐？

　　由于各地方各民族音乐形式和风格迥然不同，不同受众也有着不同的欣赏习惯，广西的“刘三姐”能否拿来和内蒙古的“二人台”一较高低，蒙古长调和侗族大调能否放在一起比。

　　陈雨露导演表示自己对此也曾有过和记者相似的疑惑，曾就此咨询过原生态组评委田青。她告诉记者在团体赛期间，每天晚上比赛直播前，由众多专家组成的评委组都会统一听一轮选手们的参赛歌曲，依据音准、音色、音质、台风等方面统一标准进行商讨。

　　田青对记者的解释是：“所有的唱法都存在可比性和不可比性。这种情况并不仅仅存在于原生态之中。无论是唱美声的，还是唱原生态的，声音的好坏大家都听得出来，选手个人的嗓子包括他在舞台上的表演能力，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田青随后指出这种“不能比较”观点的误区：“要说不能比，那流行唱法里还得分摇滚、乡村歌曲、校园歌曲，这些比蒙古长调和侗族大歌的区别还要大呢。还有美声唱法，你说你唱的是罗西尼，我唱的是瓦格纳，那意大利文和德文又怎么比呢。”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田青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这种说法都是对原生态进入主流媒体的不满，是带着情绪说的，因为原生态进来了，把原来美声、通俗、民族歌手三分天下的格局打破了，等于侵占了他们原有的领地和市场份额，而且现在老百姓又这么喜欢原生态。可能那些最想不通的人，就是有些人先念音乐附中，后来进大学读音乐专业，连着硕士差不多耗了十年，结果一个放羊的一上来就拿了个金奖，自然就想不通。这里面有利益冲突。”

　　四问：名气大商演机会多，原生态是否会变质？

　　随着原生态受到越来越多观众的喜爱，原生态歌手的名气也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传承民间艺术这一文化生态保护初衷的实现，商演机会的增多和这些歌手身价的大幅上涨，开始让原生态有些不那么“原生态”了。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阿宝似乎并不愿意对这个问题多作评论。他对此的态度早在自己的文章中表明：“他们要面对现实的衣食住行和老婆孩子。只要登上舞台歌就是唱给大众听的，有了听众才有市场，有了市场歌手才能够生存。”

　　据阿宝透露，现在很多的原生态歌手即使在上舞台前，他们的生存环境也早就不够“原生态”。某些歌手参赛前早就在酒楼茶楼红白喜事上以歌舞表演为职业，平时也不会穿戴那些地方民族的服饰，只是在进行演出或媒体采访时，临时穿上这些“原汁原味”的衣服。

　　在电话中，阿宝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当时在酒楼茶座唱歌，就被专家们攻击。他们就觉得原生态就是让人穷、让人苦。”这被他归结为某些专家的“猎奇心态”。

　　一位来自内蒙古的原生态参赛选手向记者透露，在参加完团体赛后，就有好几家单位竞相邀请他去进行商业演出，他的出场费也从原来的1000元左右涨到了现在的两三千。在参加青歌赛之前，他仅仅只是从偏远山区来到本省省会城市从事业余歌舞表演，靠某些公司的晚会、家庭红白喜事挣取生活费。目前该选手对将来的计划就是回到原先所在的省会城市，争取进入当地的歌舞团，成为正式编制歌手。

　　田青面对记者的这个问题，只有一句硬梆梆的回答：“土豆在地里是土豆，难道挖出来做熟了放在桌子上就不是土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