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亚离辉煌总差一步

张建亚离辉煌总差一步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23日01:08 人民网-江南时报

刘彦　　他身上没有大师的光环，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一个标准的悲剧人物，一个现代版本的堂·吉诃德。　　因为差了这一步，他得过童牛、华表、百花和五个一，但是他的才艺、心胸和他拍出的电影反差如此强烈，他越是企望巨大的影片，摆在国际影坛上越像个不尴不尬的笑话。　　张建亚　　1951年出生，福建莆田人，导演。　　1978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与陈凯歌、张艺谋等人同学，而他的影片与他的那些第五代的同学们截然不同。　　1982年毕业后回上影厂任导演助理、导演。　　十年后他导演了《三毛从军记》，引起了一定的反响，体现了他的创新意识，影片将漫画手法、荒诞风格及资料片、滑稽表演有机地结合起来，在大胆想像中体现幽默和快乐情趣。在放松嬉笑之中体现深刻寓意，独具一格，开拓了中国电影在喜剧创作上的新领域新路子，有评论家称《三毛从军记》的问世，标志着第五代导演中产生了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导演人才。　　作品：《红象》（1982，与谢小晶、田壮壮联合导演）　　《冰河死亡线》（1986）　　《少爷的磨难》（1987）　　《绑架卡拉扬》（1987）　　《挑战》（1990）　　《超霸女郎》（1994）　　《开心多口来咪》（1997）　　《紧急迫降》（1999）　　《极地营救》（2002）　　获奖：　　《三毛从军记》获第十三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儿童片奖；中国儿童少年电影“童牛奖”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导演奖；第一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影片奖和艺术创新奖。　　《绝境逢生》获“五个一工程”优秀电影奖；1994年度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影片奖，最佳导演奖；第十五届中国电影金鸡奖导演特别奖；第三届大学生电影节最佳观赏效果奖。　　张建亚在我的感觉中是一个满怀企图的人，他焦躁不安又深思熟虑，他窥视着一个遥远而美丽的世界不惜奋身一扑，当他落在地上的时候，可能才发现地是石头的，而人是肉长的，几千万人民币用来承接一个凌空而下的冀望显得无力而脆弱。当然，张建亚作为一个国家一级导演，会像古菲一样摔而不死，但是他羽翼浩瀚的梦却笃定碎得四分五裂。　　面对一个我们高不可攀的世界，张建亚选择抗衡，但他不是刺杀秦王的荆轲，寒秋独立，没有人迎来送往，他应该成就的艺术名誉在一生过半的时候已经希望杳然。　　世上本无路，有的人走错了，后人也便发现了路。　　他张建亚是张建亚，和冯小刚不一样、和冯小宁不一样，和张艺谋陈凯歌张元何平田壮壮都不一样，他用规矩里的电影来抗衡好莱坞的规矩，融资、市场、特技、类型片、立足国内、影院放映，大兵团对大兵团，一丝不苟。　　在中国电影独辟蹊径走国际化和独立化的时代，张建亚的固执宛如殉道者，他摆开架势和好莱坞蜂拥而来的强劲影像公开较量，但《黑客帝国》的华丽火焰完全可以把《极地营救》烧成一小撮胶片灰，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也许有些残酷的词：螳臂当车。　　八十年代，有一本叫《小灵通漫游未来》的书风靡，这个莫名其妙的时光旅行故事在叶永烈的书稿中被埋没了几多年，可能因为他始终没有解决好未来时代毛主席是否健在的问题。张建亚说他要拍，但是被一句话噎了回来：书里的气垫车怎么拍？那时可能谁都不知道，库布里克的《2001：漫游太空》早已诞生，那里面没有飞车，但有飞船，还有亿万年的沧桑。　　就是在这样不平衡的起点上，张建亚放眼世界，开始了他永远探索、永远无果的道路。　　当年这则轶闻让我对张建亚情有独钟。那些梦境恬然的岁月里，我做过和张建亚一样的梦，为什么好莱坞做到的我们做不到？走市场和类型片、铺张特技的路，我们一样能在正面战场胜过好莱坞！我热血沸腾地做梦，张建亚热血沸腾地拍片，张建亚在我看来是一种希望的化身。张建亚是另类的，他的脑子不随波逐流，在同行中说他是个怪胎也不过分。他到底想拍什么？也许他有一个梦，要让中国电影以国际化的风格和形式与最强劲的西方影片较量，但这个梦除了凄怆，就是永无休止的失败、再失败。张建亚面对日新月异的现代世界电影永远慢半拍。　　如果要选择一个国际级的电影人来和张建亚比较，我倒希望叫他“中国的库布里克”，张建亚特异近乎诡黠的思路让他总是选择和大多数中国导演不同的题材，而且他不重复自己。惟一真正的不同，是库布里克能够把每一种类型片都拍出经典，但张建亚在每一种类型片都没有达到自己水准顶峰的时候就舍弃而去。　　《王先生之欲火焚身》、《三毛从军记》、《少爷的磨难》、《绝境逢生》是张建亚的一系列喜剧片，张建亚的眼光从选取儒勒·凡尔纳那部不出名而特殊的小说可见一斑，抗战题材的《绝境逢生》、《三毛从军记》也让他拍得趣味盎然。经常有人用一个莫可名状的“后现代”把对张建亚的审视和思考搪塞过去，而在我看来张建亚所遵从的是一种西化的无厘头，文化人和市民的接合，伍迪·艾伦和金·凯瑞两个人的。然而他不是伍迪·艾伦也不是金·凯瑞，更不是深谙市民文化的冯小刚，张扬的喜剧情节和凝涩的导演手法让他的喜剧片百味杂陈。张建?敲挥邪严簿缗纳阆氯ィ撬Σ怀隼戳耍故撬丫芯踔苄浅凼贝墓壑诓换嵛α耍? 　　《三毛从军记》只差一步就能够成为杰作，只差一步，张建亚永远都差这样一步，要么是速度上的，要么是技巧上的，要么是资金上的，要么是艺术上的。这样一步的背后是中国电影落后的千百步，张建亚疯赶，时不我待，心急如焚，但是他身前身后的广漠贫瘠，让那一步开外的辉煌成为永远的海市蜃楼。　　《超霸女郎》、《再生勇士》都是科幻加警匪，典型的好莱坞样式类型片，特技和导演思维的落后却让张建亚无法赶上好莱坞的潮流，尽管他感觉到了，知和做的距离如此遥远，虽然看来只有一步。　　《绑架卡拉扬》这个古怪的故事是不是有着黑色幽默和摇滚的精神？情节的大胆在今天看来犹惊心动魄，我惟一感兴趣的是当年的电影审查是怎么会让他过关的？八十年代，黄金时代！　　《冰河死亡线》、《紧急迫降》、《极地营救》是张建亚澄清思维后的又一轮反攻。很显然，军事动作片在不能虚构战争的情况下只能出现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军事演习，警匪片只能塑造公安战士的光辉形象，科幻片观众难以接受，特技能够大展拳脚只剩下灾难片，审查局也不会太为难。张建亚是聪明的，但是特技和剧作的落后把他雄心勃勃的电影变成了惨淡经营，他忘记了这些观众经受过《黑客帝国》之类陶冶，国内的顶级特技和奇妙情节在他们眼里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西游记》还没有拍完，而且永远也拍不完了，这部片子就像张建亚本人的象征，永远在寻找一个梦境，但是永远无法到达。　　张建亚追索着，离他的目标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他突然回头看，将会发现身后万丈尘埃，热血落定，勇于直前的，只有他一个，其实始终也只有他一个。　　“这两年从斜刺里杀将出来一路练电影的，你跟他认真吧，他没爹没妈；你不把他当回事吧，他还挺能给你惹事儿，东门南穿西路北派都不认，全不按规矩来。要论人也并非个个坏孩子；论影片，也不是都不值得一提，主要是操练的方式让人不喜欢；你不在人行道上打太极拳，非要站在马路中间玩，能不出事吗？其实这里面也有不少是真爱电影的，不甘心操练的地盘被割据没有玩的分儿，想走条成为导演的捷径，无非是‘墙外开花墙里香’、‘杀人放火再招安’。实话讲，心气儿顺一点什么不成呢？也就不至于干戈大动了。如今操练电影不比从前，真正是一条龙，从剧目、筹资、拍摄到宣传卖片，样样都得管，事事都不能掉以轻心，能耐是大多了，可是劳心伤神往往得不到回报，其中的甘苦外人是很难体察的。” 　　这段张建亚自己说的话里，流露出一种也许让电影青年们窝心的潜台词：拍电影，得按规矩来；你们都不守规矩，让我们往哪儿搁？张建亚也真是身体力行按规矩来的，筹资、拍片、得奖、拿进市场———但是他的片子能比青年们多留下几许痕迹？万丈雄心和惨淡的记录相衬更显得苍凉。　　张建亚似乎有点不平，有点累了。　　看着电影之路上影影绰绰多少人正走向前来，那里有没有新的张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