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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烈士名单整理历程回顾:最初回应寥寥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29日10:49  南方周末
抗美援朝烈士名单整理历程回顾:最初回应寥寥
1958年,中国人民志愿军从朝鲜撤军时向上甘岭英雄阵地“告别”。 资料图

抗美援朝烈士名单整理历程回顾:最初回应寥寥
志愿军老战士在鸭绿江畔追忆战争岁月缅怀战友。 (CFP/图)

  10月25日,是志愿军抗美援朝入朝参战60周年,一项持续10年的工作也即将走向终点

  那些长久沉睡的名字,代表一个个年轻的灵魂。他们被从各地尘封已久的档案室里找出,录入电脑,然后整齐地排列在装订好的A4打印纸上,上面盖着各地民政部门鲜红的印章。

  南方周末记者 秦轩 实习生 郑李 发自丹东、沈阳

  10月8日,詹琪坐火车到了成都。这是10年来他第三次去四川。三次四川之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寻找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的18万烈士的名单。

  詹琪是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研究部主任,今年60岁,专项负责抗美援朝烈士名单整理。他从2001年开始做这一工作,至今已经持续了10年。

  两天的时间里,詹琪看着四川省民政厅的同志拟出新的文件——《四川省民政厅办公室关于核对四川省抗美援朝烈士名单的通知》,深感欣慰。志愿军烈士最多的四川省,烈士名单的核对工作相对繁重。

  此前在8、9月,安徽、河南、山东、内蒙古、山西和湖北的民政部门,已专门派人到沈阳,送上核对过的各省份抗美援朝烈士的名单。

  这一调查最早在2006年有了结果,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公布了准确到“个位数”的抗美援朝烈士统计数字:18.3108万人。

  那些长久沉睡的名字,代表一个个年轻的灵魂。他们被从各地尘封已久的档案室里找出,录入电脑,然后整齐地排列在装订好的A4打印纸上,上面盖着各地民政部门鲜红的印章。

  他们绝大多数是志愿军人,也有小部分民工、医护人员、交通运输人员、战地记者和文化工作者等;他们大多为战死,也有部分因为冻伤、患病等原因而死。他们中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死时尚不满30岁。

  从今年开始,詹琪和同事们开始了对烈士名单、资料的最后核对工作。纪念馆副馆长尹继波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希望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完成对18万烈士资料的核对工作,最终的数字会有增减,但不会有大的波动。

  这场持续10年的努力,正在一步步走向终点,尽管它距离战争结束,已有57年。

  “都60年了,交代不过去”

  57年前的这场惨烈的战争已经淡出社会的记忆,但18万阵亡烈士的家属,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亲人的努力。

  10月19日下午2时,辽宁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内很空旷,稀稀落落的参观者只有二三十人。一位东北口音的女士一边对照着志愿军番号名录,一边给家人打电话,询问当初老人入朝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在50军。“到纪念馆查烈士名录的人,年年都有。”副馆长尹继波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现在每年有二三十人,而往年多的时候有五六十。如果算上电话问询的,人数就更多。纪念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差不多天天都能接到这种电话。

  沈阳的志愿军烈士陵园,埋葬了123位志愿军烈士。到这里寻找烈士名单的人,每年也不少。“18万多的烈士,每个烈士后面都有亲戚、朋友,这个群体得多大?”一位陵园工作人员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可自朝鲜战争停战至今,从纪念馆到国家有关部门,一直也没有一份完整的抗美援朝烈士统计名单。

  其实,就为这场战争建立纪念馆而言,中国人不比美国人晚。1993年,抗美援朝战争结束40周年,也是中国和韩国建交一年后,抗美援朝纪念馆在丹东扩建开馆。而美国的朝鲜战争纪念墙建成时已经是1995年。不过,纪念墙建成时,美国官方将阵亡者的统计数字刻到墙上,共计54246人。

  由于抗美援朝战争参战的志愿军部队多,作战地域广,战场情况十分复杂,大量阵亡的志愿军战士就地安葬,难以及时统计烈士数量与姓名,也有不少烈士因受伤后转运至医院甚至国内的途中死亡。

  几十年来,这场战争中牺牲的烈士的数量和姓名,都分散在军队和各地民政部门手中,缺乏完整的调查统计。仅对于烈士的数字,便有多种统计口径。诸多的学术论著、媒体报道、陈列展览,都模糊或回避了志愿军牺牲人数,数字仅仅精确到“万”。“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国家经历过一些运动,像‘反右’、‘文革’等。政治运动期间,关于抗美援朝的史料收集和宣传等受过很大冲击,迟迟没有走入正轨。改革开放以后,全国各地,也没有专门的部门来做这个统计。”尹继波对南方周末记者介绍,

  他所在的丹东纪念馆,也在中国国内时局变化中经历了几起几落。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纪念馆工作都没有开展,甚至连正常展览都没有,更无暇去做烈士统计。直到1993年纪念馆各项工作都正常起步以后,才开始着手做这件事。“都60年了,交代不过去。”詹琪感慨说。

  “可以办,但你们得找民政部”

  为征集名录,纪念馆早在1999年5月便已进行尝试。这年是抗美援朝出兵50周年的前一年,纪念馆向全国各市(县)民政局发信,提出决定在馆区建立碑林,刊刻烈士名单,希望各地能把部队以及支前的工人、农民、学生、医生、司机等英烈名单,寄到纪念馆,如果是团级以上的干部有照片的,也一同寄来。

  结果响应寥寥,只有三十多个单位回了函。

  2000年,当时的纪念馆馆长找到詹琪,要他专门负责这一工作。最初馆长答应老詹的条件是,征集到名单就报销差旅费,征集不到,则个人承担。按老詹理解,只有把全国的志愿军烈士名录都拿到手,才算说得过去。最初他很乐观,各地烈士名单的材料都由民政部门掌握,把事情和他们说明白了,一定会得到支持。

  利用纪念抗美援朝50周年的名义,他给县级以上的民政部门发函,“一发就是两千多封”。

  结果,“2000年抗美援朝50周年纪念大会之后,也才收到138封。”詹琪回忆。他寻思着,纪念馆是文化系统,但不取得民政部门的支持,就完成不了这工作。

  2001年3月,他找到丹东民政局优抚科长张铁志:“抗美援朝胜利都快50周年了,作为纪念馆,我们有义务做好烈士名单的收集工作,所以向您求助。”张铁志答应出公函,出介绍信。

  之后,纪念馆再次向全国各市(县)民政局发函,称计划于2003年7月抗美援朝胜利50周年之际,出版《抗美援朝烈士名录》。信函上都加盖了丹东市民政局的图章。

  但丹东市民政局的介绍信,詹琪感到出了省就不管用了。老詹找到省民政厅办公室主任,得到了他的支持。2001年10月,信函上除了丹东市民政局和抗美援朝纪念馆的章外,又加上了辽宁省民政厅的章。

  辽宁省民政厅对这项工作提供了很多便利,不仅派了辽宁省革命烈士编撰办公室的主任协助詹琪跟进,而且成立了征集核对抗美援朝烈士名单办公室。

  2002年后,第一个响应的是志愿军烈士较多的山东省,之后,黑龙江、吉林、湖南、江苏也都及时为他们提供了烈士名录。

  但光发函,并没办法把全国的民政系统调动起来。民政部门也有难处——一般地级市民政部门,负责优抚工作的工作人员只有1个人。赶上赈灾、发放抚恤金等工作,会极其繁忙。老詹很理解。“事儿大家都支持,但毕竟人家有自己的工作。”

  此外,一些地方民政部门在漫长的政治运动中遗失了档案,有的地方民政部门保存志愿军烈士的资料不完整,少得可怜。

  詹琪碰到的另一个问题,是一些地方民政部门需要“上级”指导。有地方民政部门领导对他面露难色:“这个事情很重要,应该协助你们;但我们也有困难,没有上一级批示挺困难。”有的省民政部门领导对詹琪表示,需要国家出面。“可以办,但这个事你们得找民政部。”

  老詹除发函外,同时在各地跑。2001年,他去了辽宁、河北、山东、黑龙江、吉林、山西等省。在河北,他从地级市开始,先去承德,办完事上火车睡觉,次日到秦皇岛,晚上睡火车,接着再去沧州。“白天办事,晚上睡火车上,住宿费都省下来了。”

  跑着跑着,老詹发现自己想简单了,“当时只报了10万元的预算”。2004年他第一次去报销时,实际费用已经有近20万元。最后在馆长帮助之下,费用都报掉了。

  2004年,老詹去了趟天津。和天津民政局的人吃饭时,对方答应帮忙引荐国家民政部的领导,这帮了老詹的大忙。詹琪在民政部见到了优抚安置局的几位领导。事儿有民政部领导的支持就好办多了,2004年成了大丰收的一年。

  “我不想让他被历史埋没”——抗美援朝的民间纪念

  南方周末记者 秦轩

  抗美援朝60周年之际,民间对抗美援朝死难者的悼念悄然升温。郑州成立了志愿军老兵之家,重庆老兵在清明节后去朝鲜举行悼念活动。而沈阳志愿军烈士陵园的工作人员,发现民间自发悼念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

  “我不想让他被历史埋没。”在国家环保部工作的官员牟广丰说。3个月前,他从家里门厅上的柜橱里,取出二哥牟敦康的遗物,都是他与亲友们的往来书信。

  牟敦康是解放军最早一批空军飞行员,毕业于东北老航校一期,1951年10月参加抗美援朝时任空军飞行大队长,战斗英雄张积惠和赵宝桐当时是他的副手。11月底大和岛战役中,他在和联合国军的交战中驾机坠入大海,参战时间只有40天。

  至今,他和他的战鹰依然沉睡在海底,“距中朝边境线也就几十公里”。牟广丰说。他曾托人与朝鲜联系,希望过去吊唁,但是一直没有回音。

  上世纪80年代中牟广丰搜集到这批信件,一直束之高阁,很长时间没有去处理。抗美援朝60周年临近,他和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以及丹东档案馆联系,在后者的帮助下,决定将这批泛黄的信件整理并结集出版。

  在牟敦康和他的父亲、战友,以及女友的多封家书里,这个意气风发的单纯的年轻人,形象栩栩如生。在训练、战斗的间隙,他和亲人倾诉家事,和战友们谈论战斗、生活以及理想,用朝鲜话开玩笑,相互鼓励。字里行间,看不到他对个人牺牲的任何顾虑。

  牟广丰并不想讨论这场战争的意义,但觉得自己的二哥是为国家而死。牟广丰说,“当时的人们实际上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么一个仗,但的确是真心实意地为国家付出,这样的感情是真实的。为国家捐躯的人,无论如何都应该被记住。”

  据牟广丰介绍,前几年他去美国出差,被华盛顿的韩战纪念碑所震撼。“他们是如此地重视生命。”牟广丰感慨地说。

  就在牟广丰筹划出书的同时,72岁的赵玉斌也找到丹东档案馆。两年前,他和家人自费花了1.5万元,印了一本志愿军信札,总共印1000册。

  信札的内容都是志愿军战士与他们家庭的往来书信,以及战士们留下的照片。

  抗美援朝战争打响时,赵玉斌才12岁。和很多丹东百姓一样,赵家成为安置志愿军的临时驿站,为他们提供免费住宿。住久了,赵家便成为战士们的丹东办事处。据赵玉斌介绍,有些战士托他们代寄书信,为家里的亲戚代购物品,甚至有个战士还托他家帮助介绍过对象。

  不过,战后由于家庭住址变迁,他和这些穿着军装的朋友失去了联络。

  赵玉斌对这场战争给丹东带来的灾难,记忆犹新。“美军打到鸭绿江的时候,朝鲜难民背着大包小包游过江。”赵说。他还记得美军轰炸丹东后,市区一片废墟,女人的头发挂在电线杆上。

  “这批遗物体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丹东档案馆的研究员迟立安说,“那时候的人都很单纯,现在这种精神没有了。”

  10月22日,沈阳志愿军烈士陵园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还没接到60周年纪念的通知。但记者傍晚在陵园看到,蔡正国烈士墓前放着11朵白色菊花,几串金黄色和银白色的纸元宝各一串,显然他的亲人们已经来过了。

  虽然在电视和报纸上几乎看不到烈士家属们的活动,但在网上以抗美援朝为主题的论坛中,贴着许多寻人启事。

  在百度贴吧的抗美援朝吧里,就有如下的帖子:我是青岛人。我的大爷也是抗美援朝牺牲的。他出生在山东省胶南县南辛庄大场村。参军后就去抗美援朝了,名字叫王永思,是32师炮兵连的……

  还有一位31岁的辽宁网友,在帖子里写道:

  我有一个大爷,在朝鲜战场上牺牲了,……父亲去年病逝了,生前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到他哥哥的墓前去看一看。很遗憾,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我们做儿女的,想替父亲了却他的心愿,替父亲去看看大爷。大爷的名字叫赵守奎,黑龙江人,不知道具体安葬在哪?能找到吗?

  60年过去,许多烈士至今长眠在异国的土地上。他们的亲人们,至今仍未放弃对亲人的寻找。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

留言板电话:010-82612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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