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名声渐起的旅游岛,丰富的海产、优美的环境、耐人寻味的历史……前来探险的游客惊呼,这里堪称“中国的马尔代夫”。
◆这是一座危险的“空岛”,历史为南鹏岛增添了旅游开发的价值。然而,过度滥采钨矿的历史,也让今天的投资者备受安全之困。
◆历经开发模式的困扰后,投资者终于回归到原始生态的开发模式,“要将海岛开发与渔业结合起来,不能光开发海岛”。
登上南鹏岛,走进破败的房屋,一幅南鹏岛探险规划图蒙着厚厚的灰尘,粘贴在漆黑的墙壁上。
细看规划图,南鹏岛的地理情况跃然纸上:位于阳江东平镇的南鹏岛,东部是0.4平方公里的南鹏头,西部是1.23平方公里的南鹏尾,连接头尾的是中部的银色沙滩。
俯视南鹏岛,东西走向的“8”字结构恰似一个碧绿的马鞍,又像是展翅欲飞的大鹏。
规划图上,黄色标记线纵横交错,组成一张“渔网”,散落在马鞍形图案上。
“这是挖矿留下的矿道”,经常开“大飞”(经过动力改装的摩托艇)送客上岛的冯光告诉南方日报记者,南鹏岛的生态环境激发了不少开发商的投资兴趣,几年前,承包该岛的老板还专门请专家规划开发方案,想利用岛下的矿道,把南鹏开发成一个探险旅游之岛。但这个投资规划却因投资成本高、危险性大等原因而失败。
旅游岛名声在外,高峰期一天有两三百游客
美丽的环境、丰富的海产成了南鹏岛吸引游客的缘由,但岛上迂回的地下矿道同样功不可没,“探险”是南鹏旅游的另一块金字招牌
南鹏岛的粉丝越来越多,偶尔来探险的游客在网上惊呼,南鹏岛是“中国的马尔代夫”。
“最多的时候,一天有两三百人。”冯光告诉记者,每年“五一”到“十一”期间,很多游客自发组团,自带粮食和帐篷,到南鹏岛露营。
比冯光更了解南鹏岛的,是有“岛主”尊称的梁明如。虽然已是60高龄,但长期居住在岛上的他知道得很清楚,南鹏岛的名气越来越大,旅游岛可谓是越来越风光。就在去年,甚至有成都的游客不远千里而来。
逐年增加的游客给当地渔民带来巨大的商机,据冯光介绍,游客大都租当地渔民的“大飞”登岛,从东平镇码头到南鹏岛,40多分钟的行程,来回一趟能给当地渔民带来约600元的收入。在旅游高峰期,像冯光手中的“大飞”,一天就可以跑四趟。
记者在采访中看到,一位垂钓者专门乘“大飞”到南鹏岛钓鱼,“有很多钓鱼爱好者经常过来。”梁明如告诉记者,海产丰富的南鹏岛,成为不少钓鱼爱好者首选之地。
美丽的环境、丰富的海产成了南鹏岛吸引游客的缘由,但岛上迂回的地下矿道同样功不可没,“探险”是南鹏旅游的另一块金字招牌。
一切要从南鹏岛的钨矿说起。1938年5月,日寇侵占南鹏岛,孤寂的岛屿开始无声地记录日寇疯狂掠夺钨矿的侵略史,越来越多的中国矿工被迫上岛为日寇采矿,直到1945年日寇败走。史料显示,7年间,日本侵略者在南鹏岛杀害中国同胞上千人,掠夺钨矿数万吨。
1954年,国营南鹏矿组建,并逐渐引入机械开采,钨矿之岛逐渐走向了辉煌时期,“岛上最热闹的时候有1万多人。”“岛主”指着山腰上残留的房子说,“那时,南鹏岛上不仅有住所、医院、小店,还有幼儿园、银行等。”
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南鹏岛的钨矿几近枯竭,上万采矿大军才开始撤离。持续了40多年的钨矿神话终于破灭,留下的是一个布满矿道的“空岛”。而这些矿道,正成了今天旅游者的探险胜地。
“叮当,叮当,叮当……”山上隐约传来的敲击声让记者发现,时至今日,依然有十几名矿工在寻找另一个“钨矿神话”,只是这个过程有点漫长,结果难以预料,“我们已经挖了6个多月了,什么都没有找到,连矿渣都没有……”矿工李有田感叹说。
没有任何安全保障,老板雇人看守游客
与游客探险热情高涨不同的是,每到节假日,阳江市海洋与渔业局都要派人在东平镇设置拦截点,劝返登岛的游客
南鹏岛的历史令游客向往,正是因为南鹏岛的旅游开发价值,1990年,暗藏着历史气息的南鹏岛,在经济发展的潮流中,吸引了商家的关注。
“老板花了50多万元承包这个岛屿。”梁明如向南方日报记者透露说,当时开发条件还不成熟,他的老板便在岛上放养了几百头牛,还在山上种了大量的树。
值得深思的是,当南鹏岛的历史在吸引游客的同时,它所潜在的危险也日益成为投资者必须面对的问题。
这是一座被挖空的海岛,岛屿地表下,一条条因挖矿而留下的矿道穿梭其中,“这地底下是空的,如果发生大的地震,有可能坍塌。”冯光告诉记者,由于有些矿道甚至已经挖到深海,因此,南鹏岛上根本不可能建高楼。
由于基础设施几乎为零,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因此,游客在探险的同时,也不得不承担一定的风险。实际上,正是由于担心安全问题,6年前,梁明如等人开始受雇于老板,在岛上的沙滩地带,用木头搭起简陋的房屋,“驻守”在岛上,“看守”登岛的游客。
“现在还没有安全的交通运输体系,还不知道岛屿的安全性。”阳江市海洋与渔业局海域管理科负责人陈国强坦言,从阳江到南鹏岛,至今仍然没有政府批准的合格的交通设施,虽然很多游客会租船上岛,但这些船都是违法载客。
据陈国强介绍,与游客探险热情高涨不同的是,每到节假日,阳江市海洋与渔业局都要派人在东平镇设置拦截点,劝返登岛的游客。
虽然有投资者提出在南鹏岛上建楼房,完善岛上的基础设施。不过,在冯光看来,这需要巨大的投资,根本不可能实现,“一块砖,在镇上买可能是几毛钱,而要运到海上,光人工费可能就要超过一块钱!”
而陈国强则认为,即使投资者有能力投资,但由于南鹏岛已经几乎被挖空,因此,“能否在南鹏岛上建楼,还需要科学的考证。”
探险岛方案搁浅,“大鹏”被荒废
南鹏岛探险规划图便一直粘贴在被弃的房屋内,探险岛的开发方案以失败告终
南鹏岛成为“空岛”被荒废后,成为无居民海岛,很少有人再关注它的发展,“主要是离大陆太远,又没有钨矿资源。”冯光解释说。
到上世纪90年代,“旅游”这个概念开始进入具有丰富岛屿资源的阳江。随后,开发商把投资的目光投向岛屿,阳江岛屿旅游快速发展,南鹏岛获得了发展的新机遇。“当时承包的时候想保护好岛上的环境,开发旅游。”江西鄱阳湖一号渔业集团董事长李宗岑向记者透露说,他花了50多万承包南鹏岛,承包期是50年。
但在那时,荒废多年的南鹏岛生态脆弱,“除了有点杂草,山都是被挖得光秃秃的。”为了实现旅游开发的想法,李宗岑雇人在岛上种植树木,并买了200多头黄牛放在岛上,任其成长。
如今,树木成林,黄牛成群,但李宗岑最初的设想并没有实现。期间,虽然不少老板也表示出同样的开发兴趣,但他们随同李宗岑上岛参观后,就没有了下文。
困扰李宗岑等人的就是南鹏岛的开发模式。实际上,李宗岑早就请专家做过开发方案,专家从南鹏岛隐藏的矿道出发,意图对矿道进行修理,把南鹏岛打造成一个探险岛,不过,这个规划很快遭到否定。
“主要是电的问题”,李宗岑解释说,“即使采用太阳能和风力发电,那也不够用。”而“如果采用柴油发电,海面就会受到污染。”
据熟知内情的人士透露,探险岛的规划并没有获得政府部门的审批,主要是因为安全问题比较突出。
于是,这张南鹏岛探险规划图便一直粘贴在被弃的房屋内,探险岛的开发方案以失败告终。
“按照这样的开发模式,少说也要几十个亿!”冯光指着墙上的规划图分析说,即使老板有那么多资金投资,但是开发成功后,游客乘船和上岛的费用肯定不低,这势必会影响游客的游览决心。
尽管有不少开发商向陈国强咨询南鹏岛的情况,有些开发商甚至前去咨询能否在南鹏岛附近搞网箱养殖,但他们都不能拿出可行的方案。
探险岛的开发模式受阻后,李宗岑开始认识到,南鹏岛的开发不能够依靠单一的旅游资源,在这个资源有限的岛屿上,“如果光开发岛屿,意义不大!”
“保护了鱼爸爸,才有鱼小孩”
早在大量挖矿的时候,南鹏岛的生态就遭到了破坏,“主要是挖出来的副产品乱堆放,破坏了岛上的景观和植被等生态系统”
探险岛开发模式的失败让李宗岑发现,岛屿开发最重要的是:回归原始生态!
而陈国强也告诉记者,由于海岛周边的生态环境都有特殊的生物领域,因此,南鹏岛的开发要求必须保持海岛的原始属性。“在没有与开发商正式进行对话之前,我们与承包岛屿的老板联系,要求老板保存海岛的原始属性,在不破坏岛屿原始生态的前提下,可以租给私人局部开发。”
实际上,早在大量挖矿的时候,南鹏岛的生态就遭到了破坏,“主要是挖出来的副产品乱堆放,破坏了岛上的景观和植被等生态系统。”这也是南鹏岛留给后人的一个重要教训。
记者在《广东省海岛保护与利用规划》(征求意见稿)中发现,规划对南鹏岛的规定是:南鹏列岛保持较好的原生态,是具有重要自然资源保护价值和经济价值的领域,且目前已建立海洋生态升级自然保护区,列入禁止开发,主导功能是自然保护。在不影响保护功能的前提下,鼓励适度发展水产增殖和海岛生态旅游。
“保护了鱼爸爸,才有鱼小孩。”陈国强认为,南鹏岛的开发要根据岛屿的自然属性,这样才能既开发得好,又保护得好。
与之前的认识不同的是,现在,李宗岑对回归原始生态有了更深的认识,“旅游要与渔业结合起来,不能只顾海岛本身。”
而陈国强则表示,南鹏岛虽然被人承包了,但并不是其他开发商就不可以开发,如果现在有人想开发,拿得出合理的开发方案,那么开发商可以通过政府行为与承包岛屿的老板协商。“当然,如果承包的老板自己可以拿出可行的开发方案,我们可以优先考虑。”
策划统筹胡念飞
□海岛档案南鹏岛:
钨矿采尽成“空岛”
南鹏岛位于广东阳江东平镇,距大陆约12海里,占地约1.24平方公里。由两座小山组成,侧看如大鹏展翅,故名南鹏岛。
南鹏岛曾被日军侵占,以形成岛屿围攻大陆之势。当时日军发现岛上有丰富的钨金矿,便强迫当地大陆居民上岛开采,并兴建房屋和堡垒,又在山上挖掘多条战壕以便抵御和防守。
1954年,国营南鹏矿正式组建,逐渐引入机械开采,钨矿之岛逐渐走向辉煌,兴旺时期岛上曾有1.2万人居住。曾有学校、电影院、民居等建筑,但数十年前已经荒废了,至今还保留着一些颓垣断壁。目前成为旅游爱好者和探险者的“乐园”。
□南方日报记者徐滔见习记者汤凯锋阳江、湛江、汕头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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