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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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27日10:23 新文化报 |
猫的天性是吃老鼠,可是,现在它要吃的却是朱环,连头发都不剩一根。 由于发现得早,老张头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坐在院子里呕吐了一阵,就慢慢恢复过来。 女儿不懂常识,给他吃了一些东西。很快,他就不行了。 女儿慌了,急忙喊人把他送到医院,却没有抢救过来…… 停了停,麻三利突然说:“老张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 他的烟已经所剩不长,快烧手了,就像那个弥留之际的老张头。 他加紧吸了几口,继续说:“去医院的路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女儿说——千万别祸害那只猫……” 李庸打了个冷战。 “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女儿也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死了。” 这时候,李庸已经肯定黄太的死和这只猫有关系了。他试探地问:“你知不知道,这只猫最早是从哪儿来的?” “不清楚。说不定,它也是从地下钻进老张头家的。” 李庸越来越恐惧了。也许,它还会从那个陌生的村子跑回来,从地下钻进他家里…… 他蓦地对朱环充满了牵挂。 朱环不但煮它,还想把它砸死在袋子里……这个仇结得太深了。猫的天性是吃老鼠,可是,现在它要吃的却是朱环,连头发都不剩一根。 麻三利问:“现在那只猫在哪里?” “前天,我抓住了它,把它送走了,扔到了山里……” “它还会回来。” “不可能吧?” 麻三利叹口气,说:“你媳妇当时真不该煮了它。你怎么不阻拦她?”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牛、马、羊、鸡、鸭、鹅、猪、狗、鱼……都有人杀,你见过有人杀猫吗?” 李庸又点着了一支烟,低着头狠狠地抽。 “什么肉都有人吃,你见过有人吃猫肉吗?” “当时没想这么多啊。”李庸沮丧地说。 “你得赶快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那个阴阳先生吗?” “噢,记得。” “我帮你请他来,治一治。” “阴阳先生是驱鬼的,对猫有用吗?” “你以为那猫是猫吗?” “他怎么收费?” “那要看是什么邪了。” “……再说吧。” 尽管李庸有时候也迷信,但是他对这种阴阳先生却不怎么信任。 黄太死的时候,他母亲就请来了一个阴阳先生,那家伙留着八字胡,贼眉鼠眼,怎么看都像个骗子。 在李庸的印象中,他的全部工作就是剪纸——他用一堆黄表纸,制作出了各种各样的玩意,什么引魂幡、冥币、咒符之类。 据李庸观察,他的工作是程式化的,他对这套业务滚瓜烂熟。 这是他吃饭的本领。 一个靠看风水、批八字糊口的人能对付得了那只诡异的猫? 他不信。 李庸回粮库北区的时候,风大起来。 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的“马尾巴”。 黄太也留着马尾巴。不过,他的马尾巴已经在焚尸炉里烧成了灰。 那首老歌似乎在风中隐隐响起来,忽远忽近:“哎呀我的天呀呀,破鞋露脚尖。没人帮我补呀呀,想娶花媳妇……”20.戒 指 这天,李庸休班。 他和朱环躺在床上,都没有睡。 他们没有关灯。 “昨晚,你不在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只猫又回来了。”朱环说。 李庸突然对这个话题有些恼怒:“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他很少用这样的态度对朱环说话。 朱环愣了一下。 李庸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把它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它怎么可能回来?” “回不来就好。” 李庸沉吟片刻又说:“如果它真回来,那就说明它真的不是一只猫。” “它不是猫是什么?” “实在没办法,就只好找阴阳先生治一治了。” 说完这句话,李庸感到身下有点发凉,好像有一股阴风吹着他的脊背。 他马上想到了床下那个洞,阴风好像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李庸第一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个洞通向哪里呢? 也许那里面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注视着李庸和朱环的脊梁;也许那里面有一个长满黑毛的耳朵,正听着他们的对话…… 朱环睡里头,李庸睡床边。 半夜过去了,李庸时不时地朝地下看看。那只猫没有出现。 终于,他的眼睛停在了衣柜上。 那衣柜用的都是红松,原色,只刷了一层清油,可以看见木头影影绰绰的花纹。 他忽然感到那些花纹有些古怪。 仔细看,那些花纹好像是一个什么动物,有眼睛、鼻子、嘴。 本来是一个平面的木板,一旦看出这个问题,这个木板就变得深邃了。 那应该是一只猫。 这只猫隐身在木头里,正幽幽地注视着他…… 李庸的心一下失重了。 一个人怕虫子,怕歹徒,怕半夜鬼叫门,都属于正常。要是你开始害怕木头上的花纹,或者害怕各种东西的影子,这种恐惧就可能无药可治了。 “你朝衣柜上看什么呢?”朱环问他。 “没,没看什么。” “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动静?” “没有。你把灯闭了吧。” “为什么?” “太晚了,睡吧。” 朱环就把灯闭了。 房间里立即伸手不见五指了。深深浅浅的黑暗在飘移着。立柜上那古怪的花纹终于看不见了。 李庸渐渐有点迷糊了。恍惚中,他突然听见朱环叫他:“李庸……” “嗯?” “你醒醒。” “干什么呀?” “你醒醒!” “我困了。” “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你把眼睛睁开。” 李庸只好把眼皮撩开了:“你说吧。” “我觉得,黄太的死可能跟那只猫无关。” 李庸的睡意一下就没有了: “那是谁?” “我怀疑是那枚戒指……” “戒指?” “可能是它在闹鬼。” 李庸的眼睛睁大了,他朝摆在梳妆台上的那个茶叶盒看了看,小声说:“为什么?”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枚戒指的来历……” “不是你祖母给你的吗?” “不是……” “那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直不想对你说。” “咱俩不是夫妻吗?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年,医院里有个患者死了,是个女的。我看到她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很好看,就溜进太平间,把它撸下来……” 李庸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的恐惧中又掺进了丝丝缕缕的悲凉。 这恐惧是一个无知的人的恐惧。 这悲凉是一种穷人的悲凉。 他感到对不起老婆。 自从朱环嫁给他,他没有给她买过一件首饰。她也是女人啊。如果家里富裕一些,她能跑进太平间去偷死人的戒指吗? 尽管朱环平时粗声大嗓,其实,她的胆子并不大。 “那女人得的是什么病?”李庸低声问。 “她就是煤气中毒死的。” 李庸久久没说话。 房子里陡然充满了鬼气。 朱环见李庸不吭声,又说:“咱们把它扔了吧!” 李庸想了想,坚决地说:“扔了它!年末,我再给你买一枚。” 朱环说:“过日子还紧巴呢,买那东西干什么?不当吃不当喝。”说到这里,她轻微地叹口气:“再说,我也老了……”连载·悬疑小说(新闻编辑:曲兆佳)(来源:新文化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