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医药费”不只是医德问题

　　□朱达志

　　哈尔滨天价医药费事件经媒体披露后，舆论哗然。许多人认为，这起事件集中反映了中国医疗卫生领域中存在着的医德低下问题。更有专家指出，该事件“是中国医疗服务市场化导致的恶果……是一本医德教育的‘活教材’。”

　　这些说法当然有道理。但该事件关键人物之一，患者翁文辉的主治医生王雪原的观点，却更接近问题的本质。王雪原日前在接受新华社记者的电话采访中认为，医德滑坡其实是体制问题———“有一些人利用了体制上的漏洞从中牟利。”

　　天价医药费事件确实反映了中国当前在医德医风方面存在着一些不正常现象。但这些现象所反映的问题再严重，也只是“果”而非“因”。如果我们不把这一关系搞清楚，仅仅把该事件当成一本“医德教育活教材”，并无助于问题的真正解决，甚至可能造成一些不该有的副作用。

　　应该说，哈尔滨天价医药费事件并非“医疗服务市场化导致的恶果”。有关这一点，我们很容易联想到几个月前那场“医改不成功”的大讨论———其实，许多人在那场讨论中并没有搞清楚那份报告的逻辑前提：医疗卫生事业具有公益属性，基本的卫生保健和医疗服务是一种公共产品。这样的服务只能由税赋的掌管者即政府提供。但是，除了基本的卫生保健和医疗服务以外的其他医疗服务，就并非政府职责所在，而是完全的市场问题了。

　　我们不能忽略这么一个基本事实：哈尔滨天价医药费事件中，患者所接受的服务并不是基本的卫生保健和医疗服务，ICU（重症监护）更属于一种完全的市场服务项目，这其中的医患关系早已超出公益范畴，而成为了一种纯粹的市场交易关系。因此说这一事件是“医疗服务市场化导致的恶果”，就不合逻辑了。

　　但是，出现550万元“天价”医药费用这一事实，也确实超出了常人的想象空间；事件本身暴露出一些极不正常的医疗管理行为。这说明，中国目前的医疗服务领域，在交易过程中确实存在着某些严重问题。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交易成本过大”。

　　从媒体披露的情况可知，患者翁文辉家境殷实，可以承受ICU服务所需费用。因此，他的家人才可能与医院达成交易意向，并实际产生交易行为。但是，这桩交易由于一系列体制问题所致，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地不公平：多收费、乱收费、重复检查、过度治疗……不一而足，以至于出现患者连续两天“每天输液量将近一吨”，“66天输血968次”

　　这样匪夷所思的现象。这样的“交易成本”是不是高得太离谱了？

　　正如王雪原医生所说，目前中国600多万名医务工作者实际付出很多，但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与外国同行却没法比。面对生存压力，医务工作者的道德防线其实很脆弱。为了“创收”，他们千方百计地“利用体制上的漏洞从中牟利”。而这样做的结果是，他们每牟一分利的代价，很可能是一元甚至十元几十元社会成本的付出———绝不仅仅限于患者所付出的那些冤枉钱。如此大的社会交易成本，足以警示我们，确实到了认真考虑当前医疗体制主要弊端究竟在哪里的时候了。