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民：宽容民企的不规范就是溺爱坏孩子

　　郭松民

　　西部某大城市的一位主要领导，日前在该市举办的“民营企业家年会”上，充满激情地呼吁要“最大程度宽容民企初期不规范”，赢得了与会民营企业家们的热烈掌声（12月19日《第一财经日报》）。显然，这句话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不过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宽容，其实也是一种不负责，对他们的未来，并不见得就是一种利好。

　　综观这位领导讲话的全文就会发现，他要求“宽容”的，并不仅仅是已经成为“过去时”的“原罪”，更强调现在时和未来时的“探索”。他认为，只有“坚持先发展后规范”，才能“保护创业激情，激发创造活力。”那么，究竟是哪些“不规范”需要被宽容呢？这位领导没有一一列举，但我想无非是这样一些方面：偷税漏税、污染环境、拖欠工资、假冒伪劣……等等。政府要“宽容”，说白了就是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偷税漏税会减少政府的财政收入，降低政府转移支付和提供公共产品的能力；污染环境会损害公众的身体健康，甚至透支子孙后代的发展潜力；拖欠工资则侵犯了员工的权益，影响了社会和谐；假冒伪劣则会损害消费者的利益——简言之，这些“不规范”的宽容，虽然在短期内可能会有利于民营企业家迅速积累起财富，但成本却要由整个社会来承担，这非常不公平。

　　无疑，这会使这些企业的公共形象严重恶化，成为公众和舆论视野中的“坏孩子”。当然，只要这位领导在位一天，别人也只能对他们继续“宽容”，但这位领导能够永远在位吗？况且随着法制的逐步完善，任何领导都不可能再一权独大，当地的民营企业如果在他的宽容下“劣迹斑斑”，那继任者依法对其清算岂不是手到擒来？

　　更糟糕的问题还在于，一味地强调宽容不规范，还会在民营企业中引发“劣币驱逐良币”的效果。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民营企业家都愿意通过“不规范”的方式来发展，肯定会有一些正派、守法、目光远大的民营企业家，希望一开始就把企业做得很规范。但他会发现，这将使他在和那些不规范的企业竞争时处于相当不利的境地，因为自己的守法成本太高了。竞争的结果无非有两种：一是这些规范优质的企业被迫破产、出局；二是这些规范优质的企业也被迫“不规范”。这样一来，民营企业之间的竞争就只能比谁更坏，不是比谁更好了，那它们还有什么未来？

　　前段时间，全国工商联副主席胡德平曾经把扶持民营企业比喻为“带孩子”，我这里姑且借用一下这个比喻。孩子有两种带法：一种是从小就要教他懂礼貌，守规矩，犯了错误就要打屁股，这样他长大后才能成为一个好青年；再一种就是一味纵容溺爱，任由他无法无天，这样他长大后就可能会进监狱。主张“宽容不规范”的这位领导，看来对民营企业就是后一种带法。这说明他并不是真爱民营企业，而只是爱自己的政绩；也说明他并不是真懂市场经济，因为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不能想宽容就宽容；更说明他从心底就瞧不起民营企业家，把他们给看扁了，认定他们是不可能通过“规范”的方式来发展壮大的——他采取这样一种态度，与会的民营企业家们应该给他“嘘声”，怎么反而给他掌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