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多杰、杨欣、中央电视台记者

志愿者在青藏线上开展保护野生动物保护宣传

　　导语：本书是绿色江河志愿者在可可西里的亲身经历、真情实感铸成的文字，他们的讲述让读者能触摸到可可西里的真实，让读者感慨康巴汉子真枪实弹血性男儿的顽强与坚韧……

王华礼

　　年终的青岛，刚刚下过第一场雪，温度便又回升到零度以上，微微的寒风吹的街头上到处是瑟瑟发抖的人们，因为城市中的人们不愿意将自己裹得像个雪人似的，所以大家都在抱怨着天气的寒冷。

　　一个人站在海边的堤岸上，汹涌的海浪冲向堤岸溅起1米多高的水花，冰冰的洒落了我一身，而我依然静静的站着，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沙滩、海风和浪花。我身后不远就是青岛火车站，再过一回我就将踏上去青海的火车，成为2002年冬季可可西里的第一位志愿者，要经历慢慢冬季的洗礼。

　　可可西里位于青、新、藏三省交界，平均海拔5000米，是中国最大的无人区，世界屋脊上的“生命禁区”，这个不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这里生活着几十种国家特、一类保护物种。进入90年代，这个地区的盗猎与反盗猎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其中青海治多县委副书记索南达杰更因为保护藏羚羊而壮烈牺牲，为了纪念这位中国环保的先锋人物，为了更好的保护长江源和野生动植物资源，中国民间第一座自然生态保护站在1997年于可可西里建成，它的倡导者、幕后英雄杨欣更是用自己的卖书钱才得以建成索南达杰自然生态保护站，而我也是得到他的特批才得以第一次成为保护藏羚羊的一份子，可可西里更给我留下许多故事。

　　如果在GOOGLE中搜索“可可西里”，有80多万条信息，但是现在鲜有人知道关于可可西里的最早资讯都来自杨欣，那个时候我也被他那可可西里的故事感动得泪流满面，也就开始为着可可西里忙碌，终于在2000年的中国青年报上看到了可可西里的召唤，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面向全国招募30名志愿者，那个消息振奋的我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开始整理、填写报名表，内心的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了抗日的年代，但是让我冲晕了头脑的是全国有过万和我一起报名者，这场比高考艰难得多的选拔又让我慢慢冷静下来。一批批的志愿者返回的消息让我焦急万分，电话的询问中得知根本没有山东的名额，心凉了！但我决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同关注可可西里朋友们商量前往事宜，得到藏羚网胡佳和绿色北京组织宋新洲的支持，在7月15那天(阴历的这天是我的生日)出发了，像是为了一份伟大的事业一样，我为此放弃了身边的一切，而我也为我的选择感到骄傲。

　　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几天的颠簸后来到了青海的第二大城市格尔木，我竟与杨欣不期而遇，我一眼就认出他，我相信的举动不再是莽撞的举动了，我迅速的走上前和杨欣打招呼：“您好！杨欣老师吗？”。多余的问题，但是只能这样开场白，去宾馆的路上一路讲诉我关注绿色江河，关心西部工委野牦牛队的事，这次更自己来到了高原。不只多少志愿者来到格尔木后又返回，有一些志愿者自己租车上到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后还是被婉言劝回，但是我不同，我有关注和在当地开展活动的经历，有现在和杨欣一路同行的机会，有不做志愿者誓不回头的决心，最后我得到暂时可以进入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的批准，能否做一个合格志愿者需要我自身的行动来证实。仅仅在第三天我便得到了志愿者的工作服，上面印着加拿大公司社会项目，我的幸运不是因为我被批准进入了索站，而是在众多被婉言劝回的潜在志愿者中， 我是唯一一个转正的志愿者。而我不能辜负杨欣给予我的这次机会，通过努力工作得到大家的认同。

　　可可西里苍凉之美对于内地人来说是震撼的。保护站的工作一个人一生中有一次就足够了。离开保护站的好长时间里，我们每天都在关注着可可西里的命运，并和保护站一直保持着联系。另一条消息同样深深牵动着我。加拿大公民社会项目资助已经到期，而新的资助还没有任何着落。保护站将在2001年举行降旗仪式，暂时停止刚刚开展一年的志愿者活动，那种悲壮只有参加过志愿者奉献的人才能体会。而志愿者一年来开展的诸多持续性项目也会因此缺乏完整和权威性。不能让神圣的志愿者工作停顿下来，但是没有资金又如何在那生命的禁区开展工作呢？国际上有个潜规则，内地人在海拔5000米连续生活10个月，其身体基能就已全部崩溃，即便一场小小的感冒都能轻而易举地夺其生命。保护站的海拔在4500米，管理员高兴在电话中告诉我他年底要休假，那么保护站的一切工作都将随之停止，时间飞快地过着，谁也不能阻止高兴的休假，因为生命与健康对每一个个体都是珍贵的。我便请示杨欣再做一次志愿者，是好事，但见杨欣还是犹豫不决。没有了资金购买燃油，保护站的温度会降到零下40至50度，每天不小于10级的大

　　风。如果降雪封山，我们可能1~2个月不能离开保护站，事在人为，买不起燃油我们就生火炉，刮大风刚好给我们提供了充足的风电力。怕封山我们就屯集2个月的食物，有海事卫星电话来保持与外界的联系，共产党为解放中国可以10万里长征。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要让鲜艳的五星红旗和中国环保的旗帜永远飘扬在世界海拔最高的自然保护站上。

　　看着远方飞舞的海鸥在喂食者的头上盘旋，当青岛发起挽留海鸥行动后，每天都有人自发在海边喂食，我就像一只飘泊的海鸥一样，要飞往另一个地方，怎能不留恋青岛的美好生活，但是真正值得我一生回忆的或许是那艰苦的高原志愿工作，时间不早了，我离开海滩前往火车站，一路上从郁郁葱葱青岛到满目苍凉的黄土高原上是寸草不生，再到青藏高原的白雪皑皑，转眼间人尤如穿越时空隧道一般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去接受心灵的洗礼.2001年的12月28日，经历千里跋涉，我算是胜利抵达格尔木，月台上高兴在张望，他已经急切地盼望着我的到来，少有幽默的他握着我的手说：“可把你盼来了，我总算可以回家过年了。”稍做调整后，明天我就将进到保护站开始工作了，所以我们又开始忙碌着购买炉具，食品。

　　2001年的12月30日下午我们抵达保护站，第一个迎接我们的是黄瓜(保护站收留的那只残疾狗)几个月没有见了，黄瓜依然是那个样，但是有所政变的是它开始对所有陌生人叫了，而以前仅看它对一个回民叫过。我下车后黄瓜直围着我，看来它确实还记得我，或许国为我对它最好吧！大家一起动手卸了货物，因为要到晚饭时间，大家便一起忙碌着做饭，做饭在高原变得不那么容易，要做得好就变得好难了，直到天黑大家才吃上饭，站上人很多，有12月份志愿者，还有一些保护站建设的老志愿者。他们每年都会上到站上

　　慰问一下。同时带上来许多的食品。有些人不能上来就会在年关托运一些食品。他们时刻都牵挂着这里，吃过晚饭杨欣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会，开始听取和表达了各自的观点，最后安排了明天的工作，晚上我和高兴做了交接手续，高兴便可以回家了，大家最后一次享受着锅炉带来的温暖。临睡前我记录了室内外温

　　度分别是20度和零下35度。

　　晚上和高兴邻床，听他讲起邓恩华的故事：保护站是采用南极站建设的材料建设，防风，保暖，抗震的效果都非常好，和城市人遇到地震往房外跑不同。去年10月份可可西里遇到近8级地震，大家都是躲在房子里面，但是其保暖性再好也仅仅能让温度高于室外10度而已。月中要到格尔木采购食物，高兴和其它志愿者下了山，邓恩华一个人留守保护站，30多个小时对于一般人是多么的短暂，但是邓恩华却经历了一次生命的考验，锅炉规定在19时开启，23时关毕。像往常一样，他进仓床拿了柴油倒入锅炉内，然后起动开关而已，虽然这是个昂贵的锅炉，但是面对海拔4500米，氧气仅有沿海的40%的恶劣条件，出问题是常有的事，所以每次起动都会搞得一身灰也就不怪了，邓恩华认为依然是那些小问题，擦洗火花塞，加氧打火，甚至卸开了许多部件擦洗，但是燃油锅炉是一声不坑，一直忙到晚上22时的他也不得不放弃了，过不上现代人的生活。他只有通过古人的传统方式来度过漫长黑夜了。回到冰冷的屋内，冷得人连手都不知该放到哪里，没有一个地方有一点暖气，就连自己的身体上都是凉凉的，他收集了一下被子，床上多铺了4床。身上盖了3床已经透不过气来，但是那寒冷禁不足还是让人想起家来，想起在城市中的美好生活。但是为了保护我们共有的家园，保护人类的朋友---藏羚羊。许多人选择了奉献生命中的一个月，来到这个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可可西里。清晨，温度在极速上升，但是要等到上午10点才能感到阳光的温暖.6点多时，天已放亮，一夜未眠的邓恩华感到脸、鼻子、耳朵都没有了。他想伸出手来摸一下，就在手伸出被子的瞬间，戏剧性的一幕连他自己都惊了，最外面一层被子居然像门板一样被推起，他慢慢地将它推起，一边自言自语说：“我昨晚居然在冰窖中度过一夜。”，因为室内温度在零下20度以下，他呼出的水气便凝在最外一层被子上，足足将被子冻了三分之一。此时的邓恩华浑身打着冷颤，手在不停地抖着，上下牙齿更是剧烈地上下打动，他开始在室内慢跑，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这样可以将他僵硬的关节柔软一点，身体暖和一些。最让他痛苦的是，在高兴和其它志愿者回到保护站后发现一个小桶的负20号柴油不见了，因为天气温度过低，燃油锅炉的油号改成负35号柴油了。邓恩华便因一时贪涂省事，没有选择从大油桶中外倒，而是将小桶负20号柴油加入锅炉，才导制其被深深地冻了一次。

　　早上8点听到屋内有响声。原来会长杨欣已经起床了。此时我已经缩成一团，屋内冷的很。于是我也快速地爬起来，迅速地穿好衣服，看了一下室内温度计。此时是零下10度。室外温度是零下27度，昨晚最低温度零下36.杨欣已在多功能厅烧上热水，我便热上馒头，叫大家起床了。早上很少有人会贪床。因为起的晚了，有人打开门后室内很快会各室外的温度持平。达到零下20多度。被窝不仅不暖，反道会更冷。起来走动一下就不会太冷了。液化天然气也是保护站的稀缺资源。所以不论男女都必须使用冰水混合的水洗脸，吃过早餐后便开始分工工作，我这队负责架炉子。高兴他们负责将暖气片中的防冻液全部放出，这个冬季将不再使用燃油锅炉。暖气片不再会有热量了，大家分工忙碌的不亦乐乎，杨欣更亲自带队进入可可西里拾驴粪，天气寒冷，许多工作都需要徒手完成，所以工作进度很慢，但是每一个人都偕尽最大的努力，因为从每天的11点开始，风开始在可可西里刮起，那风大得你睁不开眼睛站不稳人，所有工作都将被迫停止，大家的协作精神还是非常强。只是保护站均为2层玻璃，要割圆了，还要刚好通过烟囱，以防止春季巨大的沙尘暴灌满整个房子，2个小时的协作终于架设好火炉，高兴他们也在清理卫生了，12月份志愿者和杨欣他们每人背着一袋野？ 糠嗷乩？此时外面的旗帜已经开始横飘。我和扎多开始首度使用野驴粪生火，扎多是藏族小伙子，平时我们教他英文，电脑应用等现代科学技术，现在我们要向他学习适应自然的生存方式，因为可可西里有着极强的光照，所以经过紫外线的强照后，驴粪不仅非常干燥，而且在燃烧时没有我们最初想象的任何臭味。午餐便在炉子上做了，每个人都动手忙碌着，基本每人做了一道菜，这顿午餐同样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大家第一次在温暖的屋内吃了一顿热饭。说到吃饭给大家讲讲平时高原吃饭的故事，保护站有一个80平方的多功能厅，包含展厅厨房，储藏室和地下仓库。食品放在储藏室内。平时用高压锅煲米饭，用高压锅烧士豆。虽然开水温度有78度，但是对于零下30~40度的室温，温差还是惊人的。每天做完饭大家围过来，因担心浪费。所以饭不是刚好就是有点少，大家都将第一碗饭盛得满满的，那么烫的饭自然无法狼吞虎咽。吃一口要吹好久因为室内温度太低，了吃了一半后饭开始迅速地变冷，吃到最后时碗里便开始出现冰渣。这样的食物也并不充足，所以大家没有抱怨，都将此当做一种人生经历了。和食物不够吃不同，有时却会省下很多饭，有时保站一批新志愿上来后，全部有高原反应，他们几乎颗粒不进，便会剩下许多食物，这些食物是绝对不能被浪费的. 于是另一种保护站特色饭---烩(汇)饭诞生了，因为来保护站的志愿者个个都是城市的精英，体现吃苦并非他们的强顼，杨欣做的烩饭大家少有喜欢吃的。所以我便主动承担起做烩饭的责任。方法是一样的。将所有剩下的食物不论饭菜统统倒入最大的高压锅按照人数适量添加挂面，方便面，甚至馒头，加水煮沸后填加食盐，海带丝和黄瓜丝。面对食物的难吃，最好的办法就是倒入够量的辣酱，所有人都一致评说好吃，吃完后大家都信誓旦旦的说：“这样的饭在内地时打死都没人会吃”。我相信，也永远相信现在的城市人绝对只有在保护站才能吃得下，不过他们吃得真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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