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山民状告中国艺术品（新闻镜头）

　　在一个通体透明、装着福尔马林液的圆柱体容器中，泡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它看上去只有6个月大小，严格地说，它只是个胚胎。在胚胎的眼睛处贴了东西，身上安了某种禽类的翅膀，很大，而且毛茸茸的。这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件艺术品。正是它，在瑞士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前大使喜爱中国作品

　　位于瑞士首都伯尔尼的国家美术馆自今年6月开始，举行了“麻将，中国当代艺术展”。这是国家美术馆建馆以来举行的规模最大的一次展览，300多件（套）中国当代艺术品在此展出。这些展品均来自瑞士企业家、收藏家兼外交家乌利·希客的个人收藏。可以说，本次展览是希客个人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展。

　　1979年希客就在中国创建了合资企业———迅达（中国）电梯公司。1995年至1998年，他被任命为瑞士驻华大使。从那时起，希客就开始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如今，他的藏品中包括180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1200多件（套）作品，收藏价格从1000元人民币到100万元人民币不等。

　　希客在瑞士中部的卢塞恩湖附近有一座庄园城堡。6年前，他将收藏的中国当代艺术品全搬进城堡。从储藏室到卫生间，从厨房到卧室，从客厅到花园，到处都塞得满满的。这座城堡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国城堡”。

　　希客认为，尽管中国当代艺术相对于西方国家来讲，起步较晚，但中国文化积淀丰厚，改革开放使中国艺术界百花齐放，激发了中国艺术家的创作热情。中国当代艺术品色彩丰富、造型多样、安静深刻，表现出完美的艺术造诣。1998年，希客专门设立了“中国当代艺术奖”，鼓励中国艺术家创造优秀作品。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的藏品，希客决定举办个人收藏展。本次展览是第一次，此后，他将到德国和美国举办展览。

　　现在，展览已经举行了两个多月，瑞士媒体纷纷对此予以积极报道，赞美之辞屡见报端。

　　受指控作品下展台

　　但一周前，瑞士瓦莱州一个山民前来参观时，对其中一件“以人体”为材料创作的作品甚是不满，遂提出指控。

　　这件艺术品就是身上插了羽毛翅膀的“婴儿”。一时间，中国当代艺术家与“人体作品”、“艺术与道德”、“创作自由与粗俗攻击”成为当地一些媒体报道的重点。国家美术馆收到十几封威胁“毁掉”该作品的电子邮件。出于安全考虑，美术馆已于8月9日将这个备受争议的作品“暂时撤下展台”，准备8月22日再讨论该作品的“前途”问题。目前，空缺展位被一幅摄影作品替代。

　　这件引发争议的作品是艺术家萧昱1999年创作的。据瑞士文传电讯社报道，萧昱作品使用的“材料”是从北京自然博物馆买来的。这个胚胎曾在自然博物馆展出多年。

　　据报道，这个提抗议的瓦莱州山民是动物保护主义者，自己办了个动物保护网站，宣传“维护动物权”。他以“亵渎遗体”、“宣扬暴力”和“侵扰亡者安宁与尊严”为由，对伯尔尼美术馆、收藏家希客和艺术家本人提起诉讼。但记者从媒体报道的热情和篇幅看，支持这个山民的人并不多。

　　艺术是否违背了道德

　　日内瓦大学生物病理学研究所主任阿莱克斯·茂宏教授说，1999年德国人哈根斯举办人体干尸展没有引起瑞士人不满；2001年，萧昱带此作品参加威尼斯当代艺术展也没有受到任何批评。可见，萧昱的作品是经过观众、艺术评论家的评判和时间考验的。

　　耐沙泰尔大学健康法学院院长吉罗认为，根据瑞士刑法第262条，20周左右的胚胎不具有“人”的各项权利，没有出生自然就谈不上死亡。因此，萧昱使用胚胎并没有“侵扰亡者安宁与尊严”。而且，这个胚胎被购买前已经展出数年，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成为“公共展品”，因此，起诉美术馆、收藏家和艺术家本人简直是“极愚蠢”的行为。还有不少人表示，艺术家有权选择题材和使用的材料。

　　艺术界人士认为，当代艺术晦涩难懂，不求人人“看懂”，作品表达的是艺术家内心的感受，使用的材料也非常复杂，不同的材料表达的含义不同。仅仅因为个别人的指控和威胁就将艺术品撤下展台，是对艺术自由的亵渎。这也说明，在瑞士，还有保守势力和“艺盲”。但这个瓦莱州山民似乎并没有“让步”的意思，他对媒体表示，要坚持起诉，即使“花掉准备度假的全部费用”也要向司法部门讨个说法。据说，有关部门酝酿在本月底举行“艺术与道德准则”研讨会。看来，由这件当代艺术品引发的“官司”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环球时报》 (2005年08月12日 第四版)

　　作者：本报驻瑞士特约记者吴菊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