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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25%耕地可旱涝保收 农业水利面临资金难题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8月02日10:43  CCTV2《今日观察》

  CCTV2《今日观察》聚焦水流困局系列节目:把水留住

  沟塘渠堰,在农村是重要的小水利设施,也可以说是整个水利系统的毛细血管。但我们却发现,一些地方沟塘渠堰年久失修的现象比较严重,很多小水塘荒废了,小沟渠也很难发挥作用。是什么原因导致农村的沟塘渠堰留不住水?农田水利到底有多少欠账?怎样才能更好地把水留住?央视财经频道主持人史小诺和特邀评论员中国人民大学农村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郑风田、刘戈共同评论。

  年久失修,江西修水县山塘废弃消失过半。如何把水留住?聚焦水流困局。

  日前,记者来到江西农业大县修水县大桥镇进行采访,当地村民手指着一块农田说,这就是一个废弃的山塘,有几亩地大,堤坝一边已经垮塌,四周杂草丛生,山塘最深时有六七米,由于年久失修,淤泥堆积,没办法存水,现在干脆种成了水稻田,搁在以前,像这样的山塘蓄满水,能灌溉周边500亩庄稼地。

  樊学彬(江西省修水县大桥镇排上村党支部书记):(目前)这个小山塘是无法发挥效益的,这几年都是靠天吃饭。

  村民说,这些山塘大多出现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主要用于农田抗旱灌溉。一些村民说,如果山塘有人维护,还能蓄水,今年的大旱对早稻的影响肯定小的多,对废弃的山塘当地村民也有自己的苦衷。

  卢金平(大桥镇朱溪村村民):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的人年纪都比较大,要不就是小孩,留守在家里,所以没办法管,(农田)规模也不是很大,一户人家大概二三亩田,种出来好像也不核算。

  2003年,随着当地农村劳动积累工和义务工取消,很多山塘的维护逐渐停止。而在修水县的渣津镇朴田村记者发现了一座修缮一新的山塘,水利员吴永芝说,依托国家小农水重点县建设,去年县里通过以奖代补的形式,带动乡镇、村民投入近30万元,对这座建于1959年的山塘进行了加固维护,在今年的抗旱中,起了大作用。

  吴永芝(修水县渣津镇水利员):加固前灌溉面积100亩左右,加固后,水量增加,大概可以灌溉到公路两边的500亩。

  记者在当地采访拿到一组数据,修水县经过修缮加固的山塘数量不超过100座,截至2007年底,全县有山塘2976座,而在八十年代末,这一数据是6000多座,也就是说,二十年来,在修水县山塘废弃消失过半。

  郑风田:村庄水塘消失对整个粮食安全的危害很大

  (中国人民大学农村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今日观察》特邀评论员)

  我们这几年做农田水利设施的课题,走了很多地方,让我最担心的问题是,中国出现了村庄水塘消失的现状,很多地方百分之八九十的水塘没了。我们国家有60多万个行政村,一个村有10个自然村。假若一个村有三个水塘,那么1800万个水塘就没了。整个国家的这些村庄水塘消失以后,会少存多少水?如果雨季把这些水存下来,我们旱季用水就会特别好。所以水塘消失对整个粮食安全危害很大。

  另外,如果建水库把水引到农田,那么成本就太高了,所以村庄的水塘对环境、对粮食安全、对整个成本的节约都相当好,我们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怎么才能够把过去消失的水塘给找回来?这个消失是百分之八九十的消失,我们走过了南方、中部、北部,目前情况好一点的就是一些经济比较好的地方。现在一般的媒体都注重大江、大河、大湖的消失,而村庄水塘的消失,村庄肾的消失,没有得到一定的重视。

  刘戈:目前只有25%的土地可以旱涝保收  剩下的75%都是靠天吃饭

  (《今日观察》评论员)

  沟塘渠堰构成了农田基本水利建设的毛细血管,是最顶端的这一部分,它虽然数量众多,但通常情况下,国家的钱没有花在这个地方,就造成了年久失修的现状。从历史上来说,南方更多地就是小沟渠和小溪流,如果有溪水不能够汇集到的地方,就挖个塘,把雨水存下来。解放以后,有了农田水利建设,我们建了很多的渠道,实现了很多农田的旱涝保收。到现在已经都年久失修,不能够发挥它真正的作用。现在就是雨水来了之后,我们就涝;一干旱,庄稼减收就特别厉害。

  现在,总体上有效灌溉面积接近50%,这里面由于年久失修,导致有效灌溉面积得不到有效使用,导致真正能得到良好灌溉面积的粮食土地只有25%,所以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等于我们只有25%的土地是可以旱涝保收的,剩下75%都是靠天吃饭。

  郑风田:沟塘渠堰需要国家的投入

  (中国人民大学农村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今日观察》特邀评论员)

  我们很多沟塘渠堰都是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底修建的,现在已经40年过去了,投入没跟上。沟塘渠堰在经济学上有一个词叫公共池塘,公共池塘解决“公地悲剧”。2010年,就有人研究公共池塘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比如重庆的降雨量很大,那么他们为什么不修一个池塘储水?农民说:我一个人干,大家用,我当然不干,另外干了之后,农田粮食收益太低,还不如我出去打工赚的钱多。

  其实水塘对谁都很重要,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投入。我国总共有60多万行政村,一个村就有两三个池塘,一下雨,储蓄量就很大,而且我们是典型的雨季和旱季分明的国家,把村庄水塘用好,农业用水就没太大问题了。怎么把“公地悲剧”变成“公地喜剧”,实际上需要国家的投入。2010年,国家的一个农业普查显示,我国所有的村庄得到上级部门的水利投入是9%点多,大部分村庄改革开放以来没有得到任何补贴,所以就导致了这个悲剧的发生。

  记者近期在陕西省岐山县发现,这里大片的农田没有种秋粮玉米,而是成了抛荒地。

  宁恩会(陕西省岐山县雍川镇解刀村三组村民):一些机井也坏了,用不成,像种秋粮你没办法浇,种上等于是赔着,今年我们队里本来是五六百亩地,现在种上的可能就是五六十亩地。

  不少村民反应,他们之所以大面积不种秋粮,原因就是缺水,雍川镇解刀村三组拥有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六口水井,但到现在,由于地下水位下降,已经有五口抽不出水。

  贾伟(陕西岐山县雍川镇解刀村三组村民):现在是水位下降了,水位一下降,过去锅锥井下面水位不好,水大,不深,浅嘛,水位一下降,就没水了。

  记者日前来到河南沟水坡水库,它位于灵宝市大王镇闫家坪村,建于1959年,总库容1328立方米,水库主要灌溉区域为灵宝市大王镇,灌区设计灌溉面积5.6万亩,但由于部分渠道年久失修,目前持续灌溉面积仅为1.5万亩,在灵宝市大王镇神窝村,记者看到了,由于渠道严重坍塌,致使大部分土地无法灌溉。

  记者:今年旱的时候,这个地浇上水了吗?

  村民:旱的时候浇不上水。

  记者:浇不上?

  村民:没有水渠。

  记者:这个地原来能浇上水吗?

  村民:原来能浇上。

  记者:原来能浇上水的时候,这个地的产量是多少?

  村民:有一千多斤。

  记者:现在呢?

  村民:现在也就几百斤,六七百斤。

  由于资金紧张,沟水坡灌区长期以来未能对干支渠进行节水改造,干渠工程老化失修。

  记者:这种支渠它的水的利用率是多少?

  丁春生(沟水坡水库管理所所长):最高是0.4。

  记者:再往下呢?

  丁春生:再往下可能会更低一点,因为它是土渠。

  记者:完全是土渠?

  丁春生:完全是土渠,水下去以后慢慢就渗漏了。

  记者:它的水的利用率是多少?

  丁春生:利用率也就是0.2到0.3吧。

  在沟水坡灌区56公里长的支渠,有20多公里属于年久失修,336公里长的田间末支渠系,从未经过硬化处理。

  彭维维(三门峡市水利局农水科副科长):现在是中型灌区和小型灌区这些渠道,国家基本上也没有投资,目前没有投资,地方资金原因(紧张)。

  按规划,三峡市每年农田水利工程建设规划投入资金需要达到1.5亿元,实际每年投入可用资金仅为0.4亿元,资金缺口达到1.1亿元。日前中国财经报道采访水利部相关负责人,据测算,全国仅解决公费和小水利更新问题,未来投资需要2万亿元左右。

  倪文进(水利部农水司副司长):就是“十一五”时期,中央财政投入农村水利工程建设达到了1027个亿,是“十五”时期的4.7倍,应该说是个了不起的进步,但是针对着我们面临的这种复杂的形势,和我们巨大的投入的需求量来说,还是显得是明显不足。

  刘戈:现在的核心问题是欠账

  (《今日观察》评论员)

  现在的核心是欠账,算下来欠了几万亿的账,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一直保留的是三提五统,村里和乡里还是有一部分钱,如果这部分钱可以用于公共事业,尤其是沟塘渠堰的建设和维护,那就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从2000年开始,慢慢在减少农村的三提五统,农业税取消以后,这一部分使用的钱就没有了,我们又没有专项的资金补充进来,最后就导致欠账越欠越多,越欠越深,很多原来可以使用的沟塘渠堰现在有的长满野草,有的越来越浅。

  郑风田:在政策取消了三提五统之后  并没有建立新的公共事业机制

  (中国人民大学农村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今日观察》特邀评论员)

  改革开放以后,沟塘渠堰修建很好,就是靠两工,义务工和积累工。2004年就把两工取消了,但两工一直是维护小农水的核心。原来的劳动力成本,平均下来一年要70亿左右,但原来要10块钱,现在至少100块钱,等于就是现在一年缺7000亿的维持资金。这个资金取消之后,农田水利的小农水是一事一议,现在的一事一议在很多的小村庄里就变成一事无成了。

  没有维持投资几千亿的资金,是我们的治水思路有一些问题。各个地方尤其粮食主产区,一没有水就要打井,打井和池塘相比,最大问题是井越打越深,雨季的时候,一下雨到处都是水。紧接着的问题是,有些地方怕下雨出问题,很多地方想方设法排走,建很多排水设施。公共池塘有一个好处,下雨我们把水存起来,不下雨我们防止洪涝问题,离田头很近的,就直接进入到田间地头去了。为什么打井能兴盛起来,因为打井是一个私人物品,农民投资打井,产权很清晰,所以这种方式就取代了公共池塘。当我们的政策取消了三提五统,取消了农民的义务工、积累工,取消了农业税之后,我们没有新的公共事业的机制建立起来,所以就必然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

  农田小水利怎样建管并重?

  河南新乡杨传领家有六亩多地,今天收了六千多斤麦子,这几年新乡的旱情都很重,拿着卡去找村里的管水员,打开村头的配电房,把自己的卡,插进电表就能浇水了,跟着老杨的中国财经报道记者来到了配电房,八台电表管着八台机井,村民浇地只交电费,浇一亩地的电费只需要5块钱。

  河南新乡杨传领:产量也提高了,一个及时了,再一个你看不用拖着水泵,现在插卡就可以了,很方便,确实方便。

  老杨说,以前村里的水利设施是谁建谁管,到了田间地头反而没人来管,而村民又觉得,与自己不相干,很多设施就一边建一边毁,但现在这些水利设施维护是村里的事,钱也得村民自己掏,谁在浇地的时候损坏了水泵,谁家就负责外修,并承担30%的维修费,剩下的70%,由共同用这个水泵的村民共同承担。

  在江西德安县林泉乡大水昄村桑家堰灌区,今年的大旱这里的庄稼也基本没受影响,这都得益于2007年注册成立的桑家堰灌区农民用水户协会,它是由各小组村民自发自愿组织起来,统一协调堰区的管护使用,灌溉时采用轮灌和一把锄头放水的制度,一把锄头由协会选派出的代表担任,按约定时间放水,目前江西用水户协会,发展到4267个,参与农民780多万人。

  杨丕龙(江西省水利厅副厅长):所管理的灌区面积达到1240多(万亩),占江西灌溉面积的1/4,灌区受益群众也达到了1000万,占江西1/3。

  江西省相关部门还将在注册登记月行管理上加大对农民用水组织的资金扶持。

  郑风田:可以采用以奖代补、以工代赈的方式

  (中国人民大学农村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今日观察》特邀评论员)

  我认为完全可以采用以奖代补、以工代赈的方式。过去靠人力挖,现在城市里建高楼大厦完全靠掘土机,可以给村里买几个挖掘机,并给村庄一部分水泥,让它把水塘砌起来。2010年西部大旱,我去那儿调研,有一个村庄几年前用炸药炸了一个大坑存很多水,村庄没有任何用水问题。此外,农村要算一笔帐,是打工呢?还是留在家里?如果外边打工能赚很多钱。你可以提一个标准,我给你多少水,我给你多少机械,这样一来,用个一年左右,彻底地把我们的基础设施建起来,我们基本上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刘戈:需要建立一种机制把用于水利建设的资金用在刀刃上

  (《今日观察》评论员)

  钱是一方面问题,现在中央政府要用大量资金,包括土地出让金的10%用来投入水利建设,那么我们可能还需要一种机制来让这个钱用在刀刃上,而且除了建设以外,今后还有维护的问题。现在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粮食价格比较低,而且很多农田只能种粮食,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粮食很便宜,农民就没有积极性。尤其是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都是50、60、70岁以上的老人在种。旱灾也好,涝灾也好,哪怕颗粒无收,损失有多大?现在一个农民工,一个青壮年劳动力在外面干一天活至少挣一百块钱,三天就可以把净利润赚回来,那么积极性何在?即使国家投钱,要是农民没有积极性,怎么样贯彻下去也是一方面的问题。

  另外一方面的问题就是,除了水的建设以外,这个水在运营过程当中,分水到谁家的这个矛盾是经常会出现的。公共池塘悲剧,就是说大家都觉得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损失俱损失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干。有村里的青壮年提出要求的,就是多少钱干这个事情,但村里又没有这个钱,所以大家最后都眼睁睁看着所有的地全被冲掉。现在我们一方面要把钱落实;另一方面,在农村里把原来的一些可用的机制,比如把基层的水利管理部门建立起来,让水的分配,水的运营机制通过价格的调整,到最后形成一个能够自我运营,自我完善的体系。

  李国祥:通过多渠道的探索来逐步缓解农村水利投资主体缺乏、资金不足的难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宏观室副主任  《今日观察》特约评论员)

  我们一方面可以通过财政预算,根据国家的财力适当增加水利建设的比重;另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开辟新的资金来源渠道,通过土地出让收益补充资金来源。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培育农村水利建设的管护主体,通过他们,将来可以通过水费的收入形式,通过银行进行贷款,通过多渠道的探索来逐步缓解农村水利投资主体缺乏、资金不足的难题。

  林万龙:关键是加强农户的投入

  (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  《今日观察》特邀评论员)

  加强农户的投入:第一,就是对于一些个人收益比较明显的设施,我们可以通过产权制度的改革,调动农户投入的积极性,把我们原来的公共服务转化成一种私人提供,就是农户自己投资,自己收益。另外一个渠道就是,应该有效的把政府的投入和农户的投入结合起来,考虑到小型农田水利建设资金是由政府投资的,但是这个资金的具体使用可以由一个村,或者若干农户具体使用这笔资金。

  刘戈:关键是政策资金如何落到实处

  (《今日观察》评论员)

  南方有个谚语:“有收无收在于水,多收少收在于肥”。很多农民说,我们现在不靠种粮食吃饭,他从内心里已经离开了土地,但是他在农村的地又属于他。在这样两难的状态下,政策资金如何落到实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看到文件对这样一些问题的复杂性的设计,所以这方面还要细化它的复杂性。

  郑风田:要解决在农田水利建设中出现的合成谬误

  (中国人民大学农村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  《今日观察》特邀评论员)

  现在,农田水利建设出现了一个合成谬误,农民都不种地了,国家粮食安全就会出问题。中央已经把水利建设落实了,拿出土地出让收益的10%,但是这有一个矛盾,我们产粮食地区的土地没有收益,因为土地在县里,没有收益,就没法拿出土地赚钱。土地收益特别高的大都市,它的农地特别少,基本不种粮食。所以我强烈建议国家一定要把土地出让收益统筹起来,应该中央统筹,投入到我们粮食安全最需要的地方,投到那些穷的地方,彻底把农田水利建设做起来。水利部长算了一个数,我国每年的农田水利土地出让金大概是2.9个亿,再把其他各种各样的成本刨掉,真正每年能有六七百亿投入到基层政府的农村里,再加上中央的惠农资金,加大投入。还有机制上,因为大户承包有时容易带来整体小弱农户受损,所以可以通过用水者协会,通过机制保证,这样彻底保证我们的饭碗和我们的环境。

  (《今日观察》栏目播出时间:周一至周五21:55—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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