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达姆反问主审法官“你是谁？”

　　萨达姆反问主审法官“你是谁？”

　　现场

　　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绿区19日戒备森严，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当天正式接受审判。

　　如媒体所预料，萨达姆及其7名“同僚”在3小时首次开庭期间始终没有与特别法庭“认真配合”。

　　被告出场

　　当地时间12时(北京时间17时)左右，负责审理杜贾尔村屠杀案的特别法庭开庭。

　　伊拉克国家电视台和其他卫星电视台延时30分钟播出庭审实况，但庭审录音因技术原因时断时续。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电视画面中，8名被告在主审法官兹贾尔·穆罕默德·阿明的传唤下依次出庭，走入被告席。被告席由齐胸高的白色铁围栏组成，围栏分3排。

　　在身着防弹衣的两名法警“搀扶”下，“主角”萨达姆最后走入法庭。现年68岁的萨达姆穿着白衬衫，外套深灰色西服。

　　主角落座

　　寂静中，略显消瘦、神情冷峻的萨达姆缓步走进被告席。萨达姆的位置处于最前排，正对数米外的法官席。后面两排是先前出庭的另外6名被告。

　　坐毕，蓄满胡子的萨达姆向身边的“同僚”、萨达姆执政时期革命法庭首席法官阿瓦德·哈米德·班德尔低声耳语:“真主保佑你”。言毕，老萨收住略带微笑的神情，平静地注视法官席。

　　除老萨和班德尔外，同处被告席的还有前总统塔哈·亚辛·拉马丹、老萨同母异父的弟弟巴尔赞·易卜拉欣·提克里提以及阿卜杜拉·卡齐姆·阿鲁阿伊德等4名职位较低的原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官员。

　　法官隐身

　　老萨对面不远处，5名特别法庭法官赫然就座。

　　位列正中间的是主审法官兹贾尔·穆罕默德·阿明，其余4名法官在阿明左右分别就座。年近五旬的阿明来自苏莱曼尼亚地区，是库尔德族人。

　　出于安全考虑，当局一直没有向外界公布5名法官的身份。直到审判开始1小时前，美国占领当局才公布对阿明的任命。其他4名法官的身份则至今还不清楚。法庭审判的电视画面中，镜头始终对着阿明，没有转向其他法官。

　　争执不断

　　庭审过程不时冒出火药味。

　　作为最先接受法庭讯问的被告，萨达姆从一开始就以不屑应对。

　　主审法官阿明按法律程序讯问萨达姆身份时，老萨拒绝回答，并反问“你是谁”。

　　萨达姆称自己为“合法总统”，而审判他的则是“非法”占领当局任命的特别法庭。“我不承认授权和任命你的当局，也不承认任何指控，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非法基础之上。”

　　阿明讯问拉马丹时，这名前总统抱怨法庭不允许他戴阿拉伯传统头巾。逊尼派阿拉伯人经常以“公众场合不戴头巾”为耻辱。

　　无奈之下，法官命令工作人员为他和其他几名被告提供头巾。

　　讯问中，拉马丹与老萨一样拒绝回答姓名。“我重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说过的话，”拉马丹说。

　　拒绝认罪

　　按照程序，主审法官阿明向萨达姆以及其他7名被告宣读他们拥有的权利以及所受指控。指控包括下令杀害杜贾尔村大批什叶派村民、非法拘禁等。

　　1982年7月8日，萨达姆的车队在经过杜贾尔村时遭到村民袭击，萨达姆在这次未遂暗杀后展开报复行动，大约150人惨遭杀害。

　　一旦法庭判决萨达姆所受指控成立，这名前总统可能被判死刑。

　　法官按照程序向萨达姆提问:“萨达姆先生，请表达你的观点，你是否有罪？”

　　“我想说的已经说了，我没有罪，”萨达姆平静地回答。

　　法官宣布休庭后，萨达姆微笑着起身，准备离开。两名法警试图上前把老萨“搀扶”回休息室，被萨达姆愤怒挣脱。双方随即开始推搡和争吵，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1分钟，萨达姆在这一过程中没有受伤。

　　争执以萨达姆“胜利”告终。老萨独自走进休息室，两名法警尾随其后。

　　徐超　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进程

　　审判延期至11月28日

　　萨达姆首席辩护律师哈利勒·杜莱米在休庭前要求法庭把审判延期45天至3个月，以确保他有足够时间研究针对萨达姆的指控。

　　杜莱米还要求法庭提供证人姓名，以验证指控萨达姆证据的真伪。考虑到作证可能引来报复行动，许多证人的姓名没有在指控材料中提及。

　　阿明说，杜莱米可以向起诉方询问姓名，但法官没有表示他是否会命令公开证人姓名。

　　主审法官在复庭后宣布，审判延期至11月28日。

　　新华

　　反应

　　不同派别态度迥异

　　伊拉克人对萨达姆受审反应各异。在萨达姆的家乡提克里特，从18日晚至19日上午，数百人上街游行，抗议审判萨达姆，认为萨达姆受到关押和审判都是非法的。在杜贾尔村，村民们19日上午也上街游行，举着写有“处死萨达姆”字样的标牌，要求把萨达姆绳之以法。

　　在巴格达街头，蒙面的伊拉克军警手持枪械在各处的交通要道严阵以待。就在法庭开庭的电视画面刚刚播出后，巴格达西部曼苏尔的街头传出密集的枪声。就在审判开始前，几枚迫击炮弹落在离法庭不远的巴格达“绿区”内。

　　新华

　　指控

　　萨达姆面临六宗罪

　　罪行一:杜贾尔村屠杀案

　　1982年7月，萨达姆的车队在巴格达以北约90公里的杜贾尔村遭到达瓦党枪手的袭击。

　　萨达姆躲过暗杀后下令采取报复行动，约150名村民遭到杀害，其余上千名村民或被捕入狱，受到严刑拷打，或被迫离开家园，在沙漠地区的收容营中艰难度日。他们的房屋和赖以生存的棕榈树林都被夷为平地。

　　罪行二:入侵科威特

　　萨达姆被指控违反国际法在1990年8月下令入侵科威特。在占领科威特期间，伊拉克士兵据称虐待和杀害了多名囚犯，劫掠了科威特城，并且将数百名科威特囚犯带回了巴格达。伊拉克士兵还点燃了700多口油井，并且炸开输油管道，让大量石油泻入海湾和其他水源，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

　　罪行三:政治镇压

　　萨达姆被指控在海湾战争后采取强硬手段镇压伊拉克南部什叶派和北部库尔德人的反抗。调查人员在巴格达以南地区发现了数十个群尸坑，据称都是当年遭伊拉克当局杀害的什叶派民众。大批的库尔德人逃到伊朗和土耳其，在伊拉克北部地区和南部的沙漠中也发现了据称是掩埋库尔德人尸体的群尸坑。

　　罪行四:迫害“沼泽阿拉伯人”

　　所谓“沼泽阿拉伯人”是指生活在伊拉克东南部、位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交汇处沼泽地带的居民。他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在那里定居。萨达姆指责他们在两伊战争期间从伊拉克军队中开小差或公然和伊拉克军队为敌，并且藏匿了大批反政府人士，参加了1991年南部什叶派的起义。伊拉克军队据称根据萨达姆下达的命令，系统破坏“沼泽阿拉伯人”的经济来源，使他们的生活陷入巨大的困境，许多人背井离乡逃往邻国。

　　罪行五:屠杀库尔德人和种族清洗

　　萨达姆被指控下令在1987年至1988年期间在伊拉克北部库尔德地区展开代号“安法尔”的行动，对库尔德人进行种族迫害和屠杀。库尔德人的村庄被夷平，农田被毁，居民被迫迁移。库尔德当局称，数十万库尔德人背井离乡，上万名库尔德人遭到杀害，被埋在群尸坑中。在这次行动中，影响最大的是伊拉克军队在1988年使用化学武器对哈拉布贾村发动袭击，在一天之内造成5000人死亡。萨达姆的堂弟阿里·哈桑·马吉德被指控实施了这次袭击。

　　罪行六:政治谋杀

　　萨达姆被指控在执政的20多年间下令杀害多名反政府人士，包括在1974年下令杀害5名什叶派宗教领袖，在1983年对库尔德的巴尔扎尼家族展开清洗行动导致上千人丧生。

　　伊拉克各地现在已经发现了270个群尸坑。调查人员认为，其中除了什叶派和库尔德人的尸体外，许多遭杀害的政界人士也被埋葬其中。

　　冯俊扬　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悬疑

　　审萨剧大幕拉开剧情发展存变数

　　已近古稀之年的萨达姆经历了从一国元首到阶下之囚的悲喜剧，而且这幕大戏还要继续唱下去，身为主角的萨达姆却已无力左右剧情的发展。不过，这出审萨大戏还有许多引人关注的悬疑，这些悬疑的答案将是审判的关键。

　　悬疑一:审判时间如何确定？

　　美伊当局最终将正式审判萨达姆的时间定在10月19日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和安排。为了给此次审判“正名”，美伊当局决定首先对宪法草案进行全民公决。

　　此外，在宪法通过全民公决后，伊拉克将在今年年底举行正式的国民议会选举。目前在伊拉克过渡政府和议会占据优势的什叶派和库尔德人希望利用审判萨达姆为选举加分，同时可以打消心存疑虑的逊尼派民众的担忧，促使他们加入伊拉克的政治重建进程。

　　悬疑二:为何选择杜贾尔村案件？

　　伊拉克官员希望加快审判萨达姆的进程，尽快给萨达姆定罪并且予以惩罚将起到稳定政局的最佳效果。为此，伊拉克官员耗费了几个月时间搜集指控萨达姆的各种证据，最后将首审萨达姆的突破口锁定了杜贾尔村血案。

　　“杜贾尔村案件是我们最容易搜集证据的案件，也是准备最充分的案件，”一名不愿公开姓名的特别法庭法官告诉美联社记者，“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明萨达姆直接下令杀害村民的铁证。”

　　悬疑三:审判将持续多长时间？

　　伊拉克当局希望审判萨达姆的过程能够“速战速决”，尽快结束审判，将萨达姆送上绞刑架。正因为如此，伊拉克特别法庭没有对萨达姆面临的所有指控展开调查和起诉，而是选择了一个最容易审理和定罪的案件杜贾尔村案件作为突破口，希望能在第一项起诉中就将萨达姆定罪、判处死刑。这样一来，后面的一大堆指控可以不予理会，实现“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审判效果。但即使如此，根据审判程序，萨达姆的辩护律师团也可以和特别法庭周旋至少几个月，并且尽可能地拖延案件的审理。

　　目前还不知道这场拉锯战会持续多长时间，但是对伊拉克当局来说，如果违反司法程序，草草将萨达姆定罪，不仅将使这次审判的公正性受到质疑，而且会引起伊拉克逊尼派民众的强烈不满。

　　即使萨达姆最后被特别法庭判处死刑，他也有提出上诉的机会，只有在所有上诉被驳回30天后死刑才会被核准执行。所以预计审判萨达姆的时间不会太短，可能至少要在半年左右。

　　悬疑四:老萨可能被判无罪吗？

　　如果萨达姆在审判中被判无罪，那么将是伊拉克特别法庭和美伊当局最大的失败，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出现。但是，萨达姆在某一项指控中被判无罪的可能性不能被排除。

　　为此，特别法庭已经留下了“后招”，确保自己在审判中稳赢不输。如果萨达姆逃过了第一项指控，还会有第二项、第三项、以及更多的指控等着他，只要其中某一项指控成立，萨达姆都会被判处死刑。

　　悬疑五:萨达姆会被处死吗？

　　在目前的情况下，伊拉克特别法庭受到美伊当局的影响显而易见。为了给审萨铺平道路，伊拉克当局还恢复了曾经被美国临时占领当局中止的死刑。分析人士根据这些迹象预测，萨达姆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对布什政府来说，伊拉克战争已经从“胜利”变成“噩梦”。伊战中死亡的美军人数逼近2000，耗费资金达数千亿美元之巨。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质疑布什政府的伊拉克政策。对布什政府来说，将萨达姆判处死刑可以成为美国政府炫耀的“胜利战果”，暂时赢得美国民众的支持。

　　但是，也有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不能排除萨达姆被法庭判死刑，但是最后得到“特赦”的可能性。

　　悬疑六:对伊局势有何影响？

　　对萨达姆的审判虽然热闹，吸引了全世界关注的目光，但是对伊拉克局势的影响却是非常有限。

　　其实，自从美军攻破巴格达起，萨达姆时代已经宣告终结。在以后几个月的流亡生涯中，他虽然仍和反美武装保持联系，并且下达一些指令，但是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正因为如此，在萨达姆被捕之后，伊拉克的暴力和袭击行动并没有减少，安全局势糟糕依旧。

　　所以，分析人士普遍认为，即使萨达姆被判处死刑，可能会在短期内在伊拉克乃至整个中东地区引起反响，但这件事本身难以根本改善伊拉克目前的安全形势。

　　冯俊扬　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图:

　　19日，萨达姆在巴格达伊拉克特别法庭接受审判时仍坚称自己是总统。　新华社发

　　萨达姆及其前政府的7名高官在伊拉克特别法庭上接受审判。　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